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婢柒娘

第222章 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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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通城門的長街上,行人避讓,長街兩旁鱗次櫛比的商鋪閣樓在飛快地向身后退去。

我緊握著韁繩,揚起的馬鞭一次接一次地揚起落下。

一顆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抓緊揉捏一般,疼得厲害。

我開始后悔。

后悔這些日子,為何不曾主動去尋過于世,哄他一句。

明明他什么錯都沒有,錯的人是我。

城門就在眼前,于世一身鎧甲,披著紅色戰袍,就站在城門下等著我。

馬未停蹄,我便急不可耐地翻身下馬,跑向了于世。

心怦怦跳得極快,我快速喘息,連句話都說得斷斷續續。

“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

于世笑著撫摸我的頭,“急什么,喘口氣再說。”

“皇兄讓你去的?”

我一瞬不瞬地瞧著于世,難以接受這張臉龐就要暫時從我的生活中消失。

這仗還不知道要打到何時。

半年?

一年?

或者更久。

我和于世從未分開過這么長時間。

不安和慌亂侵蝕掉所有堅強的情緒,一顆心潰不成軍。

于世卻仍笑得燦爛明耀,“是我自己主動要去的。”

我忍不住又對于世發火。

“那你也該先跟我說一句才是,何時變得這么不聽話?”

于世默了片刻,定定地凝視著我的眸眼,苦笑道:“我不去,還能誰去?”

“我。”

“那誰管理朝政?”

于世繼續又道:“你去,我也不放心,肯定也要跟著去的,我們都走了,這南晉不又要亂了套?”

話落,于世收起低落的情緒。

他沖著我展開胸懷,一臉不舍又可憐兮兮地歪頭看向我。

“本侯都要走了,公主殿下是不是該賞個擁抱?”

淚水倏地涌了上來,在眼眶里倔強地打著轉,模糊了于世那張總是陽光又燦爛的臉龐。

見我不動,于世撇嘴又動了動雙臂。

“給抱一下嘛,萬一我回不來了呢,那豈不是要留遺憾。”

我握拳用力捶打于世的胸口。

“不許說晦氣的話。”

話音脫口,卻帶著顫音。

我緊咬著唇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

于世一把將我攬入懷里,粗壯有力的手臂緊緊地圈著我。

我回摟著他,窩在他的肩頭處哭道:“好好活著回來。”

“嗯。”

于世的頭亦是埋著我的頸窩處,聲音略帶哽咽地說:“放心,我答應過你,一定比你晚死。”

兩瓣溫熱帶著一抹咸澀的濕意輕輕貼在我的側頸上,并停留了片刻。

“歲和,我若是活著回來,嫁我可好?”

“陛下雖說要給你我賜婚,但我還是想先問問你。”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

于世對我來說,亦兄亦友,是毫無血緣關系的親人。

可他們都說,成婚便是給自己找個毫無血緣關系的親人,即使最初有男女之情,到最后也都會升華成為親情。

既然結果是一樣的,我是不是也可以越過男女之情,與于世成為親情滿滿的夫妻呢?

理性是可以,但心卻不允許。

我只能道:“本公主一直把你當親人,你卻總是想要娶我當夫人。”

于世窩在我肩頭悶聲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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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跟你當親人。算了,先不逼你了,好好想,慢慢想。”

于世又緊抱了我一下,如同下了好大決心似的,猛然轉身朝著兵馬的前頭大步離去。

他翻身上馬,披著那件紅彤彤的戰袍,牽著韁繩調轉馬頭,轉身朝我遠遠回望。

高束的馬尾隨夏風而動,幾縷發絲跟著束發的紅色綢帶在空中蜿蜒飄舞。

于世依依不舍地看了我幾眼后,揚聲發令,帶著五千人的軍馬而去。

拎起裙擺,我忍不住向前追了幾步,沖著于世的背影高喊。

“于世,我等著你。”

“你一定給我活著回來,要是你先死了,我以后到陰曹地府,都不會輕饒你。”

遠遠的,于世背對著我,高高揚起手臂揮了一下。

驕陽之下,我站在那里望了許久,直到那條人龍慢慢消失在視野之中。

于世走了。

永安城里,就剩我一個人了。

我本想去找皇兄對峙的,可最終理性還是壓過了沖動。

于世都走了,再去吵,再去爭,又有什么用呢,反而讓他的立場變得難堪,白白吃趟辛苦。

孤獨像洪水猛獸般吞噬著我。

我每日除了上朝,就是在未央宮里看奏折、批奏折。

日子過得了然無趣。

沒有母妃的未央宮也不過如此,清清冷冷的,完全沒有記憶里的溫馨。

皇兄也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太子哥哥,物是人非,就是如此地殘酷且悲涼。

但,活著還是有盼頭的。

盼南晉變好,盼南晉子民的日子越過越富庶,盼于世凱旋,盼皇兄身體快點好起來,盼鶴辰快點長大,也盼......魏馳終能得償所愿,入主東宮。

今日,是國公府老夫人的八十大壽。

皇兄命我替他帶著賀禮,前來祝壽。

壽宴快結束時,我提前離席,坐著鸞輿回宮,卻在經過鬧事街區時,聽到一陣喧嘩聲。

撩起車簾瞧去,是一家茶樓里有人起了爭執。

只見茶樓里有一名二七少女躲在一名公子身后,另有一個大腹便便的富家老爺帶著小廝在那兒耀武揚威。

目光落在那名公子的背影上,只覺得眼熟。

待他微微轉身露出側臉來,我才認出那人是趙書亦。

按玄武所言,趙書亦早該在幾月前便已離開了永安城。

果然,信不得。

命小太監錦鯉去打茶樓里打聽了一番,才知是有富家老爺看上了茶樓里彈琵琶唱曲的女子,硬要拉回家當小妾。

正巧趙書亦帶著玄羽在茶樓喝茶,路見不平,便出面制止。

安排隨行的兩名侍衛去茶樓里出面解決了事情,我徑直回了皇宮。

木槿、流蘇和錦鯉都是皇兄安排給我的人,若想查我自己想知道的事,他們一個都信不得。

畢竟是當過細作的,皇兄的那點小心思,我又怎會看不透呢。

一直以來,我只是裝傻充愣罷了。

皇兄困在囹圄中隱忍蟄伏了這么多年,爾虞我詐,于他而言,再正常不過。

從我再見皇兄的第一眼,便從那雙眼中看到了他的心機城府。

我很理解皇兄。

畢竟,我也不是當年那個歲和。

尋來阿忍單獨在御花園里交代了一番,沒幾日,阿忍便入宮同我稟報了趙書亦的事,并將趙書亦在永安城所住之地也一并告訴了我。

當日,我換了身低調的裝扮,帶著帷帽,與阿忍一同尋到了趙書亦租了快兩年的宅院。

一壺茶聊完,我知道了一件事。

自從我回到永安城掌權后,魏馳每月都會寫信送到南晉,趙書亦每次在收到信后,都會托玄武轉交給我。

趙書亦倒是提過想親自見我的要求,卻都被玄武冒充我的意思拒絕了。

忙著打仗、忙著奪權的魏馳竟然還會給我寫信。

每月都給我寫信,那到現在會有多少封呢?

為何我一封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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