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

第八十二章 來之安之

此時已近四更,但心事重重,睡意全無,一直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他沒有朋友,沒有家人,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個人過的,來到這里之后他不知道應該用什么樣的態度跟同門相處,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跟長輩相處。

夏天天亮的早,五更時分天就亮了,一夜未眠卻并不感覺困乏,干脆不睡了,翻身下地,找了掃帚和抹布打掃清潔。

掃完擦完又開始洗衣服,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腳步聲,與腳步聲一同傳來的還有說話的聲音,根據腳步聲和說話聲判斷應該有七個人,其中有三云子和三木子的聲音。

不等眾人來到,便起身打開了院門,他果然沒有聽錯,自東面走過來的果然是七個人,除了三云子和三木子,還有另外五個年輕的道人。

三云子等人都拿著東西,其中有疊的整整齊齊的道袍和道鞋,還有一些生活必需品,三云子自己則拎著一個食盒。

有了靈氣修為,感覺自身最大的變化就是感官變的異常敏銳,看的更遠,聽的更清楚,還有就是特別有jing神,即便一夜不眠也不感覺困倦。

不多時,三云子等人來到,見站在門口,眾人急忙上前熱情的與他打招呼,眾人的年紀都比他大,最小的也有十七八歲,這些人應該都是三字輩的弟子,論輩分都是他的師兄。

三云子給帶來了早飯,將飯食擺在桌上招呼他吃飯,余下眾人放下東西就開始幫忙收拾,眼見窗明幾凈,也沒什么需要收拾的就幫他洗衣服。

何曾享受過這般優待,好生惶恐,急忙跑出去阻止,眾人推搡著給他趕回了山洞,一起動手幫他把衣服洗了。

早飯是粟米粥和咸菜,除此之外還有一大包煮熟的雞蛋,便是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多個,并不知道龍虎山的道士早上都吃什么,卻知道這些雞蛋很可能是師兄們讓給他的。

一碗米粥只吃了一半,眾人就圍坐在他周圍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話,自我介紹當然少不了,除此之外就是對其大加夸贊,他在閣皂山的所作所為眾人都聽說了,對其飛蛾撲火的勇敢和無畏眾人佩服的五體投地,除此之外就是好奇探究,問他跟著羅陽子進過多少古墓,古墓里都有什么有趣的東西。

眾人你問一句,我問一句,只長了一張嘴,逐一回答應接不暇,飯碗倒是一直端在手里,卻再也騰不出嘴來吃飯。

不過很快就扭轉了這種疲于應付的局面,他初來乍到,什么都不懂,便趁機向眾人請教,最先請教的是輩分的問題,據三云子等人所說,龍虎山年輕一代都是三字輩分,其上是羅字輩,再上就是大字輩,大字輩上面是鼎字輩,不過鼎字輩的前輩龍虎山現在已經沒有了,現存輩分最高的就是掌教張真人的大字輩,除了張真人本人,他還有四個大字輩的師弟。

羅字輩現在是龍虎山的中流砥柱,有五百多人,三字輩屬于年輕一代,有兩千多人,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只皈依沒傳度的道童。

由于天師都是世襲的,故此張家血親是不需要道號的,法印上刻的直接是他們的名字。

道家的輩分是異常森嚴的,每一輩都是二十四年,在前二十四年入道的就是羅字輩,接下來二十四年內入道的就是三字輩。

師兄弟的排位也不是以長幼來排的,而是根據入道的先后,皈依不算數,只有傳度了才是道士,確切的說師兄弟的排位是以傳度的先后來決定的,有些人很小就傳度了,所以是師兄師姐,而有些人可能四五十歲才入道,那也只能是師弟。

的第二個問題是道士每天都做什么。

問出了問題,眾人立刻予以解答,道士每天必須要做的就是早課和晚課,也就是眾人聚在一起念經,有時候前輩高功也會在早課和晚課時給眾人釋講經文。

除了早課晚課,道士上午一般習武練功,下午通常學習法術,晚課過后就自由了,可以打坐練氣,也可以靜思冥想,實在坐不住也可以在附近散散步,但不能離開龍虎山方圓十里。

但眾人所說的也只是“通常”和“一般”,道士的生活也并不是千篇一律,一成不變的,道士也是人,也是要吃飯的,龍虎山周圍有大量田地,都是道士自己在耕種,除此之外道士授箓之后還可以下山游歷,降妖除魔,行俠仗義。

