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
王承貴高呼,上前拼命為皇帝順氣。
而皇帝坐在椅子上,眼睛呆呆地望著屋頂,足足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甚至連咳嗽都忘記了。
足足好一會兒后,無比激烈的咳嗽瘋狂襲來。
就一直拼命地咳,拼命地咳。
整整咳了幾分鐘,皇帝整個臉,整個人都是通紅的。
甚至連眼睛都是紅的。
而他手中的奏章,也直接摔落在地上。
他什么都沒有說,直接揮了揮手,幾個太監上前,架著皇帝離開了三希堂。
什么話都沒有說,就這么離開了。
肅順上前,撿起了六百里加急送來的奏章,剛要看。
忽然,皇帝指著那個信使道:“殺了他!”
在場臣子一驚,不至于這樣吧,他只是一個送信的,竟然要殺掉嗎?
王承貴厲聲道:“來啊,把此獠抓走,打殺了!”
頓時幾個侍衛上前,將這個張國梁和馮子材派來的信使拖了下去。
幾個太監上前,用重重的棍子,活生生打死了。
鮮血噴濺宮墻。
聽著外面的杖責聲,肅順面孔一陣陣抽搐。
他看完了整個奏章,雙手也開始發抖。
奇恥大辱!
蘇曳這一招,太毒了。
真正的殺人誅心。
惠親王顫抖道:“怎么了?”
肅順遞了過去,惠親王看完之后,也渾身顫抖,嘶吼道:“蘇曳該千刀萬剮,千刀萬剮。”
接下來,在場的十幾個大臣,全部看完了一遍。
難怪皇上受到如此打擊。
這,這簡直是將朝廷的臉面狠狠扇了幾個耳光,然后按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幾腳。
太狠了,太毒了。
關鍵蘇曳是怎么做到的啊?
朝廷已經付了那么多錢,上海領事麥華佗,稅務總司李泰國都是默認的,為威妥瑪更是暗中推動的。
那個海盜首領尤根,完全沒有任何理由背刺啊。
蘇曳用什么籌碼收買他的啊?
銀子啊?完全不可能。
蘇曳銀根快斷了,根本拿不出來多少銀子了。
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在這一局,朝廷徹底慘敗了。
接下來怎么辦?幾乎無計可施了吧。
肅順道:“招商大會,注定會成功了。”
杜翰道:“是啊,關鍵就看成功到何等地步。蘇曳得到海量的銀子,渡過銀根危機。”
肅順道:“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很多人花了錢,這就成為了利益共同體。朝廷如果要對付九江經濟試驗區的話,他們也都會站出來反對。”
杜翰道:“整個南方的中高級官員,都會雨露均沾。”
常規的辦法,已經完全無法解決九江經濟實驗區了。
朝廷和洋人艦隊聯合執法,就已經是最后總攻了。這一招被瓦解之后,就真的沒招了。
肅順忽然道:“但是,皇上也被徹底激怒了。”
他的話,說得很婉轉。
肅順非常了解皇帝,他不僅僅是被激怒,而是幾乎要發狂了。
這個皇帝受到很多禮教約束,所以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循規蹈矩的。
做決定之前,都會考慮到后果。
但是肅順知道,這次蘇曳的致命一擊,讓皇帝的理智逾越了那個凌界值了。
正常的政治手段無效,接下來皇帝可能會出現很多瘋狂的動作了。
而且,群臣擋不住了。
夜幕降臨!
