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六唉聲嘆氣的將那匹老馬再次給村民送了回去,眾人這才跟著劉遠一同往京郊的莊子去了。
駱知行在京郊的莊子仍舊十分的幽靜,少了重兵把守,這里倒是個避開京城耳目的好地方了。
眾人下了馬,跟著劉遠進了院子。老顧早就候在院子里了,見到衛雍等人連忙迎了上來,躬身行了一禮,恭敬道:“小人見過衛將軍。”
衛雍連忙抬手扶起老顧,口中說道:“顧老不必如此客氣,說起來您也算是我等的長輩了。”
老顧再次拱手道不敢,這才將衛雍等人引進了內院。
這莊子設在郊外,所以占地很是大,兩個五進的院子組成了東西兩個跨院,最東面還設有一個花園。
老顧將衛雍等人安置在西跨院,這才再次向衛雍恭敬的行了一禮,道:“如今門主在城中府里,一時半刻怕是沒有辦法出來與您見面,還請您多擔待了。”
衛雍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輕笑了一聲,回道:“能有這么一個落腳處,我們已經十分知足了。”他環視了布置的十分干凈清幽的廂房,“不知道顧老可還有什么吩咐?”
老顧知道衛雍已經與秦媛定了親,就也算得上是自家人了,所以他便也就沒有藏著掖著,徑直說道:“不過老奴確實有幾句話要與將軍說一說。”
衛雍微微抬手,示意老顧坐下說好,老顧便拱了拱手,道了句謝便就在廳堂的圈椅中坐了。
衛雍也在他身側坐定,這才開口問道:“顧老有話直說便是,我與媛兒的關系您想必也是清楚的,所以不必有所顧忌。”
老顧緩緩點了點頭,輕嘆一聲才開口說道:“老奴跟在駱少爺身邊也有些年頭了,少爺是個什么性子,老奴也算是了解的。”
衛雍不知道老顧為何突然提到駱知行,但是他也不好打斷,只得微微的頷首示意自己在聽。
老顧自是明白衛雍心中的疑惑,他低笑了一聲,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這次少爺回來之前,便將整個事情與老奴說了一二,所以老奴便斗膽替我家少爺求個情。”
老顧說著,便從圈椅中滑落了下來,咚的一聲跪在了磚石鋪就的地面上。
衛雍一驚,連忙起身去扶老顧,老顧卻是固執的撥開了他的手,繼續說道:“衛將軍請聽老奴將話說完。”
衛雍拉了幾次也拉不動老顧,便也就只好由他去了。
老顧跪在地上,輕輕的嘆了口氣,啞著嗓音說道:“少爺自幼跟在老爺身側,身邊沒有什么玩伴,直到十幾歲才等來了慎少爺,所以他們二人的感情自然深厚。”老顧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頓了頓,“所以少爺會為了慎少爺做出這樣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衛雍蒙了片刻,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老顧說了什么,他躬下身,急聲問道:“顧老這話是個什么意思,難道駱知行是真的……”
衛雍后面的話雖然沒說,可是話中的意思卻是十分的明顯。
駱知行是真的背叛了秦媛。
他是真的將秦媛北上的消息送到了沈慎那里。
可是,他究竟為何這么做?衛雍想不通,若說王恕將此事說給他聽的時候,他雖然想不通但也可以接受,但是此刻,他只覺得自己胸中燒著灼灼的怒火。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為何秦媛進了沈府會是最好的安排,或許真的只是為了將他的父兄更順利地營救出來。
可是,媛兒真心愿意接受這樣的安排嗎?
媛兒在到達京城之前是知道這樣的安排的嗎?
當時王恕是如何對自己解釋的?
怕媛兒提前知曉安排會引起沈慎的懷疑,是的,他的確是這般說的。
王恕是媛兒最為敬重的長輩,所以他這般說,衛雍便也就這般信了。
可是如今再聽老顧這一番話,很顯然這事情遠沒有他所知道的那么簡單。
老顧見到衛雍的神情,這才意識到衛雍并不知曉此事,他驚覺自己似乎是說錯了話,連忙扶了衛雍的手,顫抖著說道:“老奴遠在京城,許是不知道老爺與少爺的安排,”他說著,干瘦的手指緊緊的捏著衛雍的袍角,“可是有什么事情是老奴不知道的?”
衛雍雙眼微瞇,很顯然他已經不相信老顧的話了。
老顧半跪在地上,手指也止不住的顫抖,恨不能狠狠扇自一個嘴巴。
衛雍仍舊面沉如水,只微瞇著眼睛冷冷的盯著老顧。
老顧只覺得自己背后發麻,半晌,他才踉蹌著站起身來,躬身向衛雍行了一禮,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老顧才出了門,逐海便一邊扭頭一邊邁步走了進來。
很顯然他是看見了老顧,所以這會兒臉上滿是疑惑。他向著衛雍拱了拱手,奇怪的問道:“老顧這是怎么了,方才腿腳不是還挺利索的么。”
衛雍卻悶聲坐在圈椅中,臉色陰沉得嚇人,卻是完全不理會逐海。
逐海這會才發現自家主子的不對勁,他微微一愣,上前兩步,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是老顧沖撞了您?”
衛雍仍舊沉默,逐海更是不知所措,他撓了撓頭:“那我去將人抓回來。”
逐海正要轉身離開,卻聽自己身后傳來一聲冷冷的:“站住。”
他回過頭來,便看到衛雍已經站起身來,雖然他的臉色仍舊十分難看,可是說出話卻是十分的平靜:“倒也沒什么大事,兄弟們都歇下了嗎?”
逐海雖然還是一腦門的官司,可是衛雍卻是顯然不想再提的,他也就只好順著衛雍的話,輕輕點了點頭應道:“趕了幾天的路,兄弟們也都累得夠嗆,這會兒已經都歇下了。”
衛雍緩緩點了點頭,卻是沒有說什么其他的話,只微微擺了擺手道:“想必你也累了,就不必在我這里守著了,也去歇了罷。”
逐海張口仍舊想問問究竟發生何事,可是看了看衛雍的神色,他便不得不將話咽回了喉嚨里,躬身行禮道:“是。”
逐海離開之后,衛雍便一個人怔愣的站在廳堂里。
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室內沒有點燭,很快便隨著天色一同暗了下來。
良久,衛雍才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媛兒,我究竟該相信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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