跪伏在地上的青城頭埋得更低了幾分,沉默了片刻,這才緩緩開口說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公子原本并不打算驚動老太爺的,是小人自作主張,背著公子來尋您的。”
王恕聽了,眉毛挑了挑,似是有些不信,冷哼一聲道:“他不讓你來,是你自作主張?”他說著,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擱置在案幾上,聲音愈發的冷,“老夫就不信,若不是你家主子默許,你敢貿然來尋我?”
青城聽了這話,連連叩拜了幾下,這才繼續說道:“老太爺明鑒,公子雖然聰慧過人,可哪里敢算計到老太爺您的頭上來啊。”
王恕不再理會他,只再次端起茶盞,哼道:“莫要再說這些廢話了,京城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快快說來便是。”
青城也不敢再多說些旁的,只得將事情的前因后果細細的講了出來。
原來,不久之前,朝中便有官員提出,太子年紀漸長,應當冊立正妃了。惠文帝聽后覺得深以為然,便召見了內閣輔臣商議此事。
沈慎因為年輕,且算不得真正成過親的人,所以對于此事,他并沒有過多的參與。
其他幾位輔臣,除了次輔謝必行,其他兩位則是極力的吹捧首輔嚴又廷的嫡幼女,認為此女知書懂禮,家世清白,堪為良配。
而首輔嚴又廷雖是口中謙虛,連稱不敢當,卻是對于太子妃之位卻沒有半分推辭。
惠文帝雖稱不上什么聰明人,但是這點子事情還是看得出來的,他冷哼了一聲,不說應允,也不說不允,只問幾位輔臣還有沒有其他人選。
若是這事就此按下不提,也許便就此過去了,可是,也不知道是首輔大人太過自信,還是另兩位大人腦袋不清楚了,竟是一口咬定再沒有合適的人選了。
惠文帝這才火上心頭,狠狠的將書案上的白玉鎮紙摔到了地上,冷聲怒道:“朕就不信,朕的大陳,除了那嚴氏女外,竟是再尋不出一個適合太子妃的貴女來!”
眾人這才看出惠文帝臉色不善來,連忙跪下叩拜。
惠文帝倒也沒有多說什么,揮了揮手,便叫眾人退下了。
原本以為此事便就這么過去了,誰知道,這事不過是過了四五天的光景,便有一隊錦衣衛破門而入,細數了首輔嚴又廷數十條罪狀,也容不得人辯解,便不由分說的將人綁了,困到了鎮撫司的詔獄里。
嚴又廷乃是當朝的首輔,又桃李天下,他如此不明不白的被捕,自是引起了朝堂的震動。
許多投在嚴又廷門下的官員聯名上書,請求惠文帝徹查此事,可是惠文帝卻是一連幾日稱病不朝。
許多官員見此,便知道惠文帝這是有心要辦嚴又廷,便不再做些多余的事情了。可是嚴家人卻仍然四處奔走,想要尋個門路,將嚴又廷從那詔獄之中救出來。
嚴家人先是去尋了次輔謝必行,可是謝必行是何等的人物,怎么會愿意趟這攤子渾水,自是稱病不見,叫自家的夫人說了起子場面話,便把嚴家的人打發了回去。嚴家人雖是氣惱,卻也沒有辦法,只得另尋門路。
他們在許多官員處都碰了壁,這才尋到了沈慎這里。
沈慎原本就聽了謝必行的叮囑,最近一段時日與嚴又廷的關系遠不如原來密切,所以,嚴家人一開始也并沒有打算上門向沈慎求助。
許是實在尋不到法子了,嚴家的那位嫡幼女竟是親自上門求見了沈慎。
沈慎以府中沒有女眷,怕下人唐突了嚴家小姐為由,將這位嚴小姐擋在了沈府的門外。也不知這位嚴小姐真是個性格執拗的,還是她就是個一根筋的,竟是讓轎子就這么大剌剌的停在沈府門口,說是就這般等著,等到沈閣老愿意見她為止。
此時沈慎自然就在府中,嚴又廷出事之后,京中的官員人人自危,多數人都是躲在府中閉門謝客。
府中的下人將這事情說給沈慎聽,沈慎也是十分無奈,只得派人去旁邊忠勇伯府請了忠勇伯夫人謝氏過來。
謝氏聽了這事兒,也是哭笑不得,連忙更衣趕到了沈府,將嚴家的小姐迎了進來。
外面的人自然不知道這謝氏與嚴家小姐都說了些什么,嚴家小姐不過坐了兩盞茶的工夫便起身告辭了。
沈慎原本以為此事就這么過去了,卻不想這嚴家小姐在沈府外癡等的消息卻是傳得人盡皆知,倒叫沈慎頗為為難。
青城說到這里面上神色變得復雜,抬頭看了眼面無表情的王恕,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繼續說道:“原本一些個流言,公子倒也不放在心上,可是,這事兒不知怎的竟是傳到宮里,連陛下都笑問公子,如此墜了一個姑娘家的名聲,可是要負責才是啊。”
“公子雖然解釋說自己府中沒有女眷,不好直接招待未婚的小姐,請了忠勇伯府的太夫人過來代為招待,這才叫嚴家小姐多等了一陣。陛下雖是笑笑不再說話了,可是公子心中還是覺得不妥,怕會生出什么不好的變故來。”
青城說著,長嘆了一口氣,再次抬頭望向王恕:“果然,第二日,京中便又傳出了公子不尊師長的傳言來,說是嚴首輔入獄,公子受嚴首輔提拔,如今卻又將上門求助的嚴家小姐擋在了門外,實在是叫人心寒。”青城面上露出了不忿的神色,“公子雖然名為嚴首輔的弟子,可是小人知道,公子心中尊為師長的僅有老太爺一人。”
王恕聽了青城的話,冷哼了一聲,輕啜了一口茶,這才慢悠悠的說道:“你的意思,我大概是聽明白了。”
青城聽了王恕的話,面上立刻露出狂喜的神色來,正要俯身下拜,卻又聽王恕繼續說道:“不過,此事我不能立刻答應你。”
青城一愣,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身側的駱知行,卻見他一臉的苦笑。王恕則是繼續開口說道:“你也莫要看他了,他能比你強多少,不過也是個只會動手的莽夫罷了。”
王恕說著,將手里的茶盞輕輕擱了下來,看向青城,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若是思之此世不再迎娶其他女子,愿意只守著瑾兒的靈位了此一生,那我便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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