九江經濟試驗區的招商大會,圓滿結束。
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幾個會場都大獲成功。
六萬輛黃包車的份額,被預定一空,合同金額達到七百二十萬兩。
超過十二個省的香煙代理權,也被搶購一空,合同金額超過九百萬兩。
當然,這個成交額依舊只有鴉片每年成交額的幾分之一而已。
但蘇曳堅信,未來香煙消費一定會超過鴉片。
尤其他掌權之后,就會將鴉片消費徹底打死。
第一批放聲機,總共只有一千五百臺,每臺給經銷商價格一千二百兩,包含十盤唱片。
絕對的奢侈品,只有豪富之家,才能置辦。
絲綢、棉布的總預定額是最高的,足足達到了九百二十萬兩。
當然,這個數字依舊不如江南財團,甚至差得很遠。
歷史上胡雪巖的生絲大戰,他用來收購生絲的金額就達到近一千萬兩。(野史記錄,胡雪巖用兩千萬兩購買生絲,虧損上千萬,仔細查證后應該不真,應該不會超過千萬。)
總之,這一次招商大會總成交額達到驚人的兩千七百二十萬兩。
當然,銀子沒有收到這么多,是合同金額,真正到手定金只有三成多。
凈利潤現在無法得出精確數字,但肯定是超過一千二百萬兩。
因為黃包車、香煙、放聲機的利潤率都非常高。
當然,這不是一年的利潤。
而是去年,今年,明年三年的利潤的一次性兌現,是透支明年利潤的。
但是也完全不違背合同,因為按照合同規定,1860年才開始計算第一年利潤。
所以,九江經濟試驗區是完全超額完成目標。
“黃包車,目前僅僅只有八百輛現貨,而預定的六萬輛,最后交貨期限是1861年十一月一日。”
“目前收到黃包車現貨款,九十六萬兩,定金二百一十三萬一千二百兩。”
“各類型香煙,我們直接完成交貨量達二百六十萬兩,剩下全部是明年的產量份額,收到定金一百九十二萬兩。”
“放聲機機器唱片,現在交貨量一百臺,收到貨款十二萬兩,收到定金五十萬四千兩。”
“絲綢、棉布等交貨量百分之十五,共收貨款一百三十八萬兩,收到定金二百三十四萬六千兩。”
“匯總,這次招商大會,合同成交額2720萬兩,實收1196.12萬兩。”
“匯報完畢!”胡雪巖說完之后。
全場響起了無比熱烈的掌聲。
整個會議室內,二十九人。
中方十五人,英方十四人。
這就是九江經濟實驗區的所有高層。
胡雪巖道:“雖然凈利潤相關數字,還需要經過非常周密計算才能得出結果,但是毫無疑問,1860年的凈利潤肯定是超過六百萬兩的,給英方投資商的分成,也肯定超過三百萬兩。”
“請問貴方,對這些數據,可有什么疑問?”
英方代表包令道:“沒有疑問!”
胡雪巖道:“那么,1857年簽訂的對賭協議,是不是已經完成了。”
包令望向在場十幾個英方股東道:“紳士們,你們可有異議嗎?”
眾人搖頭,表示沒有異議。
胡雪巖道:“那么我們接下來,即將執行對賭協議的相關內容。接下來在董事會中,我方將增加一個名額,貴方將減少一個名額,貴方可有異議?”
包令道:“愿賭服輸,我們沒有異議!”
九江經濟試驗區董事會,總共十九個董事成員。
原本中方十個,英方九個。
蘇曳對賭協議成功之后,中方十一人,英方八人。
雙方在新協議上簽字。
包令爵士道:“蘇曳爵士,在三年前你對今天這個結果,是不是早有預料?”
蘇曳道:“有所預料,但是傾盡全力之后,發現結果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
包令爵士笑道:“那真的要感謝你,手下留情了。否則當時伱在對賭協議上定下了更加嚴厲的條款,我們就要吃大虧了。”
蘇曳道:“我一直堅信,共贏才能長久。”
英方財團代表伯克爵士道:“先生們,這個枯燥的會議,是不是該結束了?”
“蘇曳大人,請您告訴我,這個會議結束了。”
“我們的派對,我們的酒會,已經迫不及待了,求您開恩。”
然后,他非常滑稽地朝著蘇曳拱手。
蘇曳起身道:“我宣布,會議結束!”
頓時間,在場的十幾個英方股東,直接猛地扯掉拽掉最外層的嚴肅西裝。
露出了里面花里胡哨的各種衣衫。
接著,每個人從桌子底下掏出半張面具,直接戴在臉上。
然后,五顏六色的燈光亮起。(把顏料涂在燈泡上)
幾支樂隊走了進來。
音樂聲響起!
“接下來,派對時間開啟!”
“女士們,你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吧,請閃亮登場。”
接下來,在音樂和軍鼓點聲中。
一個接著一個時髦洋人女郎,穿著各式各樣性感的裙子,進入了大會議室內。
幾十個侍者,走了進來,端來了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直接擺在巨大的桌面上。
伯克爵士大聲高呼道:“今天晚上,不醉不歸!”
“瘋狂慶祝吧!”
“我們成功了!”
“我們發大財了!”
頓時間,這個巨大的會議室,以及旁邊的宴會廳,立刻變成了華麗的派對舞廳。
白巖年紀大了,喝了兩杯酒,就想要逃走。
結果被一個性感女郎拉住了,硬生生把他拖下舞場。
蘇曳也被拽下了舞場。
參加舞會的女郎,有的是從上海雇傭來的交際花,還有一部分是本來就在九江工作,負責和女性工作者接觸的管理者。
因為蘇曳的卷煙廠,紡織廠里面有大量的女工,這是一個保守的時代。所以哪怕英方派來的很多工作人員,也需要有大量的女性。
一邊挑著歡快的舞蹈,這個白人女子一邊磨蹭著蘇曳的全身。
“哇哦,蘇曳大人,看來我低估了您的雪茄!”
蘇曳道:“不,不,不,沒有那么深的顏色。”
這個貴族女子嬌笑道:“真的嗎?我沒有嘗過,如何相信?但是有一點請您相信,我們白人女子比貴國的女子都要白,不管哪里都一樣,您要驗證一下嗎?”
