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

第三百一十二章 都有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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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得到了有用的線索,也沒有急于動手,一來對戰雙方都不是什么好人。二來他還想等等,看看接下來這幾個日本人會不會再說什么。三是日本人的武功招數與中土大有不同,眼前正是難得的觀摩機會。

見一直不曾動手,大頭低聲問道,“大人,怎么辦?”

“不著急,繼續等。”說道。

俗話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這幾個日本人的武功招式走的都是大道至簡的路子,少有中土武功的繁瑣招式,動手之時也不在乎姿勢是否好看,身形是否瀟灑,只求出招更快,更準,更狠。

自己揣摩的武功走的也是這個路子,與日本人的武功有異曲同工之處,都屬于返璞歸真的務實。

此外,日本人在出招時全是殺招兒,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們生性殘忍還是深諳動手不留情的技擊之道,出招時力求盡可能的殺傷對手。

再者,日本人之所以出招兒很快,而且力求又準又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們以攻代守,一上來就是拼命搶攻,搶占先機,壓著對方打,這種打法兒首先在士氣上占了上風,他們出招很快是因為不用分神防守,而且他們也不敢不快,因為如果讓對手回過神來,然后進行反擊,他們很容易失去優勢。

這幾個苗人所用的武功也與漢人不太一樣,除了兇狠和少有花哨,在輾轉騰挪之間還隱約帶有一些禽獸的形態,當是長年累月的自山中生活,學習借鑒了一些例如毒蛇噬咬,虎豹騰躍,鷹隼俯沖的技巧。

苗人雖然占據了人數上的優勢,奈何靈氣修為較弱,沒過多久女店主便被砍傷了手臂,而其中一名苗女亦腹部中刀。

反觀那幾個日本人,情況也不樂觀,由于苗人大肆拋撒毒粉,三人誤吸中毒,此時雖然仍在搶攻砍殺,卻是呼吸急促,面色發青。

雖然日本人是自己的敵人,對于他們的打法還是非常認可的,武功的作用不是行俠仗義,也不是除暴安良,武功的唯一作用就是殺人,日本人將這一點發揮到了極致,他們出招之時目標非常明確,就是為了殺人。

此外,對于日本人對女人不留情,也很贊同,廝殺之時憐香惜玉純屬端拿造作,不知所謂的手下留情只能害死自己,在對方拿起武器砍向自己的那一瞬間,他們就變成了自己的敵人,別說成年女子了,就是老弱婦孺,該殺也得殺。

在對戰雙方以命相搏之際,站了起來。

大頭只當要出手,也隨之站了起來,但他個子太矮,站在桌子后面只露個腦門兒,于是便起腳將豎在身前的桌子踹翻。

令大頭沒想到的是只是站了起來,并沒有加入戰團。

不動手,大頭自然不會動手,只能疑惑的抬頭看他。

沒有沖大頭多做解釋,實則目前這種情況二人根本就沒有動手的必要,怎么動手?是要死的還是要活的?抓了活的怎么審問?不管是原地審問還是帶走審問,都會走漏風聲,因為這些苗人看見了,再怎么嚴厲叮囑她們,她們也會往外說,而消息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設想,還不如老老實實袖手旁觀。

此外,雖然苗人眼下處于劣勢,卻并未沖自己求救,古道熱腸,江湖俠義是對的,但不能太過主動,人家都沒向自己求助,自己就沖出去幫忙,到頭來人家不但不領情,還可能落埋怨。

幫人的首要前提就是對方主動求助,對方不求助,絕對不能插手,即便對方求助了,幫與不幫也得看交情如何。

苗人雖是外族,卻也是大唐子民,而日本人屬于倭寇外敵,身為大唐子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倭寇殘殺同胞,這也是他主動站起來的原因,站起來就表示自己不害怕,等同告訴這些苗人自己有能力幫助他們,若是苗人求救,他就會出手,如果苗人始終不開口,他仍然會袖手旁觀。

苗人一方共有四人,其中兩人受傷,另外兩人立刻落于下風,片刻過后那男主人被對方一刀封喉,而此前被日本人刺中腹部的苗女也被對方補刀砍殺,剩下的那個苗女見勢不好,與女店主交換過眼神,二人分別沖向前門和后窗,試圖分頭逃跑。

但那三個日本人豈能放她們離開,疾沖揮刀,將她們逼了回來。

女店主受傷的是右臂,不得持拿兵器,幾番躲閃之后被兩個倭寇前后夾擊,揮刀砍死,而僅存的一人亦被對手踹中前胸,吐血倒飛。

苗女落地,砸碎了大頭先前踢翻的桌子,再度咳出一口鮮血。

大頭見狀下意識的想要前沖施救,但仰視,見他面無表情,只能生生忍住。

兩個倭寇開始分頭搜找苗人尸身,想要尋找解藥,而另外一人則持刀走向吐血的苗女。

眼見敵人持刀走近,苗女本能后退,回頭之時看向二人,求生本能促使她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求助神情。

