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等我?”玉凌云冷冷的看著過來傳話的小廝,他是周涵睿的貼身隨從,但玉凌云卻并不認識,他大概也就十三四歲,應該是這一兩年內才到周涵睿身邊當差的。
“是!”小廝戰戰兢兢的,他就不明白了,這玉少將軍的眼神怎么會那么可怕,就這么淡淡的一眼,就讓他渾身一寒,雙腿都軟了。
“胡鬧!”玉凌云尚未再次開口,玉夫人便呵斥一聲,道:“他們不知道這會都什么時辰了嗎?接風洗塵?他們若真有那個心的話,今晚的宮宴就應該想法子過去,而不是在這個時辰讓云兒去那種地方!”
小廝頭都不敢抬,就那么耷拉著腦袋聽訓,等玉夫人訓斥了好大一通之后,玉凌云才輕聲道:“娘,您別生氣,等我見了明遠之后好好的教訓讓他一頓,然后再讓他到您面前來認錯。“
“你要去?”玉夫人驚訝的回過頭看著玉凌云,滿臉的不贊同,道:“云兒,都這個時辰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你今天一天可都沒有好好的休息!”
“娘,孩兒不累!”玉凌云迎上玉夫人的視線,輕聲道:“他們可都是些狗脾氣,若是等不到孩兒的話,定然會一再的派人過來,若是多灌了幾杯,說不準還會壯著膽子上門來鬧,真要那樣的話,可就讓人開笑話了,還是孩兒過去一趟比較妥當。娘放心,孩兒去去就回,不會耽擱時間的!”
“那絮語樓可不是什么干凈的地方,他們整日介的在那里胡混便也罷了。你怎么能去那種地方呢?”玉夫人也知道周涵睿等人的脾氣,尤其是羅愷威,真能借酒裝瘋上門來胡鬧一通,但她卻不能因為這個就讓玉凌云過去,那絮語樓可是有名的銷金窟啊!
“孩兒又不是沒去過,不打事!”玉凌云淡淡的道,未離京之前,他不止一次的和他們在絮語樓聚會,再去一次也無所謂。
玉夫人愣住,她最關心的是玉凌云,但在玉凌云十二歲之后便極少干涉他的私事,更不會刻意的留意他的行蹤,他還真不知道玉凌云居然去過煙花之地。
“你怎么……唉,也是,他們幾個隔三差五就往那些地方鉆,你肯定被他們拉著去過。”玉夫人滿是懊惱的道:“娘就不應該讓你和他們走得那么近,都被他們給帶害了!”
“娘,我就過去了,您早點休息,別等我了!”玉凌云沒有就這個問題再說下去,他更想早點過去見過那幾個胡鬧的家伙。將他們狠狠教訓一頓之后,趕回來踏踏實實的睡覺。他也不耽擱,轉身便往外走,那小廝愣了愣,反應倒也不慢,連忙跟上。
“云兒”玉夫人沖著玉凌云的背影叫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之后,氣惱的對身邊的蕙蘭抱怨道:“這孩子也真是的,他真不能去啊!”
“夫人,大少爺做事素來有分寸,從小到大就沒有讓您失望過,您就不用為他擔憂了!”蕙蘭在玉夫人身邊侍候近三十年,自然知道她擔心什么,立刻說寬慰她的話。
“唉我不能不擔心啊!”玉夫人嘆氣,而后無力的靠在椅背上,一副累極了的樣子。
“夫人,奴婢侍候您卸妝休息吧!”蕙蘭輕聲道:“您今日也折騰一整天了,大少爺那里奴婢會親自去招呼,您就不用牽掛了!”
“蕙蘭,今日宮宴上,皇上和皇后娘娘提及云兒的婚事……”玉夫人苦笑,看著一臉錯愕的蕙蘭,道:“皇后娘娘興致盎然的要親自為云兒掌眼,會郡王妃,榮郡王妃都當眾提到自己家中有適齡的妹妹,而一旁動了心的人更多。我真擔心皇上皇后會給你云兒指婚,若是那樣的話……唉,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蕙蘭也被這個消息驚得不輕,怔怔的看著玉夫人,好一會才道:“皇上和皇后娘娘怎么忽然關心起大少爺的親事來了?”
