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

第一百八十六章 謀劃準備

此時御史臺的大門外已經聚集了大量圍觀之人,人多眼雜,便沖釋玄明招了招手,示意他隨自己和倪晨伊進去說話。

釋玄明雖然輸的很是窩囊,卻也算心服口服,因為他知道即便再打一場,也還會是這樣的結果。

帶著釋玄明來到公堂,分賓主坐下,隨后命人去喊負責人事的領侍御史。

“小道長,咱們說話,你喊旁人過來作甚?”釋玄明不解。

“大師,愿賭服輸,”笑道,“自今日起,你就是御史臺的捕快了。”

見釋玄明面露沮喪,正色說道,“大師,應承你的那五千兩黃金我們決不食言,但你沒有打贏我,此后五年你怕是難得自由了。”

釋玄明倒也干脆,“好,我便與你做五年雜役。”

“不是雜役,是捕快。”糾正。

“總之是不得自由,雜役捕快也無甚區別。”釋玄明嘆氣。

一旁的倪晨伊疑惑的看向,她知道很欣賞釋玄明,卻不明白為什么限制釋玄明的自由,要知道這種作法很容易引起釋玄明的反感和厭惡。

此時也不便解釋,只能沖倪晨伊笑了笑。

不多時,領侍御史來到,將釋玄明引見給了領侍御史,命其給釋玄明登記造冊,編入捕快隊列。

官和吏雖然都是官差,卻有天壤之別,官是有品級的,而吏沒有品級,捕快屬于吏,地位要低于官。

領侍御史負責人事,對于本部官吏的職責了然于胸,隨后又命其將捕快的工作日常詳細的說與釋玄明知道,何時當值,何時練武,包括著裝要求以及需要遵守哪些規章等。

領侍御史背的流暢,釋玄明聽的沮喪,他之所以被少林寺攆出來就是因為他不喜約束,屢屢違反清規戒律,而今一時頭腦發熱,又失去了五年的自由。

眼見釋玄明萬分沮喪,感覺時機成熟了,便打斷了領侍御史的話,“好了,別說了,這些規章條陳都是約束那群草包捕快的,玄明大師乃絕世高手,豈能與那些不學無術的捕快混為一談……”

釋玄明雖然率性卻極為聰明,聽得言語,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你們這個衙門有多少不學無術的草包捕快?”

一聽釋玄明重復自己的話,就知道釋玄明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真實想法,“三百。”

釋玄明點頭說道,“你不就想讓我教導他們習武練功嗎,這樣吧,給我三年,我讓他們每人都能獨當一面,至于平日里我做什么,你就別管了。”

“我等不了三年,最多兩年。”說道。

“兩年?”釋玄明皺眉沉吟,片刻之后重重點頭,“好,應該也夠了。”

見釋玄明上套了,便命領侍御史前去通知校尉集合捕快,然后親自帶著釋玄明前去與眾人相見,他對釋玄明絕對信任,完全放權,不聽話的或是不堪雕琢的,釋玄明可以直接將其攆走。

隨后又喊來了負責庫房的老先生,告訴他釋玄明可以隨意支取銀兩,一旁的倪晨伊不失時機的補充了一句,只道稍后倪家就會派人送來黃金五千兩,專供釋玄明支取。

交代結束,釋玄明也沒有急于離開,而是留在演武場逐一檢試捕快們的武藝。

倪晨伊要回去派人送錢來,便跟在后面送她。

“原來你是想讓他教授捕快武藝。”倪晨伊笑道。

得意點頭,“這個教頭可不是用錢能請得動的,此人jing通少林絕技,而少林武功又以剛猛見長,最適合悟性不高卻勤奮刻苦之人練習,御史臺這三百捕快交給他來教導最為合適,不出兩年必是一支以一當十的虎狼之師。”

“你剛才為什么不直接跟他說,非要兜轉圈繞?”倪晨伊隨口問道。

答道,“你還沒看出來嗎,此人雖然被少林寺攆了出來,卻是一心向佛,我如果直接讓他傳授捕快少林武功,他給我來一句少林武功密不外傳怎么辦?像他這種人你拉他,他不一定跟你走的,你得讓他自己找過去。”

“哈哈,的確如此,”倪晨伊笑道,“正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你的運氣真的很好,困了就有人給你送枕頭。”

點頭過后出言問道,“你怎么看這個人?”

“你指什么?”倪晨伊問道。

“都說說。”隨口說道。

倪晨伊想了想,開口說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人秀于群眾必謗之,此人為少林所不容,可能只是因為他太過出眾,所行之事不被尋常僧侶所認同。”

贊同點頭,“對,我也這么認為,這個人是有大志向的,尋常僧人將酒色財氣視為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而他卻反其道而行之,自入紅塵,以身試法,這就需要莫大勇氣了,他的這種作法與地藏王菩薩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有異曲同工之處,咱們這五千兩黃金能讓他享盡人間富貴,盡覽紅塵百態,結果不外乎兩種,他駕馭的住就成就他,他駕馭不住就毀了他。”

“有道理,”倪晨伊點頭,此時二人已經來到門口,倪晨伊隨口問道,“你什么時候去看師叔?”

