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順利的進了城,車夫對并州的道路并不熟悉,王婉曦報出地址之后,他一邊問路一邊緩緩往前行,卻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落入了早幾天便趕到并州,而后一直等在并州城門附近的人耳中。與從京城就分班綴在他們身后的人打了個暗號,換了人遠遠的綴著他們之后,另有人速度極快的越過他們,早早的到了他們想要去的并州安源大街的祁家商號附近,找了方便盯梢的地方,等待他們的出現。
馬車停在祁家商號門前,馬車夫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才輕聲道:“姑娘,我們到了!”
王婉曦輕輕的應了一聲,鸞兒先跳下馬車,而后從馬車上拿了凳子放好,這才小心地扶著戴上了帷帽的王婉曦下車,而后扶著她緩緩進了祁家商號。
“這位姑娘”她們才進門,一個伙計便略帶詫異的迎了上來,他們這商號做的可不是小打小鬧的零賣,鮮少有這種小娘子帶著丫鬟進門的事情發生,小伙計只當是不怎么出門的小娘子走錯了地方。
“我是來找虎叔的。”王婉曦淡淡的道,祁家商號是榮華長公主私下的產業,知道的人極少,所以才會留下來給她,而她為了隱秘起見,從來不曾來過這里,這是她第一次過來。
小伙計微微一怔,眼手機哪家強網中閃過一絲厲色,臉上卻笑著道:“原來姑娘是來找掌柜的,姑娘往里請。”
隨著伙計穿過前面的鋪面。直接進了后院,王婉曦淡淡的吩咐,道:“將送我過來的馬車還有車旁邊跟著的人安排一下。記住,讓人盯緊了他們,別讓他們亂竄壞了事情。對了,馬車里綁了個婆子,把她關起來,不準任何人見她,更不準和她說話。”
小伙計又是微微一怔,不過。無需他猶豫了。院子里又有人迎了上來,他立刻笑著道:“楊叔,這位姑娘可能是掌柜的舊人,特意上門找虎叔的。”
被稱為楊叔的男人眼中也閃過一絲厲色。但不等他開口說話。王婉曦便淡淡的道:“我不是什么舊人。我是這里的東家。”
楊叔的瞳孔微微一縮,笑著道:“姑娘請跟下人來,順子。姑娘剛剛吩咐了什么,你照做就是。”
順子應了一聲,照王婉曦的吩咐去招呼外面的人,楊叔則帶著王婉曦主仆二人進了后院的一處不起眼的房間,看著房間里那個正在撥弄算盤的中年男子,王婉曦哽咽一聲,叫道:“虎叔”
男子詫異的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取了帷帽的王婉曦的臉,他驚愕的起身,幾大步就跨到了王婉曦面前,喜歡的道:“姑娘,您能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
楊叔見男子這般反應,很自覺地出了房,守在了門外。
“虎叔……”王婉曦忍不住垂淚,看著男子的臉,道:“虎叔,調去京城的人全都折了,龍叔也為了護著我被害死了。”
“我知道!”虎叔略帶沉重的點點頭,道:“除了調給姑娘使喚的人之外,我還派了幾個人在暗中盯梢,他們雖不能幫上什么忙,但京城發生了什么事情卻還是能夠打聽到一些的。事情發生的之后,他們就想法子給我送了信,之后一直留在京城,想打聽姑娘的消息,沒想到他們還沒打聽到什么,姑娘就回來了。”
“是我太大意了!”王婉曦痛苦的閉上眼,見到虎叔之后,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也終于流露出了軟弱的一面,她的眼淚順著腮緩緩滑落,道:“若不是我太過著急,沒有仔細謀劃就將那么多的人調往京城也不會被人察覺,更不會讓這么多的人被一次端了……”
“姑娘,這不怪您,您也無需太過愧疚難過!姑娘決定的沒錯,只不過氣運不濟,這才失了手,折進去那么多的人。”虎叔搖搖頭,不再談這個令人不愉快的問題,而是問道:“姑娘是怎么回來的?是老林頭兩口子護送姑娘回來的嗎?”
“他們留在京城,他們在京城這么多年了,對京城的一切都很熟悉,讓他們繼續留在京城會更好一些。”王婉曦搖搖頭,臉色微微一沉,道:“送我回來的是博郡王的人。”
“博郡王的人?”虎叔微微一驚,王婉曦這幾年在京城做了什么,和什么人合作他都是心知肚明的,但一直以來,他們對博郡王都持保留態度,為他上位而努力的同時,也在保存自己的實力和隱秘。崔家當初若不是毫無保留的支持履親王,也不會落到舉族離開大商的境地,他們不能重蹈覆轍,尤其是博郡王和他們的關系還沒有履親王與崔家那般緊密,不值得他們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到博郡王身上。
“是!”王婉曦點點頭,道:“虎叔,我知道覺得我這么多莽撞了,但我這樣做也實屬無奈,王振磊家一家子沒有陷進去,他們逃出來之后向博郡王尋求庇護,之后,將我的一切都告訴了博郡王,把我賣了個干凈徹底。”
“這幾個奴才,他們怎么敢!”虎叔氣得眼睛都鼓了起來,罵道:“這家子奴才,深受公主和您的大恩卻賣主求榮……姑娘,您放心,我一定不會饒了他們。”
“虎叔,這個以后再說。”王婉曦淡淡一笑,而后臉色一正,道:“虎叔,博郡王身邊有一個深得他信任的謀士易先生,他自稱與我家有舊,說他的叔父是母親身邊的謀士,現在仍在母親身邊侍候,還說,當年給母親出主意,讓母親早早的為我準備后路的就是他的叔父。”
虎叔微微一怔,疑惑的道:“易先生?全名叫什么?”