不用開口求助,眼神求助也可以,隨即拔刀出鞘,邁步向前。

對方冷視,也冷視對方,徑直走到對方面前,在對手揚臂舉刀的瞬間,龍威后發先至,直接將對方的腦袋砍了下來。

并不喜歡用兵器,因為他不喜歡見血,而梟首之時會有大量鮮血噴濺而出,但他得讓苗女知道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對手殺掉,先前之所以不出手,只是因為他們沒求助。

眼見同伙被殺,另外兩人也回過神來,對視一眼之后持刀逼近。

發現沖二人走去,大頭并沒有疾沖搶先,身為下屬,一定得知道什么時候該往上沖,什么時候該往后站。

如果沒有救下這個苗女,一定會留下活口進行審問,御史臺是什么地方,日本人再怎么嘴硬,他也有辦法撬開他們的嘴,但眼下這個苗女還活著,為了確保沒有后患,他就無法審問日本人,只能將二人全部殺掉,這就是救人的代價。

只要幫助他人,自己一定會蒙受損失,或大或小。

別說這兩個日本人中了毒,就算他們沒中毒,也不是的對手,同樣是快,也有白駒過隙和迅雷不及掩耳之分,皆是梟首,皆是一刀。

為了不泄露自己的身份,出刀之時還不能砍斷對方的倭刀,這也是救人的代價。

同樣是為了不泄露自己和這幾個日本人的身份,搜身之時就不能有選擇性的只拿走三人的信物腰牌,得將包括腰牌在內的所有隨身事物都拿走,連他們的貨箱也得全部帶走,貨箱里有什么不知道,因為不方便當著苗女的面打開,這也是救人的弊端。

讓日本人將苗人全殺了,然后自己再對日本人嚴刑拷打,得到自己想要的線索和信息,這么做對自己無疑是最有利的,但苗人向自己求助了,在大是大非面前就不能計較個人得失了。

如果雙方都沒有活口,后來人發現,會認為他們是兩敗俱傷,同歸于盡,但留下了一個活口,就會有人知道一個年輕人和一個侏儒出手殺掉了這些人,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敵人也很細心,只要留下活口就一定會有后患,這也是救人的代價。

此時外面的雨已經停了,看了那苗女一眼,確定她傷不致死,便與大頭帶著那些貨箱離開了酒肆,發出呼哨喊來馬匹,上馬離去,那苗女受驚過度,竟忘了與他道謝,而自始至終也沒有與她說過話。

二人縱馬西行,途中大頭屢次想要說話,最終卻忍住了,因為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為什么遲遲不出手,也明白了最后關頭為何還是出手了,以及為了救下這個苗女,二人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

遠離了酒肆之后,勒馬減速,與大頭一起將那些貨箱卸了下來,搬到林中打開檢查,里面除了一些針頭線腦和胭脂水粉,在箱子下面還壓著一套衣服,也是漢服,卻不是貨郎的穿戴,而是武人服飾。

貨箱里的東西大頭打包了一份,因為有可能根據這些東西的特點查出產地,進而找到這些日本人的藏身之處。

在大頭包裹雜物時,將衣服和倭刀包了一份,見此情形,大頭疑惑抬頭,“大人,您想干啥?”

“三日之后他們要趕去臨縣與另外一群人會合,他們需要憑借信物相認,彼此之間應該并不認識,”將日本人的腰牌信物塞進了包袱,“我想混進去聽聽他們會說什么。”

大頭此番沒有自告奮勇,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特殊身形會令敵人生出疑心,“大人,他們已經開始尋找了,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皺眉點頭,即便自己篡改了地圖,也只能拖延一段時間,察覺到地圖出現了問題,日本人一定會另尋他法。

“臨縣在什么地方?”大頭問道。

大頭一直待在御史臺,對于各處州郡倒是知道,但更小的縣城知道的就不全了,而主政戶部,對各地的情況比大頭了解的更清楚,“在此處西北六百里外,離業洲不遠。”

“還行,不繞路,咱們先去業洲把和尚的事兒辦了,然后再去臨縣。”大頭說道。

點了點頭,“為了確保見性轉世孩童的安全,咱們此去業洲盡量不要驚動官府,力求隱秘。”

“好。”大頭點頭。

確定沒有其他有用之物,大頭將剩下的東西藏進了草叢,然后與出得樹林,馬踏泥濘,奔馳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