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后我成了流放犯婦

第6章 夢好閣

揚州城,夢好閣中。

旖旎的紅紗床帳之中,一個面色嬌嫩的女子緊閉著雙眼,滿頭冷汗,口中囈語著什么,半晌后,她掙扎著坐起了身。

夜里燈紅不歇絲竹樂聲連綿不絕的夢好閣此時是每日最安靜的時候,閣中的姑娘們忙活到后半夜才都歇下。

萬秋雨大口的喘著氣,平復后神色滄桑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莫生又有些熟悉。

“煙柳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一個面上有胎記的小丫頭將萬秋雨扶起,又寬慰道:“姑娘可別再和紅媽媽置氣,她一心想把姑娘打造成頭牌,都是為了你好。”

“日后名聲有了,不管是你自個攢夠銀子給自己贖身,還是嫁到哪個官員或富商府上,都是好去處。”

“姑娘的前途一片光明,不像我這種姿色的,一輩子都是伺候人的命。”

小丫頭從小在夢好閣中,見慣了閣中頭牌和當紅的姑娘們過著怎么樣揮金如土的日子。

像她這種從小生在夢好閣中的,是天然的賤籍,沒有別的去處,因面目有瑕,只能做這些伺候人的活計。

像煙柳姑娘這樣,長的嬌嬌怯怯,膚色嫩白,身段一流的,她便是羨慕都羨慕不來。

當然,如果可以脫離賤籍,她才不會羨慕煙柳姑娘呢。

萬秋雨再次聽到“煙柳”的稱呼,恍如隔世。

她看著眼前的一切,身體虛弱的下了榻,拿起桌上的銅鏡,看著鏡中豆蔻之齡的女子,瞳孔牟然放大。

她使勁掐了掐胳膊上的肉,疼,但眼前的景象卻沒有消失,難不成眼前這一切都是真的?

可她死前的景象歷歷在目,太后賜了她毒酒,宮人強迫她喝了下去,她足足疼了半個時辰。

五臟都絞在一起的感覺,現在仿佛還沒消失。

眼前的丫頭她依稀記得是叫小杏來著。

“小杏,如今是哪一年?”

小杏怔愣住,莫非煙柳姑娘燒糊涂了不成。

“今年是建安十八年,今日是七月二十。”

萬秋雨秀美緊鎖,頭疼欲裂,揮手道:“你先出去,我再躺會兒。”

小杏“哦”了一聲嘟著嘴出了門。

萬秋雨坐在窗前,看著夢好閣中她的“閨房”,億起往日的一幕幕,悲喜交加之下,以手捂臉,無聲的痛哭著。

如今她還在夢好閣中,沒被紅媽媽拍賣,沒有成為揚州第一青樓夢好閣的花魁,沒有進入年愈六十的官老爺府邸做小妾,更沒有輾轉進宮成為萬皇后的固寵工具。

被拐多年,其中辛酸只有她自己知曉。

如今,一切都還來得及,她還能做回清清白白的公府小姐,并且為自己搏一把前程,將從前視她為提線木偶的嫡姐和公府踩在腳下。

既然老天給了她重活一次的機會,她便要憑借著多活一世的經歷讓自己立身高處,再不被人所欺。

她依稀記起在夢好閣中發生的事。

紅媽媽覺得她被調教的差不多了,便想著將她的名聲打出去,初次好賣個好價錢。

紅媽媽連將她的第一次賣給誰都想好了。

是一個年紀可當她祖父的官老爺。

這她怎么能愿意。

是以這些日子她并不配合。紅媽媽為了讓她老實,便想辦法的磋磨她,讓她屈服。

連著漿洗了幾日的衣裳,每日還吃不飽飯,她這“嬌養”的身子可算是承受不住了。

她雖被賣入夢好閣,但她從小就是美人坯子,紅媽媽對她的“教養”也是十分上心的。

她過的日子,和小杏之流算是天差地別。

但她本是公府正兒八經的小姐,憑什么要遭受這些!

她記得,今年冬,永昌伯府沈老爺的壽辰,鎮國公夫人和她那好妹妹也是會去的。

距今還有約半年,她得想法子打消紅媽媽的想法,并且保住自己的名聲,干干凈凈的回公府做正兒八經的公府小姐。

鎮國公府,錦春堂中的熱鬧散場。

萬瑾瀾回了闊別許久的宜蘭院,將從西南帶回來的東西歸置在房中。

半下午,她又被老公爺叫去了公府中的演武場上。

萬瑾瀾知曉,祖父這是又手癢了。

到了演武場,便見到祖父正揮著一柄湛金長刀虎虎生風。

年逾六旬,步伐卻依舊穩而有力,眼睛晶亮有神。

萬瑾瀾老老實實坐在陰涼處看著祖父比劃,等結束后,狗腿的鼓起了掌。

“好!祖父英姿不減當年!”

老國公輕哼一聲。

他叫孫女過來,是陪他比劃的,不是看他表演的!

這丫頭,怎么還沒以前上道了。

萬瑾瀾哪會看不懂祖父的表情。

“天氣這么熱,稍微動彈一下便是一身汗,昨夜里才遇了一波水匪,母親說我莽撞,拘著我呢,最近可不能再動這些兵器了。”

她稍稍解釋了下。

他了解祖父,不過是卸甲在家寂寞的慌,家中小輩走科舉路的不拿兵器,拿兵器的在西南,可不沒人陪他練練?

她如此說,祖父也并不會覺得她母親多事。

她祖母出身文臣世家,除了她母親出身商戶,二嬸三嬸沒有一個出身將門。

她一個女娃,天生巨力,祖父教她習武,祖母并不是全然支持。

祖母常說,女子就該溫婉賢淑,也要讀些書,才能明事理,有眼界,嫁到別人家才能方方面面都周到。對于武將該學的本領,自有府中男丁繼承,她一個女娃,就該有女娃的樣子。

她母親身為兒媳,自然是聽祖母話的。

萬瑾瀾聽她母親說過,祖母為什么對她練武不樂見其成。

祖母年輕時嫁入國公府,國公府的底蘊比起其它世家大族,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公府雖有軍功,但并不受其它底蘊深厚的勛貴待見,背地里罵萬家人無腦莽夫的可不少。

是以這么多年來,祖母對府中兒孫的教導,那是不曾放松過。

未去西南前,她在府中也是規規矩矩的,練武的時間都還是有數的,如今回來了,在西南的好日子也結束嘍。

這么多年下來,祖父哪里會不知曉自己老妻是如何教導兒孫、約束兒媳和孫女的,是以心中并未有別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