“易明,字古月!”王婉曦想都不想就道。
“易明。易古月?”虎叔將這個名字在嘴邊咂摸了一會,最后搖搖頭,道:“我以前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易先生對我的底細知道的不少,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生辰甚至還知道藏銀的大概位置。”王婉曦苦笑一聲,道:“關于我的信息還能說是那幾個背主的奴才透露出去的,這些他們都知道,但是藏銀的地點他們可都不知曉,尤其令我震驚的是易先生不但知道藏在什么地方,還知道藏了多少現銀。多少金錠和壓庫的金葫蘆。”
虎叔愕然看著王婉曦。道:“姑娘,這人可是履親王留給博郡王的人?”
“我覺得他極有可能是舅父當年留下來的,但是看博郡王的態度,卻像是他自己招攬來的。他再三警告我。不能將他與崔家有舊的事情透露給博郡王。所以,我也糊涂了!”王婉曦搖搖頭,道:“他要我取一百萬兩銀子出來。押送到京城,其中八十萬兩是給從四個州府調集來的人馬的,二十萬兩銀子是進城的花費,他們準備將那幾個與博郡王相爭的皇子滅殺,讓皇帝別無選擇。”
“愚蠢!”虎叔冷哼一聲,道:“如今的這位皇帝可不是這么容易拿捏的,博郡王就算能成功,皇帝也不會選擇他……咦,姑娘,那位易先生還說什么了?他可說了讓姑娘怎么做?”
“只說了讓我將銀子交給這些人,再派些人手幫著將銀子押回京城。”王婉曦想了想,道:“他還說為了安全起見,我最好留在并州,等大勢已定,他會派人迎接我回京城。對了,他還說無論博郡王能否得登大寶,他都能保我一世榮耀。”
“他真這么說?”虎叔看著王婉曦,一臉的嚴肅。
“嗯!”王婉曦點點頭,而后看著所有所思的虎叔,道:“虎叔,你猜出他的身份來了?”
“若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和公主身邊的胡先生有關系。易明者,佚名也,古月者,胡也。”虎叔解釋一聲,又道:“公主身邊有十幾個謀士,最信任最得力的是胡先生,那是公主尚未嫁給大老爺之前,就在公主身邊侍候的,給姑娘安排后路是胡先生的主意,也是胡先生親自布置安排的。胡先生的兄長是履親王身邊的第一謀士,履親王身死之后,胡先生便消失不見了。”
“這樣啊”王婉曦點點頭,而后看著虎叔,道:“虎叔,我們接下來怎么做?是將那些人留在并州,我們另尋退路還是怎樣?”
“照易先生的話去做!”虎叔看著王婉曦,道:“明日一早,我帶人去林莊,姑娘帶人往下口村,將金銀取出來,而后我帶人押送金銀,姑娘留在并州,等我的好消息。”
“虎叔”王婉曦吃驚的看著虎叔,顯然沒想到虎叔會是這么一個態度,他就不擔心這易先生不過是用話來誆他們的嗎?
“姑娘,若我沒猜錯的話,這位易先生是親王當年留下的后手。”虎叔看著王婉曦,認真的道:“公主當年將您留下來,一來是不想讓您跟去突厥受苦受辱,二來卻是為了與親王配合。我原以為親王留下的后手是那博郡王,想通過博郡王謀取大商江山,但現在看來,親王還有更隱秘的安排,這個安排就落在易先生身上。”
“可是就這么就將金銀送出去,會不會太冒失了些?”王婉曦看著虎叔,不得不說的是上一次險遭不測在她心里也留下了極深的陰影,她膽子小了很多。
“姑娘,欲成大事必冒大險,為了您,為了崔家,這個險我們必須冒!”虎叔看著王婉曦,道:“再說,這些金銀可還有六成是親王和您的外祖母敬妃娘娘留下的,易先生開口討要,并不過分。”
啊?王婉曦驚愕的看著虎叔,這些話她是頭一次聽到虎叔提起。
“姑娘,您先去休息,我和易先生派來的人碰個頭,我想易先生應該會讓他們帶信物或者信件過來。”虎叔卻沒有時間和王婉曦解釋更多,揚聲道:“楊林,你親自送姑娘去休息,派幾個能干機靈的好生侍候姑娘。”
守在門外的楊林聞言進來,恭恭敬敬的道:“姑娘,小的送您先去休息!”
“好吧!”王婉曦倒也不急于一時,點點頭,戴上帷帽,跟著楊林從后院的一道門轉了好幾轉,進到一處安靜的小院子,楊林揚聲,將里面的兩個丫鬟叫了出來,吩咐她們好生侍候之后,恭敬的道:“姑娘,有什么需要的話只管吩咐青柳青梅,若她們做不了的話,讓她們來找小的就是。”
“嗯!”王婉曦點點頭,轉身往里走的時候卻又頓住腳步,叫住轉身準備離開的楊林,微微猶豫了一下,道:“我進城的時候看到城門口有一個人端了一把椅子坐在那里,似乎在等什么人,你去打聽一下,那人是什么人,在那里等何人,呆了有幾日?”
楊林的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卻沒有遲疑,道:“小的這就去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