蘇曳道:“你的丈夫不介意嗎?”
貴族女子道:“他在萬里之外的倫敦,我覺得他是不會介意的。我可以非常驕傲地告訴您,來到中國后,我還是處子。”
中國的第一次?你是會重新定義處子二字的。
今天晚上,整個九江都陷入了狂歡。
這里面是最小的舞會,加起來都不到百人。
再外面,是幾百人的舞會,大部分依舊是英國人。
再外面,就是宴會。
超過千人的宴會。
整整二百桌的酒席。
所有的商人,江西的官員,都在這場宴會上。
更外面,就是更大的流水席。
整整四百桌。
九江的新軍,學員,工人等代表。
挑選出八千人優秀代表,分成兩撥,前來吃席。
慶祝招商大會的圓滿成功。
最最外圍的街道上,更是擺了六百桌的流水席,只要愿意,九江城內的長者,百姓都可以來吃。
所以,真的是狂歡的海洋。
總共五層的宴會。
蘇曳帶著晴晴大格格,從最里面一層的宴會,一直往外。
接受所有人的慶祝,接受所有的敬酒。
一層一層走出來。
每一次,都在享受歡呼。
而站在樓閣上的沈寶兒、傅善祥等人看著這一幕。
林裳兒朝著沈寶兒道:“你羨慕嗎?”
沈寶兒道:“羨慕啊,但這是晴晴姐姐該得的啊。”
林裳兒道:“娘,北邊那個壽禧公主,是不是要丟掉夫人之位了啊?”
“不知道。”洪人離道:“我求求你,別叫我娘。”
沈寶兒道:“晴晴姐姐做正室,也挺好的。”
忽然,林裳兒道:“不要說話了,不要說話了。”
接著,她拿出了一個懷表道:“五,四,三,二,一!”
倒計時結束。
只見到王世清站起身,朝著天空彎弓搭箭,一支火箭,猛地射出。
“嗖!”
一支火箭飛上天空。
仿佛是一個信號。
緊接著,焰火大會開始。
“嗖嗖嗖嗖嗖嗖……”
無數的焰火,升上天空。
猛地燃放!
九江的上空,流光溢彩。
華麗的焰火,一次又一次綻放在夜空。
幾十萬民眾,都走出家門,望著天空。
觀看這華麗的焰火晚會。
每一個人,都要享受到招商大會成功的快樂。
三年了!
整整三年了。
真真篳路藍縷。
一磚一瓦的建設,一字一句的談判。
一次又一次的戰爭。
一次又一次的斗爭。
直接付出的幾十萬人,間接付出的幾百萬人。
挫敗了洋人,朝廷,政敵一次又一次的陰謀。
終于有了這次招商大會的成功。
盡管五個工廠,依舊在建設,甚至鋼鐵廠連三分之一的進度都沒有完成。
紡織廠,連一半都沒有建完。
但是九江經濟實驗區,已經成了。
無數次奮斗,終于換來了今天的成果。
工業化,終于走向堅實的一步。
近萬新軍,撐不住激動,抑制不住心潮澎湃。
有人高呼:“大帥萬勝!”
接著,越來越多的人高呼。
“大帥萬勝,大帥萬勝!”
上萬人,齊聲高呼。
震耳欲聾。
皇宮內!
皇帝躺在床上,不斷地咳嗽。
根本睡不著,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墊著腳尖走路,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咳咳咳咳……”
懿貴妃直接道:“用藥,用藥!”
太醫道:“用那藥?壽安公主留下的那藥?“
懿貴妃道:“對。”
壽安公主帶著壽禧公主失蹤之前,終究掛念皇帝的身體,把珍貴的青霉素留下來一部分給皇帝。
因為蘇曳的一切被皇帝厭棄,所以這些青霉素也被封存在冰庫之中。
但是眼見皇帝的肺疾惡化了,懿貴妃當機立斷,決定用藥。
這個藥的原理,是皇后先知道的,壽安公主告訴給皇后,皇后告訴給懿貴妃。
皇帝沒有說話。
片刻后,太醫拿出了冰庫里面的青霉素,用鹽水融化,拿出了針管。
他不由得稍稍發呆一會兒,因為這個針管,也是蘇曳親手制作,并且留下的。
將青霉素注射進入皇帝的體內。
藥效當然沒有那么快,只不過困倦之極的皇帝終于好不容易睡了過去。
僅僅兩個時辰后,半夜時分,皇帝又猛地驚醒。
一睜眼,他猛地坐起,寒聲道:“去,去,去殺了崇恩。”
頓時間,所有人一驚。
崇恩可是宗室長者,而且是蘇曳岳父啊。
而且桂良和耆齡等幾百名官員,都還在鎮江啊,你殺了崇恩,不怕蘇曳那邊殺掉桂良嗎?
皇帝道:“去殺了他,用白陵勒死他!”
