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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出宮時已然二更過半,謝絕了羽林軍的隨行護送,獨自一人步行出宮。
清晨上朝他和楊開是騎馬來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出宮,散朝時便讓楊開將黑公子帶了回去,如此一來回程便沒了坐騎,依舊只能步行回返。
皇宮前的廣場上此時一個人都沒有,走在夜色籠罩的廣場上,能清楚的想起武舉比試時包括倪晨伊在內的一干千金小姐觀戰選婿的情景,連倪晨伊當日坐在什么地方都記得一清二楚。而今物依舊,人已非,倪家已經遠走西域,再不復返了。
想起倪晨伊,心中悵然若失,他并沒有因為自己與張墨已經定下名分,卻對倪晨伊念念不忘而愧疚自責,因為倪晨伊對他一片真心,如果沒有皇上的賜婚,他是沒有勇氣正視內心,挑戰倫常的,最大的可能就是會跟倪晨伊走在一起。
做人不能朝秦暮楚,但做人更不能無情忘本,他知道自己鐘意張墨,卻也不能因為自己鐘意張墨就故意淡化和忽視倪晨伊曾經對自己的關愛。
自后宮忙碌了一天,此時已經很累了,但走在長安的街道上,他卻感受到了許久未有的平靜和安定,此前一段時間自己一直馬不停蹄的忙碌,不但沒有時間回憶過往,前瞻以后,甚至沒有jing力認真感受當下,人不能被事情推著走,也不能出于慣性而一直忙碌,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還是得靜下來,想想自己以前都經歷過什么,想想自己以后可能會遭遇什么,也想想自己此時正在做什么。
回到御史臺已近三更,不想驚擾到別人,便沒走大門,而是繞到了西側的偏門。
偏門是自里面插上的,就在準備提氣翻墻之際,卻突然聽到院內傳來了一聲低沉的悶哼。
聽到異響,瞬時提高了警惕,因為先前那聲悶哼戛然而止,沒有絲毫尾音,很明顯發出悶哼之人被人捂住了口鼻。
原本是想提氣翻墻的,聽到異響之后改為單手攀墻,發力翻越,并未使用靈氣,如此一來便不會有氣色顯露。
落于墻內之后立刻輕聲疾行,快速靠近自己所居住的院落。
來到拐角處,正好看到兩個黑衣蒙面人抬著一個巡夜的捕快靠近黑公子所在的西廂,那捕快渾身癱軟,不知死活。
黑公子想必是看到了有生人靠近,前蹄刨地的同時不停的打著響嚏。
聽到黑公子發出了聲響,其中一人皺眉轉頭,眼中有兇光閃過。
想必是發現同伙兒動了殺機,另外一人急忙低聲說道,“不要留下傷口,以免漏出馬腳。”
聽得此人言語,陡然皺眉,他皺眉不是因為對方說了什么,而是對方說的是日本語言。
二人將那捕快抬到西廂墻下,其中一人轉頭沖另外一人說道,“你去馬廄看看他們準備好沒有,稍后一起點火。”
另外一人點頭應是,借著夜幕的掩護疾行離開。
同伙離開之后,留下的那人蹲在墻角擺弄著什么,歪頭探望,只見西廂墻下還放著一口箱子,這種箱子他并不陌生,是兵部造辦處存放火藥的箱子,聯系二人之前的對話,立刻猜到對方的意圖,這些倭寇之所以冒險潛入御史臺,乃是知道他被留在了皇宮,也知道他昨晚與錢鐘林發生了沖突,想要用火藥暗算眾人的坐騎,以此嫁禍給錢鐘林。
想到此處,哪里還會猶豫,自藏身之處疾沖而出,襲向敵人的同時提氣發聲,沖大頭等人告警,“什么人?為何暗算我的坐騎?”
高喊發聲的同時沖到了黑衣人的身邊,眼見突然出現,那黑衣人多有慌亂,躺地急滾,堪堪避開了的鷹爪鎖喉,與此同時取出了腰間火折。
對火藥不很熟悉,見對方取出火折,唯恐其扔出火折引燃木箱,便沒有繼續追擊,而是抓起墻下的木箱奮力甩向遠處,與此同時提氣高喊,“小心火藥!”