聽得眾人講說,不再擔心忐忑,看來當道士也不是全無自由。

就在想要進一步追問道士日常細節時,張墨來了,眼見張墨到來,三云子等人急忙起身沖其見禮,轉而借故離去。

“怎么樣,昨晚睡的好嗎?”張墨四顧打量。

本想說還行,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沒睡著。”

“習慣都是慢慢養成的,你能習慣四處漂泊,也能逐漸習慣這里的生活。”張墨說道。

點頭過后出言說道,“師叔,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掌教和住持,我想與他們道謝。”

“我大哥那里就不用去了,你換好衣服,我帶你去見我父親。”張墨轉身向門外走去。

待張墨離開,換上了三云子等人送來的道袍,穿上鞋子,戴上了道冠。

衣服鞋帽倒是合身,但穿上之后卻始終感覺有些別扭,雖然之前他也穿過三云子的道袍,那也只是事急從權,但此時身上這套道袍卻是自己的,他一時之間還無法適應自己的道士身份。

張墨一直在門外等候,待出門,這才帶著他往東走去。

行走之時張墨不時止步指點,與他介紹山中各處的宮觀,這些宮觀建造于不同的朝代,用途也不盡相同,有些是祭祀之用,有些用來收納儲存經文典籍,有些是存放各種法器的,還有用以封存陰魂鬼魅的,武功并不是龍虎山道士的強項,他們擅長的是畫符作法,符咒法術并不只對妖邪鬼魅有效,也可以用在活人身上。

途中張墨遇到了一名負責經文典籍的道人,便喊住此人命其將道人需要研讀背誦的經文送一套到的住處,誦經是道人的必修課,很多經文在做醮施法時都會用到。

二人去到無極觀的時候張秉一正在閉門冥想,張墨上前敲門,說明來意,但屋內并無回應。

等了片刻,張墨沖使了個眼色,會意,走到門外稽首行禮,鄭重道謝,感謝張秉一先前親自出山,救助庇護。

言罷,屋內終于傳出了張秉一的聲音,“既來之,則安之。”

聞言急忙躬身接話,“謹遵掌教教誨。”

再等片刻,不見張秉一說話,張墨沖招了招手,帶著他離開了無極觀。

雖然張墨認為沒必要再去沖張善道謝,卻耐不住一味堅持,只能帶他去見張善,在看來得到了他人的幫助理應沖對方鄭重道謝,別人可能不求回報,但受人恩惠,態度總是要有的。

對于的鄭重道謝,張善還是很欣慰的,他正在處理教務,也沒時間與多說,嘉勉了幾句便讓張墨帶前往天師府再行安排。

天師府就是山下的那座占地數百畝的巨大院落,那里是龍虎山道人生活學習的地方,做飯的庖廚,學習的經堂,練武的演武場,休息的道舍都在其中。

張墨帶著來到天師府,將他引薦給各處主事之人,眾人對他的態度都很和善,并沒有因為他曾經跟隨過羅陽子而看他不起,也沒有因為身為掌教千金的張墨與他多有親近而心生嫉妒。

從未感受過如此之多的善意,心中很不踏實,也可能是因為早年的遭遇,他潛意識里始終感覺別人都是排外的,但龍虎山并沒有出現這種情況,所有人都很尊重他,對他都非常友好,并沒有小看他,排擠他,更沒有人欺負他。

張墨自己也有事情要做,也不能一直陪著,將引薦給眾人并交代眾人對其多加關照之后便自去忙碌。

三云子和三木子一直在等著張墨離開,張墨走后二人立刻跑了出來,繼續帶著熟悉周圍環境,何時自何處吃飯,何時自何處誦經,何時自何處練武,諸如此類,詳解詳說。

山中不只有乾道,還有兩成左右的坤道,也就是世人所說的女道士,這些年輕的坤道也對頗為友好,都會主動與他打招呼。

龍虎山的道人是一日兩餐,第二頓飯是下午未時,三云子和三木子帶著去了庖廚,與他一起吃飯。由于二人已經是授箓的道士,不必與眾人聚在一起學習法術,飯后便帶著去了天師府東面的鎮子,此處的鎮子也如外面的鎮子一樣,有東西售賣,身上還有銀兩,便買了蜜食與二人同吃。

日落時分,回到了住處,此時他的心境已經與昨晚大不相同,踏實了許多,安定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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