王承貴道:“嗻!”
然后,他飛奔著去宗人府的監獄宣旨,并且親手拿著白綾。
但是等到了宗人府監獄。
這里已經燈火通明,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十具尸體。
“有人劫獄,非常兇狠殘暴,將宗人府殺掉幾十人,猝不及防下,根本擋不住。”端華道:“但是你先別告訴皇上,這兩天你別出現在皇上面前,等到他身體好了再說。”
王承貴道:“是!”
次日!
皇帝漸漸不咳了。
又過了一天,皇帝的肺疾仿佛好了。
整個人,也恢復了精神。
甚至,還有一種離奇的精神矍鑠。
唯獨通紅的眼睛證明,他此時處于某種亢奮之中。
“王承貴,王承貴……”
終于躲不住的王承貴,再一次出現在皇帝的面前。
“崇恩死了嗎?死了嗎?”皇帝問道。
大太監王承貴道:“皇上,沒,沒死!”
“宗人府監獄被劫了,崇恩失蹤了。”
說完之后,王承貴拼命地磕頭,心中惶恐不已,擔心皇帝會遷怒。
結果,皇帝竟然非常冷靜,道:“通緝,通緝,通緝崇恩!”
“全城搜捕,張貼通緝單!”
王承貴道:“嗻!“
“匡源呢?把匡源叫來。”皇帝道。
半個時辰后,軍機大臣匡源就出現在皇帝的面前。
“你去鎮江,把桂良等人帶回來。”皇帝道。
匡源本來想問,萬一蘇曳那邊不交人,該怎么辦?
又或者,對方提出了各項條件,應該怎么辦?
甚至,匡源這個欽差連長江都過不去,又該怎么辦?
皇帝冷道:“你還等著做什么?”
匡源道:“臣遵旨!”
接著,匡源立刻出發前往通州,乘船沿著運河南下。
幾日之后!
匡源順利度過了長江,來到了鎮江。
鎮江守將正式馮子材。
匡源冷道:“我奉皇上之名,前來接桂良、耆齡等人回京!”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匡源內心是充滿了不安的,因為擔心會被拒絕。
一旦被拒絕,他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而且他覺得,蘇曳這邊肯定會拒絕,會把桂良和耆齡等人作為人質,逼迫朝廷在各方面退讓。
但是,這樣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
馮子材道:“好!”
然后,他一聲令下,直接放人。
沒有絲毫推諉,也沒有任何條件。
就這樣,匡源順利完成了使命,帶著桂良和耆齡等幾百名官員們,順利回京!
幾日之后!
皇帝忽然問道:“天津新軍領官喬隆阿何在?”
德興阿之子,刺殺蘇曳的兇犯。
王承貴道:“皇上,他,他關押在大理寺的監獄里面。”
皇帝道:“在大沽口之戰,他立下了大功,關押他做什么?把他帶進宮,朕要見他。”
王承貴道:“嗻!”
半個多時辰后,刺殺蘇曳的兇手喬隆阿跪在皇帝面前叩首道:“奴才參將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道:“喬隆阿,大沽口這一戰,消滅洋夷有功,晉封為一等輕車都尉!”
喬隆阿先是不敢置信,接著陷入了狂喜。
“奴才謝皇上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個消息傳出,眾人內心驚詫。
這個刺殺蘇曳的嫌犯,非但不處決,反而封爵?
這,這算什么?
但是,這依舊還沒有結束。
又過了幾日,朝堂之上。
皇帝忽然道:“江蘇巡撫,空缺依舊,有何人可以舉薦?”
杜翰道:“皇上,可以讓曾國藩這個兩江總督兼任江蘇巡撫。”
皇帝道:“不成,兩江總督兼五口通商大臣,本就政務繁多,如何兼任?”
江蘇巡撫徐有壬被罷免之后,朝廷在這個位置上,久久沒有人提起。
因為,幾乎無人敢去。
害怕去了之后,就再也回不來了。
皇帝道:“趙德轍。”
趙德轍頭皮發麻出列道:“臣在。”
皇帝道:“你愿意去江蘇嗎?”
趙德轍當然不愿意,而且他現在是尚書,去做了江蘇巡撫,是降職了。
肅順道:“皇上,江蘇巡撫沒有兵權不行,臣舉薦安徽布政使李鴻章,擔任江蘇巡撫。”
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
李鴻章自己有幾千軍隊,而且他勉強算是半個湘軍出身,他去做江蘇巡撫,徐有壬那邊大概是不會動手的。
如果蘇曳對李鴻章動手,那就是和湘軍翻臉了。
皇帝想了一會兒道:“就這樣辦,趙德轍你作為欽差,去向李鴻章傳旨。”
趙德轍叩首道:“臣遵旨。”
這一次,趙德轍就走得沒有那么快了,整整半個多月后才到廬州。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冊封李鴻章為江蘇巡撫,即刻上任,欽此!”
