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定于午時開始,聽了馬掌柜的介紹和講述已是巳時四刻,離拍賣還有半個時辰,放下碗筷,想要趕往北城的大窯貨場。
由于初來乍到,對庭州的情況少有了解,馬掌柜便主動提出與他一同前往,想了想點頭答應,與馬掌柜一同離開了太平商號。
剛剛出得太平商號,便發現太平商號所在的街頭和街尾聚集了大量手持利刃的胡人,此番聚集的胡人數量更多,黑壓壓的兩大片,至少也有數百人。
正所謂人多膽氣壯,胡人見出現在了太平商號門口,立刻怒目瞪眼的向他走了過來。
對于這些胡人的出現并不感覺意外,因為此前捕頭曾經暗示過他胡人在這里的勢力很大,這些人雖是大唐戶籍卻囂張跋扈,并不聽從官府的約束和管教,先前他砍掉了十幾個胡人的胳膊,折了他們的面子,這些胡人此來無疑是想憑借人多勢眾來找回顏面。
馬掌柜哪有的淡定,見胡人來勢洶洶且人數眾多,嚇的亡魂大冒,“東家,這可如何是好?”
“你回去吧,我自己去貨場。”隨口說道。
馬掌柜不愿讓認為他貪生怕死,但他只是個生意人,面對這種場面怕的要死,躊躇犯難,猶豫進退。
“號牌給我。”伸手過去。
馬掌柜取出號牌,顫手遞向。
接過號牌揣進懷里,“把我的馬帶進去,重新換副馬掌。”
馬掌柜連聲應是,將黑公子牽進了太平商號。
拔刀在手,向北走去,他是多次經歷過生死的人,心理遠比同齡人要成熟強大,這些胡人他壓根兒就沒放在眼里,而且他也并不偽善迂腐,扭捏糾結,自己并沒有做錯什么,錯的是這些胡人,對方既然一錯再錯,他也不介意一殺再殺。
要分辨強者和弱者其實很簡單,強者自身強大,可以獨當一面,故此大多獨居獨行。而弱者自身弱小,不能單獨成事,只能呼朋喚友,成群結隊。北側街頭雖然有大片胡人,卻視他們為無物,手提龍威徑直走了過去。
這些胡人察覺到了身上散發出的凜冽殺氣,但他們自庭州橫行已久,擔心就此退去,日后城里的民眾不再懼怕他們,便硬著頭皮上前沖殺。
也并沒有因為自己身懷絕技,而對方多是些沒有靈氣修為的土匪莽夫而手下留情,下手之時也沒感覺有任何的不妥,之所以心靜如水不是因為想得少,而是因為想的多,一,對方有錯在先。二,對方不是什么好人。三,對方以多欺少。四,對方想要他的命。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還糾結猶豫,那就不是仁慈善良了,而是扭捏矯情,面對眼前的這種局面,最正確的方法就是大開殺戒,這群刁民不是膽大包天,目無王法嗎,那就殺到他們害怕,殺到他們知道什么是王法。
此番不再是砍胳膊了,而是砍哪里順手就砍哪里,邊砍邊走,一路向北,砍的尸橫遍野,殺的血流成河。
換成旁人,殺了這么多人,自己心里早就發毛了,但心里卻很平靜,因為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著清醒的認知,什么為民除害,什么殺雞駭猴,什么為官府重塑威嚴統統放到一邊,就事論事,當狠不下心殺別人的時候,就想想別人是怎么狠下心殺你的。
庭州城雖然老舊殘破,占地面積卻大,是上州城池的規模,直接殺了兩條街,殺的腥風血雨,殺的人盡皆知。
好勇斗狠是壞人吃飯的本事,他們也沒別的本事,只能斗狠,在這種心態的驅使之下,大量胡人前赴后繼,拼命的往上沖,都感覺自己比同伴更厲害,力氣更大,更會找出刀的角度,但事實證明他們跟自己的同伴沒有任何區別,同伴做不到的事情他們也做不到,同伴是什么下場他們也是什么下場。
自以為是和僥幸心理是最害人的,在活著的胡人看來他殺了這么多人,應該已經很累了,此時沖上來有殺掉他的可能,可惜的是他們并不知道混元神功練就的靈氣最耐消耗,別說只殺了一刻鐘,就是殺上一個時辰靈氣也不會耗盡,速度也不會減緩。
殺戮的時間越長,剩下的胡人越感覺他即將成為強弩之末,如果此時殺了他,不但能為族人報仇,還能揚名立萬,存了這種想法,活著的胡人便繼續亡命圍攻。
