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擱著事兒,不能心心念念。
因為一旦影響情緒,必然什么事兒都做不好。
她只允許自己閑暇的空隙,想想這事兒該怎么辦。
找母親或是祖父,未免有徇私之嫌。
能光明正大的解決問題,還是不走暗道的好。
所以這事兒,最后還得經過徐麼麼。
眾所周知,內膳房管事麼麼姓徐。
徐麼麼在宮里當差多年,資歷身后,為人寬厚正氣,威望十足,人品俱佳,無論內膳房還是別的宮苑的人,都習慣直接稱她麼麼。
麼麼為人正派,待她真心誠意,關鍵還很有主見,不是個隨風倒的人。
另外,又是她的“頂頭上司”,也是一手安排她調往壽膳房來的人。
景瑜清楚地知道,如今在壽膳房受到阻礙,已不僅是她個人的事,而是太醫院與膳房的事。
此時有義務、有必要站出來說話的,首當其沖該是徐麼麼。
這日過午,景瑜回了內膳房。
院里沒人,再往里面走,忽聽有人叫她,見是一同做事的宮女蕙云。
“景姑娘怎么得空回來?”蕙云挽著袖子,甩甩手上殘留的水,向她走來,問道。
“我來找麼麼有點事,她在嗎?”景瑜道。
“麼麼剛剛出去了,好像是去了總管那邊。”她道。
晌午的菜已經呈上去了,灶上每次忙完,她都會接著打掃出來,下午沒什么事,便道:“知道了,我等等她吧。”
蕙云笑著點點頭,道:“外面涼,你去鍋爐房等也行,那邊暖和,等她回了,我去叫你。”
景瑜應下謝了,道:“我先去備膳間看看。”
剛好趁著這點時間,瞧瞧先前存制的腌菜、佐料怎么樣了。
途徑娜珍的灶間,第一反應是進去看看,還是停住了步子,只靠近門邊瞅了幾眼。
母親正在桌案旁,專心切著什么。
現在休息時間,母親還在灶上,定是趕要緊的急活,自己這么前去,怕會攪亂她的安排。
再者,母親定會問起來,與母親說謊,定會被她識破,干脆躲著點,不要讓她摻和進來好。
最好行事輕巧些。
她沒再做聲,躡手躡腳,轉身往自己膳間走去。
沒過一會兒,蕙云小跑著來,告訴她麼麼回來了。
景瑜很是感謝的道:“我正想著去看看呢!”
蕙云道:“去吧!我跟她說了,她去班房等著你!”
景瑜敲了敲門,聽著應答,推門進去。
麼麼好不風塵仆仆。
她挽著袖子,似是剛回來,還未來得及坐下,正端著茶盞準備喝口水。
見她進來了,手端著茶盞,揮揮手道:“坐下吧!”
麼麼平日總不緊不慢,著裝也是一絲不茍。
今日衣袖挽起,握著杯子的手上、還有衣服上,滿是清晰可見的灰塵污跡。
她定定的看著麼麼,道:“您先喝點水歇歇。”
麼麼放下杯子,道:“大人那邊正有要務在查,需提供些往年的賬簿,這些東西,牽扯朝廷的賬目及用人名冊,都是機密的重要存檔,我得親自找了送去,要得急,這幾天一直在干這件事。”
翻找賬簿,就弄得臟成這樣,可見那賬簿多久沒人動過。
難怪祖父讓楊寧宇大人來傳話,楊叔叔也是急匆匆的樣子。
看來祖父那邊近日確有要務在身。
她點點頭,道:“起初詢問祖父御園那邊的菜,本得了他的同意,結果說不要等了,不知道和那件事有無關系。”
麼麼說話間已經喝了兩碗茶水,這才放下杯子,道:“這話你問問我也便罷了,別再和旁人提起。你祖父只讓我們提供賬簿,至于有何用處、與何事相關,我們也不知道的。”
麼麼這話的意思就是告訴她,這些都是機密,既然他查起來不漏風聲,自有他的道理。
其余知道的,也都是親近之人,最好裝作不知道。
如此以來,既是保己,也是保事。
景瑜多少領會了她的意思,點頭應著。
“你今天來找我有什么事?”因壽膳房那邊一般閑不下來,能專程抽時間來找,還特意等著,想必遇到什么事了。
她和徐麼麼相處的時日多,在她心目中,是個值得尊敬的長輩。
在交往的圈子里,數的過來的,可坦誠相待的人,對于景瑜來說,徐麼麼是其中一個。
故此,和她說話向來不藏著。
“我想去太醫院,找劉院使說說,壽膳房現在的做法,于藥膳調理一點益處都沒有,會和治療相沖,這些,太醫院不會視若無睹。”
徐麼麼皺著眉,尋思了半晌,惋惜的搖搖頭。
梁麼麼才來宮里多點時間,對于她,沒怎么有印象。
只是,對于原先的老搭檔李麼麼,倒是熟知的很。
想著李麼麼,以為如今也該有點長進。
沒想到,做人做事還是那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
此人,凡事不牽涉自身利益,就算天塌下來,也與自己無關,就是這么一個人。
“梁麼麼愛出風頭,多少有些勢利眼;李麼麼,現在更是油的老滑頭一個,她們兩個,一個瞧不上你,一個不愿多管事。”她道:“你拿李麼麼沒法子,也就拿梁麼麼沒法子。”
景瑜也甚是納悶。
她看得出李麼麼偏袒梁麼麼,但到底還不甚了解。
如今經過麼麼一點撥,也是明白了。
梁麼麼這么愛管事,李麼麼事事推給她,自個兒倒是落得清閑。
就算出了事,也不用自己全擔著。
既能做個甩手關公,又有個可以幫她出力背鍋的。
兩人各有所需,何樂不為?
景瑜問道:“麼麼的意思,這事兒在壽膳房不好解決了?”
麼麼正沉思的功夫,她道:“那我該不該去太醫院呢?”
徐麼麼倒是被提醒了,道:“去找劉院使說說也是好的!那人是個行醫世家,世代清流,就算不愿沾事,倒也不至于再去說與外人聽,試試總是好的。”
景瑜聽著她這么說,心中也便更篤定了。
“不過。”徐麼麼又囑咐道:“劉院使也只是個五品官員,他去找內務府,說不好聽,就是去求人家配合,到時候吳良輔管不管,可也是兩說著。”
“內務府總管其人如何?”景瑜問道。
麼麼答道:“你們這些小丫頭的心思我還瞧清楚一二,內務府總管大人吳良輔,可是跟著皇上多少年的老人兒了,他心思深沉莫測,沒幾個人摸的清楚,再者說,這內務府里面的道道,多得是你我不知道的。”
又道:“不管怎么說,先找找劉院使吧,聽聽他怎么說,到時候,看情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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