李鴻章一愕,叩首道:“臣,領旨謝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欽差趙德轍離開之后,李鴻章充滿了不安。
李續賓不在,正在率軍攻打安慶。
而李鴻章和左宗棠水火不容,所以自然也不會找左宗棠商量。
于是,他用最快速度離開廬州,前往揚州,請教曾國藩。
揚州!
曾國藩道:“少荃,你想做這個江蘇巡撫嗎?”
李鴻章沉默,他甚至很難回答是否想做。
他在廬州呆得很難受,左宗棠太強硬,而他這個布政使在湘軍麾下,也很難大展拳腳。
所以,他當然想要做這個江蘇巡撫。
而且這個世界,他沒有進入過曾國藩的幕府,不完全算是湘軍中人,背后靠山不硬。
江蘇巡撫,一等一的封疆,對于他而言,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但是,去做這個江蘇巡撫,風險太大了。
“想!”李鴻章直接道。
曾國藩道:“那你愿意喊我一聲老師嗎?”
李鴻章立刻跪下道:“學生李鴻章,拜見老師。”
這個江蘇巡撫,如果沒有湘軍的支持,李鴻章當然是坐不穩的。
李鴻章這一拜,也就等于把自己當成了湘軍的一份子。
曾國藩道:“好,我帶你去九江。”
幾日之后,九江!
書房內。
曾國藩道:“蘇曳,朝廷冊封李鴻章做江蘇巡撫,你看如何是好?”
南方七省,湘軍已得安徽、湖北、湖南,如果在得江蘇,就直接拿走了四省。
更何況,曾國藩這個兩江總督,也是管得到江西的。
蘇曳當然知道,皇帝這是不管不顧,要強行拆解南方七省聯盟了。
他甚至不愿意和臣子商量了,也不講究政治體面了。
之前那種穩扎穩打的步伐,全部拋棄不用了。
他就是要用皇權,直接壓制了,進行政治暴力拆解。
而且不管任何后果,大不了你直接造反的架勢。
這一次他受到的恥辱太大了,讓他瘋狂了。
蘇曳道:“少荃兄那邊,已經答應了朝廷了嗎?要三辭三讓嗎?”
曾國藩道:“朝廷的意志非常堅決,要么接受,要么拒絕,大概沒有三辭三讓的空間。”
蘇曳想了一會兒道:“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攔人上進。”
此時的蘇曳沒有半點虛偽,壓根沒有說什么我已經在野,這些政事我不管。
“所以,少荃兄做這個江蘇巡撫,我當然不反對,我也愿意支持。”蘇曳道:“相信徐有壬大人那邊,也不會有意見。”
曾國藩道:“朝廷那邊的旨意,想要讓少荃帶著軍隊去蘇州上任。”
蘇曳想了一會兒,道:“三千,不能超過三千。”
曾國藩道:“好,就三千。”
蘇曳道:“另外我還是那句話,不能拆解南方七省聯盟。”
話依舊沒有說完,誰做這個江蘇巡撫,可以的。
但是,做了江蘇巡撫之后,如果敢直接宣布退出南方七省聯盟,那就不要怪蘇曳無情。
直接人體消滅。
曾國藩道:“當然。”
接下來,蘇曳和李鴻章面談了半個時辰。
對方很恭謹,但也很矜持,或者說很疏遠。
談完之后,曾國藩帶著李鴻章離開九江。
幾日之后,李鴻章帶著三千軍隊離開廬州,前往前往蘇州上任。
至此,新的江蘇巡撫誕生。
沈葆楨道:“大人,皇上已經幾乎失去理智了,他是要用皇權直接對南方七省進行暴力拆解了。”
蘇曳道:“對。”
沈葆楨道:“我們應該怎么做?”
蘇曳道:“什么都不做。”
對于他而言,最最重要的招商大會,已經完成了。
九江經濟實驗區,最關鍵的一步過去了。
接下來,他看上去會完全偃旗息鼓,任由皇帝的一方攻擊。
沈葆楨道:“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五,英法大軍什么時候來?”
