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昕鷂側頭向傳話的丫鬟應了一聲,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才依依不舍地與姚菁瑩、茜雪二人道別,顯然還沒聊夠。
茜雪跟著站起來,“今兒都累了,若明日無事,可到長輩那里請了安再敘。”
“那先這么定下了。”姚菁瑩笑著點了點頭,三人一起出了諸芳苑,在院門口分開。
姚菁瑩帶著雅芙回到清楣苑不久,聽得屋門口有動靜,知是君宇澤從敬若那邊回來了。想著以敬若對武功的癡迷程度,不將那本蔚枬檠內功心法學習透徹是一定不肯罷休的,這時放君宇澤回來,多半是因為茜雪已回到小院了,因此說是武癡,想來還是老婆比武功更重要些。
兩個丫鬟見主子們都回來了,便進臥房鋪好了床鋪,出來時姚菁瑩向她們問了時辰,這邊的百姓娛樂項目少的可憐,夜幕降下后沒什么事的話就差不多鋪床休息了,只是姚菁瑩下午已舒舒服服地睡過一覺,這時尚沒有困意,便叫人取來紙筆,又找出楓二爺捎給她的那封信,鋪好后對正在喝茶的君宇澤說道:“我睡的晚些,累的話你先去睡。”
說罷在內心感慨了一下,在君府時,兩人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分房睡的,如今到了姚家,臥房里就只有一張床鋪,本來姚家小姐就是帶著許多爭議嫁到君家的,今晚若攆著君宇澤到別屋睡去或折騰著叫人添張床,難免要引來更多猜測,也叫關心本尊的人們更不放心。
平常嬉笑打鬧的也與他一同睡過,可一想到要以夫妻的身份與君大少爺“合床”……雖說槐樹林里有了“一吻之交”,姚菁瑩心里還是有些別扭,何況逸云客棧里她還很囧地問出“你想做什么”這樣的蠢話,生怕君宇澤想起來再拿這個說事兒。
君宇澤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皺了皺眉,小坐了一會兒,沒說什么便起身進了臥房。彼時的姚菁瑩正專心在紙上寫些東西,未提防房門被重重關緊,伴著“嘭”的一聲悶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筆尖一頓,略有些錯愕地朝臥房那邊看了一眼,“搞什么,嚇死人了”
守在一旁的雅芙見狀,忙去倒了杯熱茶給姚菁瑩壓驚,一面嘆道:“都不知老爺說了些什么,姑爺從書房出來臉色就一直怪怪的。”
“你說什么?”姚菁瑩擱筆,狐疑地望向她,“你們姑爺晚飯后不是被敬若少爺拉著給他當教書先生去了么?”
雅芙將茶杯放到姚菁瑩手邊,輕輕搖了搖頭,“一開始是的,后來二姑娘與兩位少奶奶聊天兒,雅芙便被她們身邊的使喚丫頭拉去當向導,在咱們府上閑逛,恰好看見姑爺進了老爺的書房。”
略一停頓,雅芙臉上泛起了可以的紅霞,好在她所在的位置光線不太明朗,姚菁瑩才沒有注意到。“幾個丫頭見姑爺形容俊朗,就……嗯,就商量著在書房附近躲一躲,等姑爺出來的時候便可以……”
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雅芙越說越覺臊的慌,最后直接說不成句了,姚菁瑩卻已差不多聽明白了,暗暗覺得好笑,果然君宇澤天生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到哪兒都能惹來一眾姑娘圍觀。見雅芙臉上的紅色濃的像快要滴出來了,便不再拿她取笑,正經問道:“你們姑爺進去時候還好好的?”
雅芙低著頭,“進去時候臉色還很平靜,出來時候就開始難看了。”
“那不是叫你們很失望?白等了那么長時間,等來的卻是一面黑鍋底子”姚菁瑩戲謔地笑了一聲,本想問問雅芙聽沒聽到姚飄渺說了些什么,再想她們作為下人,自不敢離姚府最高權威代言人的書房太近,便沒費口舌。
“二姑娘”雅芙半羞半怒地嗔了一句,視線掃到了桌面上的紙張,忙轉移話題問姚菁瑩,“二姑娘寫的什么?”
“嗯,給君詈城的人捎封信,我在那邊還有家茶樓,正開始起步。”姚菁瑩嘴角的笑意未褪,強自壓下心中的諸多疑惑,重新提起毛筆,在大理石做成的墨硯里蘸飽了墨汁,又在一角的小孔上輕輕摁了一下,繼續在紙上書寫。
自從替葉玖愛畫過幾幅圖紙,姚菁瑩深感自己毛筆用的實在很爛,偏偏在這邊生活是處處離不開毛筆的,于是暗下決心惡補。后來在收拾房間的時候無意發現本尊的遺墨,一來覺得漂亮,也想著說不定哪天就能用到,便干脆作為字帖來用,閑時或生意經學的累了,以臨摹本尊的筆跡作為消遣,如今雖說不上真假難辨,倒也寫的有幾分摸樣了。
雅芙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二姑娘還懂得做生意?”