令沒想到的是那黑衣人并沒有扔出火折,而是將火折湊向胸前,伴隨著閃動的火花,這才發現黑衣人的胸前還捆著一排竹筒,每根竹筒都有火繩伸出,所有火繩都是擰在一起的,不消說,這些竹筒里裝的也是火藥。
此時御史臺其他地方也傳來己方眾人的呼喝之聲,就在震驚錯愕之際,那引燃了胸前火繩的黑衣人徑直向沖了過來。
李中庸平日里也喜歡搗鼓火藥,曾聽陳立秋說過火藥的威力,眼見對方胸前的火繩在快速縮短,知道對方試圖與自己同歸于盡,本能的想要閃躲,但是想到黑公子還在馬廄里,擔心對方會沖進馬廄,便兵行險著,不退反進,徑直朝著對方沖了過去。
此時對方胸前的火繩幾乎燃燒殆盡,危急關頭驟停起腳,猛力上踢,正中那黑衣人的下顎,直接將其踢的離地飛起,轉而旋身發力,凌空將那黑衣人踢飛了出去。
不等那黑衣人掉落地面,火繩燃盡,火藥炸響,伴隨著震天巨響和刺眼火光,那黑衣人血肉橫飛,瞬時死于非命。
于電光火石之間將對方踢飛已經用盡全力,火藥炸響之后他根本來不及反應,瞬間被撲面而來的凜冽氣浪沖飛,炸碎的血肉緊隨而至,濺了他滿身滿臉。
撞上西墻令氣息不暢,但他顧不得回神喘息,一躍而起,凌空沖向馬廄所在的前院。
剛剛自墻頭借力躍出,前院又傳來一聲巨響,與巨響一同傳來的還有大頭的“我操。”
先前火藥近距離炸響令耳鳴不止,隱約聽到了余一等人的高喊,除此之外還有敵人的瀕死慘叫。
此時敵人已經與余一等人交手,根據閃動的氣色來看,此番潛入御史臺的倭寇至少也有六人以上,其中有三人引爆了隨身攜帶的火藥,待趕到馬廄時戰事已經結束,馬廄外一片狼藉,有些受驚的馬匹掙脫了韁繩,此時正在馬廄外橫沖直撞,楊開和余一釋玄明都在馬廄外,滿身血污,灰頭土臉。
不見大頭,便高聲呼喊,“大頭?!”
“在,大人,我在。”大頭的聲音自馬廄西側傳來。
聽得大頭回應,轉而看向正在拍打身上血污碎肉的楊開等人,由于時辰太晚,眾人都上床休息了,此時三人全都衣衫不整,釋玄明更是只穿了一條牛鼻短褲。
“傷到馬匹沒有?”急切發問,此時馬廄里亂成一團,便是汗血寶馬比胡馬高大不少,一時之間也尋它們不得。
“沒有。”楊開說道。
此時值夜的捕快也聞訊趕來,命他們搜尋可能存在的漏網之魚,轉而急切回返西院。
途經大頭住處時,只見大頭正灰頭土臉的站在門口,二人之前帶回來的那個鷹蛋還在暖炕上孵化,大頭已經知道刺客是沖著眾人的坐騎來的,唯恐傷及鷹蛋,幫忙料理了馬廄里的敵人之后便跑回來把守房門,不敢擅離。
“大人,您沒事兒吧?”大頭關切詢問。
“沒事兒,我回去看看黑公子。”疾行快走。
回到西廂,見先前被踢飛的火藥還散落在不遠處,再去西廂確定黑公子無恙,這才來到屋外警戒防范。
此時御史臺的所有捕快都聞訊而動,由于馬廄里一片狼藉,楊開和釋玄明和余一三人便將各自的坐騎牽到了所在的院落,黑公子的馬廄是由西廂改建的,別說三匹了,就是再多幾匹也容得下。
將馬匹安頓到西廂,眾人這才松了口氣。
“大人,誰干的?”余一沉聲問道。
轉頭看向余一,余一認得兵部造辦處裝盛火藥的木箱,她這么問,自然是懷疑此事暗藏蹊蹺,兇手并不是錢鐘林等人指使。
“倭寇,”說道,“我先前曾經聽到過他們用本國語言交談。”
“怪不得動手之時他們一句話都不說,”余一恍然大悟,“原來是擔心暴露身份。”
“是的,不是所有倭寇都會說漢話。”點頭。
余一說道,“他們知道我們與錢鐘林有矛盾,所以才會挑撥離間,嫁禍錢鐘林。”
“挑撥離間只在其次,”說道,“他們身上都綁了火藥,這說明出發之前就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他們也知道即便綁了火藥也不是咱們的對手,所以他們玉石俱焚的目標不是咱們。”
“那是誰?”釋玄明問道。
“我們的坐騎。”手指西廂。
釋玄明只穿了一條短褲,感覺有些不太雅觀,想要回房穿衣,卻又急于知道內情,“他們之中有一半是深紅靈氣,還有一些淡藍靈氣,他們不惜用六個武士與我們的馬匹同歸于盡?”
“對,”緩緩點頭,“這說明什么?”
余一和釋玄明面面相覷。
楊開沉聲說道,“說明他們已經猜到我們為什么要馴養寶馬良駒。”
點頭,“十二地支和金龍分散在九州四海,相距甚遠,他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當他們得知我們不惜血本尋找上好的坐騎,他們便懷疑我們接下來也要尋找地支和金龍。”
聽得言語,余一也反應過來,“大人,如果他們猜到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那就可能懷疑我們依據什么前去尋找地支和金龍。”
“對,這正是我所擔心的,他們很可能已經猜到龍脈衍續圖譜被我動過手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