蘇曳沒有說話。
旁邊的巴廈禮道:“大概,二月份中旬。”
蘇曳道:“我們來推演皇帝的進攻。”
“接下來一切對我們的攻擊,都會是皇帝直接出手,他甚至不會在聽從軍機處的意見。因為之前每一次政治攻擊,杜翰等人都布置得非常高明,但每一次都失敗。”
“皇帝完全失去了耐心,也失去了理智。”
“等李鴻章成功前往蘇州,就任江蘇巡撫之后。皇帝就會解除張國梁和馮子材的所有官職,下旨讓李鴻章接管江蘇的所有兵權。”
“按照時間進度,這大概是一月中旬,或者下旬。”
“接下來,朝廷大概會和李鴻章進行拉扯,讓他退出南方七省聯盟,但也有可能不會。但這一點底線,李鴻章是會遵守的。”
“所以,罷免了張國梁和馮子材之后,朝廷下一步,要么罷免王有齡,要么罷免田雨公,要么罷免你沈葆楨。”
“然后,皇帝會派遣一名完全不怕死,絕對聽命于皇帝的臣子,來擔任這個封疆大吏。”
“而這個封疆大吏就任之后的使命,就是宣布這個省份退出南方七省聯盟。”
“他的唯一使命,就是拆解南方七省聯盟。”
巴廈禮在邊上忽然道:“蘇曳大人,我有一個問題,我想要請教。”
蘇曳道:“請講。”
巴廈禮道:“現在招商大會已經成功了,我們和很多省份的權貴豪商,已經構建成為了利益共同體了。所以這個南方七省聯盟,其實沒有那么重要了。”
沈葆楨道:“巴廈禮爵士,未來蘇曳大人進入中樞之后,需要強大的政治助力,而這個南方七省聯盟,就是他最大的嫡系,所以這個聯盟必須存在。”
蘇曳道:“而且未來,我們要全面工業化,整個南方七省也會率先開展。九江成功了之后,我們可能在蘇州,杭州等地,繼續復制。所以南方幾省會成為我新政的急先鋒。”
巴廈禮點頭道:“我明白了,如此一來,這南方七省聯盟,確實非常重要,一定要保住。”
沈葆楨道:“我明白那條線在哪里了。”
按照蘇曳的心思,肯定是想要讓李鴻章速度稍稍慢一些,別那么快。
幫助他拖住朝廷的節奏。
但是,李鴻章不快,也不慢。
一月十六,他就率領著三千人,進入了蘇州。
正式就任江蘇巡撫。
他難道不知道蘇曳的心思嗎?他肯定是知道的。
而且,他完全可以把這件事情拖到二月中旬。
畢竟,朝廷的旨意是讓他率軍前往蘇州,一旦涉及到幾千軍隊,時間慢一些完全是正常的。
但是,李鴻章依舊在一個月內,完成了上任。
朝廷密使在蘇州再一次約見了李鴻章,意思是讓他公開宣布退出南方七省聯盟。
李鴻章表示,這一點他實在有心無力。
盡管沒有明說,但是表達的意思卻很清楚,誰一旦公開宣布退出南方七省聯盟,那就是死期。
朝廷密使沒有繼續逼迫,而是用最快速度回京匯報。
一月二十七。
皇帝在朝堂上,公開下旨:“罷免江南提督張國梁所有職務,罷免總兵馮子材所有職務,二人所屬軍隊,完全歸江蘇巡撫李鴻章調遣。”
聽到這句話,朝廷眾臣是心驚膽戰的。
張國梁和馮子材,都是天地會反賊出身,一旦強行罷免二人的職務,那很可能會造成嘩變的。
畢竟李鴻章手中只有三千兵,而張國梁和馮子材手中至少有兩萬。
一旦嘩變,直接殺入蘇州。
后果不堪設想。
江南大營這群兵本來就桀驁不馴,之前逼餉嘩變,追殺主帥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一旦幾萬軍隊嘩變,朝廷該如何收拾?
派兵鎮壓嗎?
頓時,有人小心翼翼道:“萬一,二人麾下兵馬出現嘩變,又該如何辦?”
皇帝怒道:“僧格林沁,勝保,榮祿掌握十幾萬軍隊,干什么吃的?曾國藩手中的軍隊干什么吃的?一旦嘩變,直接派遣大軍鎮壓就是了。”
眾臣頭皮發麻。
上一次的奇恥大辱之后,皇帝真的是徹底豁出去了,要用最直接的手段,拆解南方七省聯盟了。
哪怕出現嘩變,出現內戰也在所不惜了。
而且在皇帝看來,李鴻章是湘軍的人,是曾國藩的學生,江蘇的軍隊嘩變攻打李鴻章,也就等于蘇曳勢力和湘軍勢力公開決裂。
這個時候,誰也勸不住皇帝了。
甚至,他也沒有和肅順杜翰等人過多的商議。
“匡源,你去下旨,罷免張國梁和馮子材二人所有職務。”皇帝直接下令。
匡源上前道:“臣,遵旨!”
接下來,吏部侍郎匡源幾乎是抱著被劫殺的思想準備,前往鎮江和常州。
在進入揚州運河的時候,他不止一次,遭到阻攔。
不是明著阻攔,而是運河的擁堵。
超乎尋常的擁堵。
每一次,他都想起德興阿和翁同書欽差船隊被劫殺的畫面,盡管他沒有經歷,卻能想象。
他當然知道,只要南方七省聯盟不同意,他都無法進入長江。
所以,他匡源幾乎是視死如歸。
但是,想象中的劫殺沒有發生。
盡管擁堵,但是欽差大臣匡源的船隊還是順利進入了長江,并且渡過了長江,進入鎮江城。
“蘇松鎮總兵,馮子材,聽旨!”
