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不要陪一個男孩子長大。
陳述也曾在自己的書里寫過這句話,你永遠不要陪一個男孩子長大,因為陪一個男孩子長大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場賭博。別說你不想贏,但凡上了賭桌的人從來沒有想空手而歸的。可每一個上了賭桌的人似乎都忘了十賭九輸這句老話,都以為自己是那個萬中無一的幸運兒,現實卻是幾乎沒有人能從頭贏到尾,賭徒最后的結局無一例外不是輸的血本無歸……
“我看到你了。”
陳述沒頭沒尾的突然說了一句話,把又陷入了悲觀情緒的李安給帶了出來。李安迷茫的看向陳述,沒說話,他知道陳述后面一定還有話說。
他很了解陳述,或者說他很了解這種狀態下的陳述,從事文藝工作的陳述,而且還曾經有過那么失敗戀情的陳述。
他不知道這樣的打擊會把一個人的神經摧殘到什么地步,但他知道這種狀態下的陳述,她的思維方式已經開始有了異于常人的迥異性了。
天才和瘋子僅僅一步之隔,他也清楚的知道有很多寫出來舉世聞作品的藝術家們的最后結果都不是那么友好。
陳述正在一步步的陷入這個怪圈。
陳述說完這句話后,就端起了自己的咖啡,轉過頭看著在窗外的人來人往,視線游離在每一個路過的行人身上。
她有些向往的說道:“商城真的是一個生活節奏很慢的城市啊,你看外面的那些人,他們的臉上看不出來一點點都市化的跡象。”
她抿了一口咖啡,咖啡上有緩緩懸浮而起的熱氣,隔離在她和玻璃窗之間,慢慢的玻璃窗上也沾滿了水蒸氣,霧蒙蒙。
這個時候,陳述的視線在透過玻璃窗向外面看去,就覺得整個窗戶外面看起來都朦朦朧朧的,如同置身云霧一般。她很喜歡這種迷幻的感覺,一種無法言明的喜歡。
自從她離開了岳飛后,她就漸漸迷戀上了透過滿是霧氣的玻璃窗看外面的世界,這對她而言,不像是寄托,更像是迷戀。迷戀這種朦朧景象帶給她心理層次的舒適與自由。
“我這次過來看到你了,李安,我覺得你不太適合這樣太生活化的城市。你應該待在更都市氣息一點的城市,商業氛圍更濃郁的城市,這里并不適合你這種人。”
陳述的目光仍然游離在窗外,她面不改色的繼續說道:“而且你不該這么樣對待錦錦的,她知道我來了,還讓我旁敲側擊的了解你現在過得怎么樣。結果我現在看到你的狀態,反而覺得再給她闡述已經沒有必要了,你說是嗎,李安。”
陳述絲毫沒有覺得這么說出來顧相錦囑咐給她的事情,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作為一個自由撰稿人,她很細膩,能抓住一些很細節行為所反應出來的情緒。所以她也一眼就看出來了,在她之前說了那番話之后,李安那時候的所反應出來的狀態、情緒和心理。
那個時候的李安神情里有遺憾,有難過,也有后悔,有很多東西。
可唯獨沒有生氣,沒有反駁,更沒有惱羞成怒。
李安的反應中沒有這些情緒,她才清楚的了解到,李安真的走出來了,他不在意了。或許他可能還對過去有懷念、有留戀,卻都已經從內心深處釋懷了。
她本來的想法也在只是言語層面上,刺激李安的情緒。但李安的反應告訴她這些都不值得了,所以她選擇坦然的把顧相錦希望她旁敲側擊的了解一下李安的這件事,光明正大的告知李安。
她這是想讓李安知道顧相錦還放不下他,同樣也是想逼著顧相錦放下李安。
陷在愛里,陷在回憶里,不可自拔的人。不僅別人拯救不了,她自己也不愿意出來。
這種感覺她親身體會過,她感同身受。所以她不希望、更不愿意她現在的好閨蜜——顧相錦也同樣陷入這種殘忍的事情里。
她寧愿選擇說出來真相,給李安和顧相錦一個徹底的了斷。讓顧相錦也徹底死心,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陳述沒有看他,但是她說的話仍然讓李安感到窘迫。
李安也端起了咖啡,喝了一口后慢慢的放下,向后靠在椅子上,雙目無神的看著天花板,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們的事,終究講出來,還是我對不起她的。”
李安的性格里有著很極端的兩面性,猶豫不決時候的優柔寡斷,當機立斷后的冰冷無情。
“就拜托你多陪陪她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你告訴我一聲,我……”
“不用,你顧好你自己就行了,不用想著補償,大家都是成年人,當然都有為自己的選擇買單的能力。你說補償的話,就也太看輕錦錦這些年付出的感情了。”
陳述冷冷的說了一句話,讓李安怔怔的愣在那里。
他是沒有這個意思的,但陳述的話說的太過于直白,讓他感覺到好像一口氣直直的梗在胸腔,上不去又不下來的憋悶與難過。
“我不是那個意思……算了,如果這樣能讓你舒服點的話,我認了。”
李安原本是想反駁的,但他反駁的話從腦海里剛涌現出來,就又被他自己強硬的憋回去了。如果陳述這樣說他,可以痛快一點的話,他是可以忍受的,畢竟這個時候的陳述才是唯一一個可以靠近顧相錦,能走進顧相錦內心的人。
“李安,我也見到你了,錦錦交代給我的任務我也完成了。”
“呃……”
李安第一時間并沒有反應過來陳述說這句話的意思,第二時間才察覺到她這是下逐客令了:“那,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陳述并沒有轉過頭說再見的意思,李安也就識趣的轉身準備離去,剛邁出腿走了兩步,陳述清冷寡淡的聲音就又傳了過來。
“李安,你從錦錦的世界里就此消失吧,徹底消失的那一種,我會照顧她,幫助她走出來的。你就一點念想都別給她了,可以嗎?”
李安沒有回頭再看陳述,他有些沉重的點了點頭,就走了出去。
腳步也很沉重,一步一步的向著外面走去,出了這個門后,他和顧相錦之間就徹底的再無關聯了。
原來彼此相愛過的兩個人分開后,是真的做不了朋友的。只是一個不想在重蹈覆轍了,而另一個卻遲遲放不開,抱著再看一眼都還想著擁有的想法。
陳述透過模糊的玻璃窗看著李安徹底消失在了視線里后,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錦錦,我郵箱里發給了你一段音頻,你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