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春山

第150章 反正你也不在意

檀悠悠和裴融從秋城帶了八個下人來京城,又在京中買了七八個人,滿打滿算也就是兩桌人,又都是家小不在身邊的,分了年飯之后就大家同坐于正堂之中一起吃年飯。

裴融示意檀悠悠舉起酒杯一起敬眾人,檀悠悠溫婉順從得不行,他說啥就是啥,還主動給他斟酒布菜,言笑晏晏,裴融也很配合,夫妻倆看著比平時更要好幾分。

等到大飯吃完,廖祥領著下人給他倆磕頭,檀悠悠命柳枝和蓮枝發了賞錢,又要了值守輪班的名冊,叮囑一番,回頭看向裴融:“夫君,我們回去守歲?”

裴融淡淡點頭,率先往前走。

檀悠悠緊跟兩步,發現他并沒有等她的意思,索性就不追了,大過年的,莫名其妙置什么氣。她都不計較了,他還端著,愛咋咋滴。

然而裴融走了一截路不見她跟上,就又停下來等她。等到她跟上了,他又大步往前走掉。

如此再三,檀悠悠莫名其妙,確認他果然是精分了。她早說過的,男人都是小心眼,一點沒錯!

正屋里燈火輝煌,一盆炭火燒得紅彤彤的,里頭燒著蒼術、避瘟丹,是要辟邪的意思。

柳枝在炕上擺了一張小桌,放幾樣下酒的小菜和一壺酒,兩套碗筷酒杯,就退了下去,留夫妻二人守歲。

檀悠悠忙了一天,挺辛苦的,其實并不想守歲,只想癱倒睡覺。但她看裴融板著臉一副不好說話的樣子,就沒敢開口,默默坐到他對面,給他斟一杯酒,再給自己斟一杯酒,坐著剝花生剝瓜子玩。

裴融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檀悠悠看他一眼,又給他滿上。

裴融又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檀悠悠再看他一眼,繼續給他滿上。

愛喝多少她就給多少,明天起不來拜年,看他怎么辦。她倒要瞧瞧,這位天天嚷嚷著逼她上進,逼她自制的裴先生打算怎么辦。

結果裴融不喝了,淡淡地道:“你是想把我灌醉?”

“昂?”檀悠悠警惕地睜大眼睛,這語氣不善啊,像是想找茬?她立刻把自己剝好的花生放到裴融面前,高掛免戰牌:“聽說年頭年尾吵架不好,會一年到頭都不和睦。”

裴融瞅她一眼,沒再繼續生事,只拈起她剝的花生慢慢地嚼,吃完面前的,又去拿她才剝好的。

她剝得辛苦,他卻吃得歡快,檀悠悠心有不甘:“夫君為什么生氣?”

“我沒生氣。”裴融神色淡淡,慢吞吞地嚼著花生,看起來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樣子。

“你撒謊。”檀悠悠指著他的臉道:“瞧,這里的青筋都暴起來了,誰借了你的米還你谷子啦?”

裴融不冷不熱地看她一眼,沒吭聲,又喝了一杯酒。

這意思,借他米還他谷子的人就是她咯!檀悠悠思來想去,好像是從團龍佩開始的,便道:“夫君若是非得把團龍佩給我,那就拿來吧,別板著臉了,不好看。”

裴融又瞅了她一眼,沒給她團龍佩也沒給好臉色。

這陰陽怪氣的樣子!惹不起她還躲不起么?檀悠悠起身下了炕,四處閑游浪蕩,晚飯吃太多,有點撐,得動動才舒服。

走著走著覺得腰疼屁股也疼,仔細想想,應該是之前一直趕路,車坐得太多,接著又被孟嬤嬤各種折騰導致的。就覺著自己還是不能偷懶了,必須堅持鍛煉塑塑形,就算不能有王表姐那么高挑纖瘦,也得纖秾合度才好。

于是扎起裙子先來幾組平板支撐,再來幾組深蹲,又因地制宜,將上身平躺在榻上,分開雙腿來幾組臀橋。

臀橋練得不過癮,又找了個裝著書的匣子壓在小腹上繼續練,呼氣吐氣、一拱一抬之間,裴融的聲音突然響起來:“你在干什么?!”

語氣特別嚴厲。

檀悠悠本來練得專心,被這一聲吼嚇得一抖,趕緊扶住書匣子坐起身來看過去。

只見裴融站在門口死死盯著她,表情十分震驚且羞恥,一張俊臉都紅透了。

“我就是覺著吃得太多,身體酸軟,練一練啊。”檀悠悠沒弄懂,她不就是練了個臀橋嗎?搞得她像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裴融大步走過來,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忍了好幾回才低聲道:“你……你為何做出這種不知羞的動作!”

不知羞的動作?檀悠悠懵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怎么說呢,練臀橋那個動作是有點那個啥,算是淫·者見·淫·吧。

她懶得解釋,捋一捋碎發,和裴融杠上了:“怎么個不知羞?夫君說來聽聽?”

“你……”裴融瞪了她半晌,喉結滾動幾番,板著臉轉開目光冷聲道:“你既然不喜歡我,為什么要勾引我?”

“???”檀悠悠一臉懵,她勾引他?看來裴某人蜜汁自信的毛病又犯了。咦,不對,他說什么來著?她不喜歡他?

“夫君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楚。”檀悠悠站直身體,很誠懇地請求裴融:“可否再說一遍?”

裴融眼睛看著墻壁:“沒聽見就算了。反正你也不在意。”

嘖嘖,濃濃的怨男風……檀悠悠厚臉皮地湊過去,探著頭與裴融臉對臉:“夫君再說一遍嘛。我是誠心求教。”

裴融更不肯說了,陰沉著臉把她推開,大步往外走。

檀悠悠站在原地消化才剛得來的信息,裴某人確確實實是在說,她不喜歡他。他是從哪里得來這個結論的呢?

不行,她得仔細評估這件事可能帶來的后果,以及怎么彌補各種可能的損失,必須拿出至少a、b兩套方案備選。社畜悠立刻研墨鋪紙準備方案。

外間,窗戶大開,寒氣涌入,裴融立在窗前深呼吸又深呼吸,覺著還不夠,索性走進凈房洗了個冷水臉。

冷水凍得臉刺痛,他卻沒什么感覺,只抬起頭來看著鏡子里自己,怔怔出神。

檀悠悠寫完方案,反復掂量再三,把紙張湊到燭火上燒了。突然想起來外間很久沒聲音了,就走出去看裴融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