馮子材上前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免去馮子材所有軍政職務,所屬軍隊,歸江蘇巡撫統領,欽此!”
念完圣旨之后,欽差大臣匡源的雙手幾乎在微微顫抖。
他實在害怕圣旨念完之后,直接兵變,沖出幾個士兵上前將他亂刀砍死。
但是,一切都沒有發生。
馮子材顯得非常安靜,直接道:“臣,領旨謝恩!”
接著,他直接摘下了官帽,放在地上,并且接過了圣旨。
匡源面孔微微一顫,不知道該怎么說,尷尬地安靜了好一會兒,他直接離開鎮江,在上百名欽差衛隊的保護下,狂奔前往常州,想江南提督張國梁宣旨。
結果,張國梁不在常州。
“不知道啊,提督大人應該是在丹陽吧,江南大營散了之后,帥帳撤到丹陽了。”麾下的將領道。
于是,欽差大臣匡源又趕去了丹陽。
結果,張國梁也不在丹陽。
“應該是在蘇州吧,巡撫大人在蘇州,提督大人有重要軍務,要去和巡撫相商,應該是去蘇州了。”丹陽守將道。
欽差大臣匡源頓時覺得不妙。
接下來該不會踢皮球一樣吧,張國梁根本就不出現,讓他宣旨都找不到對象,活生生把他拖死?
但沒有辦法,匡源只能再一次離開丹陽,前往蘇州。
結果,張國梁還真的在蘇州。
而且,李鴻章也在。
不僅如此,李鴻章的三千人,張國梁的七千軍隊,都在蘇州城內。
甚至,匡源聽說徐有壬也在蘇州城內。
頓時間,匡源心臟都哆嗦了。
他提前去見了李鴻章,問道:“少荃,你老實告訴我,一旦發生兵變,你的軍隊能不能敵過張國梁的軍隊?”
李鴻章道:“很難。”
匡源道:“你覺得我一旦宣讀罷免張國梁的圣旨后,會不會出現兵變?”
李鴻章想了一會兒,搖頭道:“我不知道。”
他確實不能確定。
因為徐有壬本來是在長江上,而張國梁也本來在常州,忽然兩人就回蘇州了,而且還帶著七千人回來。
曾國藩說過,他和蘇曳有默契。
蘇州城內,不會有兵變。甚至整個南方,都不會有兵變。
但是現在這個架勢,李鴻章也不敢把話說死。
甚至,一旦發生兵變,他該何去何從?
如果發生兵變?那蘇曳的軍隊和湘軍,會不會開戰?
又或者是朝廷直接派遣大軍南下鎮壓?
通通不知道。
這個時候,只能賭了。如果真的發生兵變,李鴻章決定直接隱藏蹤跡,離開蘇州,以觀事變。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次日,欽差大臣匡源還是決定宣旨。
在蘇州知府衙門內,江蘇巡撫李鴻章在場,江南提督張國梁也在場。
就在匡源要宣讀旨意的時候,前江蘇巡撫,南方七省聯盟的盟主徐有壬,也走入了衙門之內。
這個時候,匡源內心猛地一抽。
完了,完了。
接下來肯定要兵變了。
但是,他強忍著恐懼,大聲道:“皇上有旨,江南提督張國梁接旨。”
張國梁上前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免去張國梁江南提督等所有職務,其所屬軍隊歸江蘇巡撫李鴻章節制,欽此!”
然后一片安靜。
匡源顫抖著閉上眼睛,等著亂兵殺出。
結果,依舊什么都沒有發生。
江南提督張國梁靜靜道:“臣張國梁,領旨謝恩。”
接著,他也摘下了官帽,靜靜放在地上,高高舉起雙手,準備接旨。
匡源呆了,足足好一會兒,趕緊把圣旨放在張國梁手中。
就,就這么結束了?
你們不造反?不兵變?
安靜了好一會兒后,欽差大臣匡源幾乎是狂奔出門,然后用最快速度離開蘇州,返回京城!
二月十九。
欽差大臣匡源,回京復旨。
所有人驚愕,竟然這么順利?
張國梁和馮子材兩個軍頭,就這么被罷免了?
沒有任何兵變?甚至連士兵鬧事都沒有。
皇上這一連串攻擊,蘇曳竟然沒有任何反擊,全部安靜接受了。
這,這難道是亂拳打死老師傅?
之前肅順和杜翰等人的計策,多么高明,多么陰狠啊。
蘇曳一一破解,而且直接反擊,打得朝廷顏面盡失。
后來,無比憤怒之下的皇上親自出手,不講政治套路,就是蠻干。
直接用皇權,狠狠砸下去。
結果,全部辦成了。蘇曳那邊別說反擊了,就連一聲叫喚都沒有。
不止是蘇曳,連徐有壬這個南方七省聯盟盟主,也沒有任何反應。
就這么任由捶打?
