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你是有錢人哦。”女孩兒坐進了范無病的奧迪車,看了看內部的裝飾,很順手地從他的儲物箱中拿出一罐飲料來,徑自打開喝了起來。
范無病正在將女孩兒的行李往后備箱中裝,聽到她的話后,隨口回答道,“差不多吧,反正現在不怎么為花錢發愁。”
范無病算是默許了女孩兒的這種叫法,法師就法師吧,不過他就有些期待地問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女孩兒側著身子坐在車里面喝飲料,聞言停了下來,很奇怪地看了范無病一眼道,“為什么要知道我的名字呢?”
“我都把我的名字告訴你了,你自然應該把你的名字也告訴我,況且我還要請你吃飯的,總不能哎哎喂喂地喊你吧?”范無病合上了后備箱蓋子,鉆到駕駛位上,然后對女孩兒說道,“你為什么不坐到前面來?”
“做到前面是很容易走光的,我又沒有興趣勾引你,為什么要坐到前面去呢?”女孩兒微微一笑,非常優雅地向范無病點了點頭,然后吩咐道,“麻煩你,上海最好的酒店。”
范無病為之氣結,不但沒有問到對方的名字,還被她搶白了一頓,不過他調整了一下后視鏡,就發現女孩兒穿的裙子果然不長,露出的一小截活色生香,讓人感到有些心神不寧。如果真的是坐在自己的身旁的話,他也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受到影響。
于是范無病將后視鏡又調了回去。
“嗯,你這個人還不錯,知道不能偷窺。”女孩兒很適時地在后面肯定了一下。
范無病苦笑,心道自己遇到的這位,究竟是什么來路?
“我是擔心自己的情緒受影響,跟人撞了車就麻煩了。畢竟我的駕照還沒有拿到呢。先前我答應了別人,一定要先弄個真地駕照,可是現在手里的這個駕照還是假的,就不能不小心一點兒了。”范無病對女孩兒解釋道。
“哦,無照駕駛,這是很嚴重的違法行為。”女孩兒點了點頭。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范無病將車子開出了學校,就琢磨著到哪里去,說句實在話。上海的頂級酒店也就是那么幾所。不過盡管如此,他也沒有全部都去過。更多的時間里面,他還是喜歡自己在家吃飯地感覺。
“聽說新錦江飯店很不錯。”女孩兒說道。
范無病將車停了下來,翻了翻口袋。
“怎么了?”女孩兒有些奇怪地問道。
“先看看人民幣有沒有帶夠,省得待會兒吃完了走不出來。”范無病回答道。
“沒關系的,他們也支持外幣結算。”女孩兒笑著回答道。
范無病聳了聳肩膀。有些驚嘆地說道,“老天。為了請一位陌生女孩兒吃飯,我居然要動用外匯儲備了。”
車子開到了地方,立刻有人過來給泊車,幫著開車門,范無病跟著女孩兒一起走了進去,看到往來的外國人果然很多。sir?”一個禮儀小姐立刻走過來用英語詢問道。
范無病立刻把臉一板道,“請講普通話。”
禮儀小姐地臉上的笑容立刻一滯,有些尷尬地重復了一遍,“請問需要點兒什么服務。先生?”
“你跟人家服務員耍什么臉色?”女孩兒有些不滿地說了一句。然后對禮儀小姐說道,“我們需要一個好一點兒地包間。有情調的午餐,嗯,今天就吃西餐好了。請你幫我們選一個合適的地方,謝謝了。”
范無病還沒有再說話,女孩兒就把事情給定下來了,他打著哈哈說道,“看你的樣子,應該也是有錢人啊,干嘛要蹭我的飯吃?”
那女孩兒啟齒一笑,然后對范無病說道,“你不喜歡嗎?那好吧,這頓飯我來付錢好了。”
范無病連連擺手道,“算了算了,當我沒說,我地臉皮沒有那么厚范無病發現一個問題,自從見到了這個女孩兒,就覺得她有些特別,尤其是她有點兒事事都能料到先機的樣子,把范無病地話給一口堵死,這讓范無病感到有些郁悶,又有些不服氣。曾幾何時,范無病在別人面前吃過這種癟?
