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紀事

第四百二十三章 情義

得到王恕的支持,衛雍便想要起身告辭,王恕卻看了一眼秦媛,扭頭沖著衛雍低笑一聲說道:“你且去罷,我有些話要與丫頭說說。”

衛雍心中只想著與秦媛成親的事情,便也沒有多問,向著王恕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王恕見衛雍離開,便沖著駱知行微微點了點頭,駱知行會意,立刻起身出門,守在了門外。

王恕這才沖著秦媛招了招手,低聲說道:“丫頭,到太公這邊來坐。”

秦媛此刻腦中混亂一片,聽到王恕喚自己,低低的應了一聲,便起身坐了過去。

王恕上下打量著秦媛,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由搖了搖頭,道:“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哪還有半分機靈勁兒,怕是那衛家小子說什么,你便就應了什么罷。”

秦媛聽了王恕的話,自是有些難為情,她微微扯了扯嘴角,干笑一聲,說道:“太公,聽了兄長對衛家的所為,我心中亂得很,總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止戈。”

王恕聞言,面上露出了然的神色,頷首說道:“你心中如何想的,太公又怎會不知。只是,”王恕說著,抬起頭來,望向秦媛,“這事終究是你兄長一人所為,不管是為了什么,卻是與你無關。”

“我看那衛家的小子倒也是個不錯的,日后也定能夠真心待你。”王恕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倒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不過,”王恕說著,收斂起面上的笑意,“若是你們按照此計行事,怕是日后便會被冠上反賊的帽子,再難翻身,若想日后能夠平安度日,怕是再也不能了。”

秦媛聽了,面上的神色也變得鄭重:“太公所言,孫女倒也是想過的,可是除此之外,孫女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秦媛緩緩抬起眼眸,徑直望向王恕,“所以,日后若是必然要與兄長為敵,還請太公原諒孫女的不得已。”

王恕看著面前一臉堅毅之色的少女,不由低嘆了一聲,感慨道:“當日你父親求我收下思之,我便覺得這少年不是池中之物,我二人雖是有師徒之名,卻因為我有意疏遠,感情并不深厚。”王恕說著,眼神微微瞟向窗外,“倒是知行,自幼便帶著思之,怕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此事。”

秦媛的眼神也隨之轉向窗外,只見駱知行安靜站在門外。他背對著二人,頭垂得很低,雙手也藏在寬大的袖子里,叫人看不清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可是不知為何,秦媛竟覺得這背影十分的孤獨。

王恕看了一陣,這才收回眼神,繼續說道:“你當他真的不知道你們身邊有思之留下的探子嗎,他不過是不忍心罷了。”王恕說著,再次看向秦媛,眼神中帶著些歉疚,“你也莫要怪他,思之與他而言,便如同你與思之而言是一樣的,你可明白?”

秦媛先是緩緩點了點頭,片刻后才猛地反應過來王恕到底說了些什么。

她猛的轉過頭,有些錯愕的看著王恕,口中喃喃的卻是連不成句:“駱大哥……兄長……”

王恕微微抬手,示意秦媛不必多說,自己卻是頷首默認。

秦媛這才再次望向窗外,駱知行站在廊下,頭依舊是低垂著。他的衣袍在風中微微晃動著,明明是陽光晴好的午后,秦媛卻感覺出了幾分的蕭瑟。

“那兄長可知道駱大哥的心意?”秦媛只覺得自己的聲音無比的干澀,每個字都說得無比艱難。

這種事情雖說并不罕見,可是她從未想過自己身邊會有這樣的事情。她對于此事倒并不反感,只是恍然才明白,為何年近三十的駱大哥仍舊不愿婚娶,而太公卻沒有半分催促的意思。

秦媛仍舊陷在沉思之中,卻聽王恕再次嘆氣:“思之那般聰慧的人,怎會看不出來,不過是不愿說破,傷了兄弟情義罷了。”

秦媛默然,自己身邊的人,又有哪個是真正蠢人,就算是看起來沒有心機的燕王,此行的目的也是昭然若揭。

想到燕王,秦媛這才僵硬的轉移了話題,開口問道:“太公對于燕王,如何看?”

王恕聽秦媛提起燕王,便也就不再提沈慎與駱知行的事情,順勢說道:“這個燕王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此行所為何事,怕是你心中也是明了的。”王恕伸了手指,輕輕的敲了敲酸枝木的榻幾,“若是真如衛家那小子所言,設計將定國公與世子救出,那你們日后便只能與這位燕王一路同行,再不能回頭了。”

秦媛聞言,沉吟片刻,緩緩點了點頭:“此事我倒也想過,如今京城混亂,這燕王雖不是最好的人選,但至少不會如今日這般情景罷。”

話說來說去,又繞回到了原點,王恕再次想起沈慎,面上滿是失望之色:“我一向以為,思之雖然心思狠毒,但他跟在你父親身側這么久,怎么也該學會一些大義,如今看來,這人,終究是本性難移。”

秦媛聽王恕提到沈慎,卻是閉了嘴不再說話。

王恕抬眸,見秦媛抿了唇不接話,便再次轉了話題:“也罷,這人終究是要向前看的,這路也終究是要往下走的。往后的路,是你們年輕人的,你們既然已經決定了,那我這個老頭子便跟在你們后頭就是了。”

秦媛聞言,這才站起身來,緩緩的退后了兩步,向著王恕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媛兒多謝太公。”

王恕則是微微揮了揮手,正欲說些什么,卻聽到窗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秦媛自然也是聽到了,她直起身來,隨著王恕一同往窗外望去。

駱知行這會也已經抬起頭來,大步向著院門口走去。

不多時一個少年便出現在了院中,他向著駱知行行了一禮,低低的說了些什么,駱知行身形似是一僵,這才微微退后兩步,給那少年讓了路。

那少年也不多說,再次行了一禮,便大步向著正房行來。

不過片刻的工夫,門簾外便想起了少年清脆的聲音:“太公,人都已經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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