兩刻鐘之后,來到北城,此時他已經能夠看到遠處偌大的貨場和貨場外停放的大量車輦坐騎,此時圍攻他的三百多個胡人幾乎全都死在了途中,教訓無疑是深刻的,那就是有時候數量并不能彌補質量的不足,再狠的狗也不是老虎的對手,這是個很殘酷的事實,也是個很公平的事實。
庭州刺史李德鑫也在貨場附近,身邊還帶了幾百名官兵,見后面還跟著不少喊打喊殺的胡人,急忙命令官兵進行抓捕。
這群胡人平日里并沒有將官兵放在眼里,此番見到官兵卻彷如見到了救星,見官兵自遠處跑了過來,紛紛指著,讓官兵趕快抓住他這個殺人兇手。
受害者和行兇者如何界定,并不是以誰被殺為標準,得看事情因何而起,挑起事端的是這群胡人,才是受害者,只不過他是一個有著自保能力的受害者。
官兵一哄而上,將剩下的胡人抓了起來,雖然看似是抓了他們,實則是救了他們,如果官兵不出手,這些人都得死在的刀下。
官兵對這些胡人也是恨之入骨,借著抓捕的機會拳打腳踢,趁機泄憤解氣。
身穿官服的李德鑫也誠惶誠恐的迎了上來,來到近前撲通跪倒,“庭州刺史李德鑫,參見大將軍。”
上州刺史也是從三品,按理說見到是不用下跪的,也知道此人為什么下跪,一來是被自己的大開殺戒給嚇到了,二來感激自己殺掉了好勇斗狠的刁民,為勢微的官府長了威嚴,三是自己先前是一路殺過來的,沿途殺聲震天,這家伙不可能沒聽到,卻不去救援,此時想必正在害怕受到責罰。
沒有與他一般見識,還刀歸鞘,卸下了沾染了厚厚血污的蓑衣和斗笠,轉而邁步向前,“起來吧。”
見并未責罰,李德鑫如蒙大赦,急忙爬了起來,跟隨在后,“下官不知大將軍虎駕蒞臨,有失遠迎,還望大將軍……”
不等李德鑫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廢話就別說了,我是沖著大宛國那三匹汗血寶馬來的,參與競拍的人魚龍混雜,你帶兵進入貨場,維持秩序。”
李德鑫急切說道,“大將軍有所不知,這大窯貨場乃是龜茲國的商人開辦,不歸我們大唐管轄呀。”
“身為上州刺史,封疆大吏,你就是這么維護大唐威嚴的?”怒目回頭,“我問你,庭州是龜茲國的國土還是大唐的國土?”
“自然是我大唐國土,”李德鑫急切接話,“有大將軍在,下官什么都不怕,下官即刻帶兵進去。”
李德鑫言罷,沖隨行校尉高聲下令,命他們帶領官兵進入大窯貨場。
大窯貨場占地頗廣,占地足有數百畝,貨場周圍全是高大圍墻,貨場的大門位于南面,城樓樣式,甚是氣派,整個貨場彷如城中之城。
大門外停放著大量車輦和許多坐騎,這些車輦的樣式一看就不是中土風格,等候在外的馬夫和隨從有許多也不是中土人氏。
貨場門口有十幾名外族護院,他們已經看到是一路殺過來的,也看到了刺史李德鑫沖其跪拜見禮,但此番前來參與競拍的非富即貴,要么就是一方霸主或統兵將領,他們見多了厲害人物,也不緊張,見來到,立刻上前阻攔,“什么人?!”
不等出示號牌,李德鑫就上前高聲呵斥,“瞎了你的狗眼,此乃當朝一品大員,太子太師,驃騎大將軍,戶部尚書兼御史大夫,欽賜國姓李大將軍,還不讓開。”
眾護院猜到是個大人物,卻沒想到竟然大到這般地步,心中震驚錯愕,一時之間盡數呆立當場。
眼見李德鑫繞口令一般的將自己的所有封號和官職盡數說出,多有別扭,便自懷中取出了那個號牌示于眾人,“我是過來參與汗血寶馬競拍的,有號牌在手。”
眾人見他持有號牌,便不再阻攔,急忙側身放行。
眼見李德鑫也要一同進入,門口的護院再度伸手阻攔,只道此番競拍只能一人進入,隨從下人只能留在門外等候。
李德鑫這個刺史當的雖然窩囊,卻也終究是三品大員,聽對方竟然將自己視為隨從和下人,登時勃然大怒,想到先前受阻時自己也未曾及時前往援救,擔心回返長安之后罷他官職,再加上有這個絕世高手撐腰,便狐假虎威,借機發難,趁機討好,“放肆,庭州乃我大唐國土,國門重鎮,本官主政庭州,豈能容你們在庭州為所欲為。來人,給我進去搜,但凡沒有通關文牒的外族人一律驅逐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