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先生是學生未曾解開棋局之前,便是不會讓了學生回去休息,所以我便是在這里等著先生下課?”
“睡著了等?”
白亭山一襲青色的道袍站在顧晚娘的身側,附身看著顧晚娘跟前的棋盤,當真是半個字未曾動。
“我想是總歸是回去不了,不妨早些睡了,也不至于是最后棋局未曾解開,也未曾睡了,最后是白白撐著睡了一個晚上,倒是影響了第二天的學業。”
“所以,我便是先給睡了會。”
白亭山看著顧晚娘抬起來的眉眼,四目相對,白亭山竟然在顧晚娘的眸子中,看到了坦蕩蕩。
白亭山見過不會解棋局最后耍賴的學生,也見過瞧著棋局第一眼便是哭出來的學生,但是唯獨不曾見過顧晚娘這等,厚顏無恥,還理所當然之人。
“先生覺得,晚娘這般想法可是對了?”
白亭山緩了會,隨后覺得也是不曾有問題,便是著重的點頭。“我覺得你說的十分有理。”
“既然這般,你也是睡飽了,你便是坐在這里繼續解棋局吧。”
繼續坐在這里解棋局?
顧晚娘看著白亭山掀起來衣擺,繼續盤腿坐在了位置上,點著一個香爐子,青煙寥寥升起,一股淡淡的提神香。
這是打算與顧晚娘耗在這里了?
顧晚娘倒是也不是全然不會棋局,只是這解棋的手藝,著然一般。
且顧晚娘聽說過一個說法,這梅家書院的棋藝課,有一個棋局,一直放在最墻角的位置。是開學之初的梅家家主設立的,這棋局無人可解,也不過只是個擺設,不曾被用來教學。
顧晚娘也不知是不是放在自己跟前的棋局,但是若是這個棋局,顧晚娘肯定是不會解的。
只是若不是了,顧晚娘也還是不會解眼前的棋局。
白亭山倒是沉得住氣,便是顧晚娘不解棋局,一直都是呆坐在那里,白亭山也不過是自己做著自己手里的事情,倒像是將這棋藝的學堂,當做了他自己的書屋。
顧晚娘又是呆坐了半個時辰,實在是意料不到,這個先生比顧晚娘還要坐得住。
顧晚娘站起來身子直了直腰身,伸了個懶腰,看著窗外已經是月上高梢,說來時候已經是不早了,也不知道這梅家書院有沒有宵禁,不然顧晚娘可是走不掉了。
回過神,只見白亭山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半點不抬頭。
只是顧晚娘的跟前卻是多了一個的人,梅淮陵穿著白色的衣衫,頭上紅梅的玉簪挽發,拿著一顆黑棋。
“先生拿錯了,應該是白子。”
顧晚娘拾起來一顆白子,方才才是觸碰這棋子,這棋子竟然是溫熱的,且每一刻棋子都是有梅花的花紋。
不過白子是一支單梅,而那黑子卻是一顆上繡著簇擁的三四朵梅,梅慣來以獨應景,而這黑子卻竟然是群景。
其實這般簇擁的梅,瞧起來也是不錯的。
顧晚娘將白色的棋子遞到梅淮陵的眼前,梅淮陵卻不接,只是問道:“你數數這棋盤之上多少顆棋?”
這棋子的數量,顧晚娘早就在發呆的時候數過了,“一百八十顆。”
“多少黑棋,多少白棋?”
“黑棋白棋各九十顆。”
顧晚娘一怔,是了,這大昭的棋局慣來都是黑子先行,現在是第一百八十顆棋子,那下一顆棋子便是黑子才是。
這黑子圍堵了白棋,是替白子解困局,卻是容易讓人忘記了,下一顆棋子該是黑棋。
若是黑子,那便是無論黑棋下在哪里,只要是故意讓了白棋生路便是了。如此設計的巧妙,也難怪是出了名的無解之棋局了。
只是這樣算來,如此多人栽在這棋局的手里,卻是因為不知道這棋局可以接著下二字,豈不是作弊了?
“如此倒不是耍詐了嗎?”
等到顧晚娘的話音剛落,梅淮陵指間的黑子便是給遞到了顧晚娘的跟前,顧晚娘自然的接過黑子,仔細看著棋局……
仔細看來白棋實在是輸了太多了,別說是黑子讓白子一子,便是讓了十子,白子都未必贏得了。
顧晚娘原本是興致沖沖的手又是放了下來,這說來說去,這不還是死局嗎?
看著顧晚娘不曾下棋,梅淮陵的手便是點在棋局中的一個空位之上,“下這里?”
顧晚娘將信將疑,便是照著梅淮陵的位置落了一子,只聽到顧晚娘的棋子剛落,便只感到自己指間的棋子被拿走了,指間只留下棋子的余溫。
那一子在梅淮陵的指間短暫的停留,便被下在了棋局之上。
不過是初初的二字,顧晚娘便見著這棋局竟然被解開了,這不是傳說中,那從無人解開的棋局……
顧晚娘目瞪口呆,還不曾反應回來,卻只聽到梅淮陵有些清冽的聲音響起來,“這棋局是我祖祖父與你顧府的老侯爺留下的棋局,在梅家的族譜上,有著棋局的棋譜。”
梅淮陵說完便是起身,掃了掃自己身上的衣裳,“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罷。”
這棋局解開了,自然是可以回去了,但是這棋局卻不是顧晚娘解開的,而是梅淮陵解開的。
顧晚娘方才是想去白亭山,看著棋局如此解開的,算不算數。
只是顧晚娘抬起來眸子,便是卻發現香爐里燒著的提神香已經滅了,白亭山也已經早就是不見了身影。
“還有一刻鐘便是宵禁了,屆時你住著的院子可是都會被關上門的,今夜睡在這學堂里?”
顧晚娘呆呆的搖了搖頭,抬起來頭,正巧瞧見了梅淮陵腰間上別著的玉佩,是青色的玉佩,上面有紅色的暗紋,是玉本身的質地。
這玉身上還雕刻著一個梅字,往外,是金色的麥穗子。
這玉的材質,明眼瞧去,與顧晚娘手上戴著琉璃紅鑲玉的翠玉鐲子一般無二。
“當真不回去了?”
顧晚娘站起身來,朝著梅淮陵服了學生的禮,“先生也請早些休息,學生先行告退。”
顧晚娘撩起來裙擺,走快了幾步,難道只是巧合,不過是湊巧與這翠玉鐲子是一個材質的?可是老祖宗也不曾與顧晚娘說過,還有一個玉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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