原只聽說葉家木枋連續出的幾款木偶是她們家二姑娘畫的,便是那時也是吃驚不小,說起來雅芙也是二姑娘身邊的老人兒了,若說她主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并不感到稀奇,卻從不知性子素來穩重的二姑娘腦中也裝著一些古靈精怪的點子,可姚府的人說這是二姑娘腦子好,是隨了夫人的,便覺得有道理,只是對自己主子多了一層認識,想著她在夫家應成長了不少。
此刻又聽說姚菁瑩還做著茶樓的生意,便不是對她多一層認識的問題了,簡直懷疑自己對眼前這人到底認不認識,驚呼過后嘆了口氣,“說起來誰能相信,二姑娘原先是最討厭商人身上那股子銅臭味的”
姚菁瑩聽了也是一驚,看來本尊隨她父親,都對銀子不怎么感冒,作為被物欲橫流的大環境熏陶了二十幾年的人,接連讓她遇到像君宇澤、姚飄渺和本尊這樣對銀子沒感覺的人,她表示很費解。
看了眼神色復雜的雅芙,汕然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以前我在姚府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吃穿不愁,關心銀子何用?可君家是青翊國數一數二的生意世家,我在那邊待的久了,難免會潛移默化地接受他們的一些理念,開始覺得人這一輩子光是被人養著是不夠的,定要經過自己的一番奮斗,方能實現一世為人的價值。”
邊說便在心里鄙視自己,丫的這是在君家人的潛移默化之下形成的認知么?還好青翊國的民風比較開放,女子獨自做生意的現象在民間并非鳳毛麟角,葉凝鳳不就是商界女精英的典型代表么?姚菁瑩倒不擔心自己這套理論會給雅芙的三觀帶來多大沖擊——頂多是改變對她主子的一些看法罷了——卻怕她仔細一琢磨就不難找出這套理論的破綻:所以一世為人的價值,是要用賺取銀子的多少來衡量的么?
雖然對她來說答案是肯定的,但被人當面這樣紅果果地問出來,姚菁瑩還是覺得很囧。
還好,雅芙只是若有所思地默了一會兒,便搖搖頭,雖然對姚菁瑩的想法一時很難理解,可畢竟是她伺候了這許多年的主子,還是發自肺腑地贊道:“二姑娘可真厲害”
接著又有些擔心,“獨自經營一家茶樓很累吧?不少字二姑娘的身子向來弱……”
“哈,不要緊的。”見雅芙用那樣崇拜的眼光看自己,姚菁瑩的虛榮心得到小小的滿足,隨即卻是一陣失落,“唉,其實也沒有很厲害啦,才剛從別人手里接過來就趕著回娘家了,以后還不知怎樣呢。再說也不是我一個人就能做得來所有事情,就像這封回執,也是多虧了你們姑爺叫君府的賬房提前標注好了,若只叫我看,定要暈的一個頭兩個大了。”
說是這么說,想到君宇澤不經允許便私拆她的信件,重點是還死活不許她看君明忠捎托她給姚飄渺的信件,不禁恨的牙癢癢。雅芙見她的表情捉摸不定,關心道:“二姑娘若累了,不如先躺下休息,明兒再寫不遲。”
“唔,就只差一點了。”姚菁瑩回了雅芙的好意,想著今晚寫出來明兒一早便遣人送去,她可是很期待楊鳳儀將這些價位報出來的時候楓二爺會是怎樣一副表情,那只吃人不吐骨頭的狐貍,一定會很吃驚對方是有什么樣的籌碼才敢把價錢壓的這么狠,又很懊惱這個價格雖低,卻好死不死地比他的心理價位高出那么一點點。
作為一個理性經濟人,楓二爺自沒有理由放棄這單生意,若接了,也就能比賠本賺吆喝好那么一點點吧,真真一塊雞肋擺在眼前,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姚菁瑩心里想著,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其實她的心理價位遠比信紙上列的高些,只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若楓二爺繼續提價,只要在她可承受的范圍之內,談成這單生意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回過神,見雅芙以手掩面,連打了幾個哈欠,知這丫頭下午在大院里跑的累了,原來她催促主子休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自己早點休息。姚菁瑩挑眉,帶著些憐惜笑道:“若累了,便就著桌子打個盹兒吧。”
雅芙想想,與二姑娘畢竟有許多年的主仆情誼,便沒多推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二姑娘準備睡下的時候,再叫醒我”
姚菁瑩點頭,待雅芙闔眼后便繼續寫。
卻沒過多長時間,院中便傳來一陣喧鬧,雅芙也被驚醒了,迷迷糊糊地問姚菁瑩發生什么事,姚菁瑩凝眉細聽,院里的下人們正奮力大喊,“有賊,快來人吶,別讓小賊給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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