“我也迷惑呢!”玉夫人嘆氣,卻又道:“不過我們真不該太意外,三年前他們便有意為云兒指一門親事,是云兒推諉了過去,而后便去了延州。現在,云兒也算建功立業了,再提此事也不太突兀,只是……唉,我明日寫信去延州問伯卿。看看他又是什么意思再說吧!”
“是啊,萬事還有將軍呢!”蕙蘭點頭,又勸道:“夫人,您還是早些歇息吧!”
“你叫什么名字?”迎著充斥著寒意的秋風,玉凌云淡淡的問道。
“少將軍問小的嗎?”小廝頗有些受寵若驚,帶玉凌云微微點頭,連忙道:“小的松煙,到我家少爺身邊侍候不足兩年。”
“嗯”玉凌云點點頭,又問道:“明遠他們在絮語樓呆多久了?”
“中午就去了,晚飯之后才讓小的到將軍府候著。”松煙老老實實的道,不知為何,在玉凌云面前他就覺得兩股戰栗。他不知道的是玉凌云在延州這三年,不知道斬殺了多少試圖到邊境小鎮燒殺擄掠的突厥人,身上自然而然便凝結了煞氣,若非他不愿意嚇到人,刻意收斂的話,他會更不堪。
“也就是說他整日未歸家嘍!”玉凌云的腦海中閃過玉嫻云眉宇間的淡愁,聲音不自覺的冷冽了幾分。
“是!”松煙打了一個寒顫,有一種逃離玉凌云身邊的沖動,嗚嗚這少將軍長得比方少爺還要俊朗,可怎么會這么嚇人呢?
“很好!”玉凌云嘴角微微一挑,道:“他們在絮語樓廝混了一整天,定然也叫了人作陪了,是絮語樓的花魁吧?現如今,絮語樓的花魁叫什么名字?”
“是柳絮姑娘,她一直陪郡王爺!”松煙難得靈光了一次,想起了眼前這位渾身煞氣的少將軍是自己大少奶奶
的兄長。
“明遠就沒有找人做陪?”玉凌云不大相信周涵睿能這般老實,他們打小混在一起,周涵睿那自命的性子他最清楚不過了。他原不覺得男人作樂,逢場作戲有什么不對,他在乎的是嫻云的情緒,既然嫻云為此不快了,那么周明遠就應該受懲罰,當初他可信誓旦旦的保證過,一輩子都不會讓嫻云傷心難過的。
“沒有!”松煙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他迎著玉凌云懷疑的目光,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干澀的道:“真沒有!大少爺一直忙活著,說要給少將軍一個驚喜,沒有心思找人作陪……”
“我姑且信你便是!”玉凌云點點頭,這時,他們已經到了絮語樓前,玉凌云飛身下馬,將韁繩丟給迎上來的小廝,輕輕地拍拍愛馬閃雷,叮囑道:“乖乖聽話,別使小性子!”
閃雷頗有靈性的打了一個響鼻,似乎聽懂了玉凌云的話一般,它的表現讓那過來牽馬的小廝大為驚異,能到絮語樓來作樂的,無不是王孫公子,和眼前這馬一般神駿的駿馬他也見過,但像它這般通人性的卻真是頭一次見到。
交代過閃雷之后,玉凌云徑直往里走,松煙很有眼色的小跑著引路,穿過絮語樓的前樓,進了花園一般的后院,很快便到了周涵睿等人包下的小樓。
“亦冰,你終于來了,想死我了!”周涵睿沖上來相迎,張開手臂就想給來一個熱烈的——他派了人守在絮語樓前,那人遠遠地看見松煙便給他報信了。
“我也想死你了!”玉凌云不緊不慢的回應一聲,正面迎了上去。
嗯?他怎么不閃了?周涵睿頗感詫異,他和玉凌云打小關系就鐵不假,但玉凌云除了與人比武之外,既厭惡與人有肢體接觸,他也不例外。
不等他多想,一個砂缽大的拳頭迎面而來,又準又狠又快的往他左眼招呼去,左眼一黑,中了一拳,接著右眼再一黑,又中一拳,而后下巴上又是一拐,生生的將他忍不住發出的呼痛聲打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