整個南方七省也未免太安靜了,蘇曳甚至一點點反擊的意思都沒有。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招商大會成功之后,蘇曳徹底蟄伏了,完全被動挨打了?
三希堂內!
過去這兩三個月,皇帝一頓猛攻,全部成功。
他自己也意外,興奮中帶著一點點惶恐。
于是,他再一次召見了心腹重臣,對接下來的事務相商。
“接下來,當如何?”
杜翰道:“皇上英明,這幾個月,蘇曳竟然毫無反擊。如此我們便可以更進一步,直接罷免閩浙總督田雨公,讓趙德轍擔任這個總督。一旦順利接任,趙德轍立刻宣布退出南方七省聯盟,如此便可徹底瓦解了。”
匡源道:“那如果南方那邊,派人劫殺怎么辦?直接栽贓到海盜頭上。”
怎么辦?
沒有辦法,完全無解。
但是,之前的攻擊太順利了。
尤其這一次罷免張國梁和馮子材,完全是蘇曳反擊的最佳時機。
二人本就是天地會出身,手下眾多將士也是匪徒出身,借機嘩變再正常不過,而且也牽連不到蘇曳頭上。
畢竟蘇曳現在什么官職都沒有,蘇州距離九江那么遠。
只要二人的軍隊嘩變,湘軍那邊陷在安慶戰場,大概率是旁觀。
那么朝廷只有一個辦法,從北邊派遣大軍南下鎮壓。
真到了那一步,就是天崩地裂。
如果朝廷敗個一兩仗,屆時甚至需要蘇曳出面調解。
所以不管怎么看,這都是蘇曳的最佳反擊之策。
結果,竟然什么動作都沒有。
蘇曳葫蘆里面,究竟賣什么藥啊?
這個機會一旦錯過,可就再也沒有了啊。
而此時,皇帝的通紅的目光忽然變得濃烈起來,沙啞道:“不,不是罷免田雨公一個人。”
這話一出,杜翰等人汗毛豎起。
他們知道皇帝要做什么了。
“把閩浙總督田雨公,浙江巡撫王有齡,署理江蘇巡撫沈葆楨,三個人全部,同時罷免!”
“讓趙德轍去做閩浙總督,領兵部尚書銜。”
“讓羅遵殿擔任浙江巡撫,領侍郎銜。”
“讓耆齡擔任江西巡撫,兼南昌將軍。”
“要拆解,那就拆解得徹底,”
這確實拆解得徹底,蘇曳的盟友全部被罷免,然后幾個省同時宣布南方七省聯盟瓦解。
皇帝咬牙切齒道:“三個人,分三路去就任,”
“蘇曳他們有本事的話,就把三路人全部劫殺。”
“一路劫殺,還可能是偶然。三路全部劫殺,還如何掩飾?屆時天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蘇曳就是亂臣賊子。”
這一點倒是說對了,三個封疆大吏南下就職。
如果全部被劫殺的話,那……那就只有一條路,謀逆,造反!
在場眾臣毛骨悚然,完全不敢出聲。
這一招固然狠辣,但也直接把對手逼到絕路。真的會把人逼反的。
一旦南方幾省軍隊全部謀反,真的殺向京城清君側,又該怎么辦?
之前為何要去雇傭海盜假扮洋人艦隊啊,不就是怕直接逼反了南方七省聯盟嗎?
杜翰道:“我敢肯定,蘇曳絕對不會公開謀反。”
“他要謀反,最好的機會,就是讓張國梁和馮子材嘩變。那個時候不謀反,選擇劫殺三路封疆大吏的話,就真的昭然若揭了。”
“他好不容易一直保持到現在的政治大義,就會徹底淪喪了。”
“他不會劫殺三路封疆大吏,他也不會謀反,但是他會怎么做?我不知道,臣真的不知道。”
皇帝寒聲道:“之前步步為營,步步算計,卻屢屢失敗,落入蘇曳陷阱,顏面掃地。”
“朕決定了,就這樣干!”
“用最直接的手段,直接拆解所謂七省聯盟。”
肅順、杜翰等人躬身道:“臣等……遵旨!”
蘇曳站在樓宇高處,眺望長江。
竟然下雪了。
進入三月份,竟然下雪了。
望著鵝毛大雪,洋洋灑灑,落入滾滾長江。
蘇曳伸出手,諾大的雪花在掌心,好一會兒才消融。
“今天,大軍應該出現了吧?”蘇曳問道。
沈葆楨道:“對,根據海面上的一路匯報,應該要出現了!”
與此同時,海面之上,夕陽西下。
額爾金伯爵率領的幾百艘艦船,幾萬大軍。
浩浩蕩蕩,遮天蔽日。
朝著天津方向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