剛剛得了個厲害的武教頭,心情大好,心情好,思緒就敏捷,便隨口說道,“是得過去看看,不過我自己去不合適,我昨天上臺已經有人惡毒污蔑,詬病詆毀了,這樣吧,你回去拿點兒東西,下午再陪我走一趟。”

“好。”倪晨伊微笑應聲。

送走倪晨伊,回到公堂繼續翻閱之前的那些懸案卷宗,御史臺不但督察京官,每年春秋兩季還要派出廉察使巡游地方政務,此前御史大夫一直空缺,加上地方上不太平,秋巡便不曾進行。

而今朝廷要籌建三十萬新軍,勢必需要大量金銀軍餉,今早在朝堂之上皇上已經用眼神向他授意,讓他幫忙聚財養兵,為了盡快籌集軍餉,只能兵分兩路,他本人留在長安設法勒索這些京官,再派出十幾名廉察使去地方勒索那些地方官員。

勒索與恐嚇有本質的區別,勒索的前提是抓到了這些官員的把柄,而他之所以將這些懸而未決的陳年舊案全部翻出來,為的就是自其中尋找線索,但凡懸而未決的案件,十有八玖都有官員在暗中包庇拖延,不管是自己在長安勒索,還是廉察使去地方勒索,手里都得抓點兒東西才行。

勒索這個詞的確不太好聽,不過相較于定罪抄家,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應該還是比較喜歡被敲詐勒索的。

一邊翻閱一邊記錄,擔心線索太多有所疏漏,也會提筆勾畫。

御史臺原本是個安靜的地方,此時不再安靜了,東面的演武場不時傳來捕快們的慘叫和釋玄明的怒罵,實則也不怪釋玄明著急,這家伙接了個燙手的山芋在手里,這群捕快一日不能獨當一面,他就一日不得自由。

對于釋玄明的急切,頗感欣慰,雖然他與釋玄明約定的是兩年,卻只是迷惑閹黨的障眼法,因為釋玄明在指點這些捕快的時候不可能只字不提時間和期限,只要他提及期限,消息就會傳到閹黨的耳朵里,閹黨會由此誤認為他可能會在兩年之后動手,實則他最理想的狀態是三個月內鏟除閹黨。

三個月自然達不到兩年的效果,但三個月的勤學苦練,這些捕快的武藝也會有很大提升。

至于他沒和倪晨伊透露自己的真實想法,乃是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有些事情他不但不會告訴倪晨伊,連張善和張墨也不會說。

午后未時倪晨伊和運送黃金的馬車一起來到,黃金入庫之時派人喊來了釋玄明,讓他親眼看到黃金已經運到,不過釋玄明的心思壓根兒不在這上面,他是罕見的練武奇才,在他看來這群捕快的武功連三腳貓的功夫都算不上。

由于御史臺離寶清客棧并不遠,和倪晨伊便步行前往,張墨在寶清客棧養傷一事不是什么秘密,大量道人和道家信眾都來探望,眾人原本還在猜測對張墨的心態,此番見他和倪晨伊一同前來,便盡釋疑慮,不做他想。

張墨有傷在身,原本是需要靜養的,奈何眾人盛情難卻,前來探望,她也不便閉門不見,只能強打jing神逐一相見,好在眾人都不耽擱磨蹭,簡短的關心慰問之后便告辭離開。

本以為自己再見到張墨的時候會別扭,見到之后卻發現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別扭,而張墨的態度也很是自然,不見任何異樣。

就在二人見過張墨想要離開之時,有內侍前來,他們雖然帶來了補益藥物卻并不是單純過來送藥的,而是來宣旨的,只道道家的陰陽之道順天應人,道家的養生之道延年益壽,故請張墨痊愈之后進宮為后宮嬪妃講經說法,傳授養生之術。

對于突如其來的圣旨,張墨顯得頗為意外,而等候在門外的己方眾人亦是不明所以。

眼見托盤里還有一卷圣旨,倪晨伊便摘下腰間錢袋偷偷塞給了傳旨太監,說明自己身份之后低聲打探消息,由此得知另外一道圣旨是下給一個佛門師太的,也是請她前去給后宮嬪妃講經說法。

如此一來眾人恍然大悟,后宮嬪妃都是年輕女子,道士和尚肯定不方便進去,請個坤道和尼姑過去給她們講經也不難理解。

探視過張墨,倪晨伊又提出去太平客棧轉轉,只道公務繁忙,過幾日再說,與倪晨伊分頭回返。

回到御史臺,繼續伏案翻閱卷宗,直到三更時分看完所有卷宗方才回屋休息。

次日他沒有再去上朝,而是將御史臺的二十幾名監察御史召集到一處,商議外派巡查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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