尤其是在一個漂亮到一塌糊涂的女孩兒面前吃癟,這簡直就是一種不可容忍的罪惡。
服務員將兩個人領進了一間包房,里面用的都是無煙蠟燭,還有一個寬大的落地窗戶,不過為了遮蔽陽光,簾子已經拉上了,幾個服務員忙忙碌碌地將各種用具都給安置好,然后靜靜地退了出去。
女孩兒倒是很不客氣,點的都是昂貴的食物,雖然量不多,可是比吃龍蝦要貴多了,兩個記餐單的服務員很是懷疑兩個年輕人有沒有這么多錢付賬單。
不過范無病摸了兩張百元面值的美鈔給了他們做小費之后,大家就再無疑慮了。
過了一小會兒,食物就送了上來,并且開了一瓶波爾多的圖拉。
范無病將酒倒進高腳杯中,晃動著聞了一下,然后對女孩兒說道,“好像是真貨。”
“先生,我們地酒店信譽很好地,不會有以次充好或者假冒偽劣的情況發生。你所喝到地葡萄酒,都是我們的供貨方直接從法國空運過來的。”服務員對于范無病的話很是不滿,便有些不服氣地解釋道。
“好吧,就算你們是真的好了。”范無病無所謂地回答道。
女孩兒已經在開始吃東西了,依然是一副非常優雅的動作,范無病注意道,女孩兒的手法非常熟練,顯然是經常吃西餐,而且是有過系統的訓練。每一個動作都是那么恰到好處,精確到了極點。
相比之下,范無病的動作就有些粗枝大葉了,他只是很隨意地敲敲打打,用金屬餐刀和叉子將盤子弄得叮當作響,顯得有些不入流。
“飯菜的價格比六個月前貴了很多。”女孩兒忽然對范無病說道。
“經濟過熱。通貨膨脹嘛,很自然地事情。”范無病回答道。
事實上,從三年前中國發生了重大事件之后。經濟上遭遇寒流,西方各國對于中國持續了不同程度的經濟制裁。以至于在大前年和前年,國內的GDP只持續在百分之四的低增長速度。
但是去年開始,情況就有所不同了,九一年的GDP增長率達到了百分之九點二,比前兩年高出了一倍半。而今年的增長率就更加快了,自從鄧公南巡講話之后。國內地投資熱情急劇高漲,行政審批前所未有的松快,到處都是新開工的項目,到處都是新成立地公司。
銀行的資金嘩嘩地往外流,全然不顧收不收得回來。國務院在今年地投資預算是八千億,數目空前,但是實際上投出去的數字將會遠遠地超過這個預算。
在這種情況下,每天都有幾百家新公司開業,每周都有上百家老工廠改頭換面成了股份企業,全國都在爭建特區趕超深圳。中央政府批準了一百多個經濟開發區。可是實際上開張了幾千個開發區。
地方政府的官員們不再乞求中央政府給錢,他們發現其實銀行的錢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因為每個城市銀行里的官員都是他們任命地,自然惟命是從。
中央銀行對貨幣和信貸的控制不再有效,銀行里老百姓地存款就像決了口的洪水一樣一瀉千里,地方政府的投資比中央政府還要多。
可是中國脆弱的基礎設施和原材料工業根本承受不了如此迅猛的經濟擴張,鐵路和公路的運力有限不說,原材料的價格還是雙軌制,鋼材水泥的價格先是每月、后是每周上漲幾百元,各種倒爺又開始漫天飛舞,大家都在琢磨著哪兒能搞到貨源和車皮。
商品零售價格上升了百分之六,大城市的生活物價指數漲了百分之十七。那些最基本的生活資料和生產資料漲價最多,糧價上漲了百分之四十,燃料價格上漲了百分之七十,建筑材料價格上漲百分之二十五,而且原材料價格還在持續上漲中,這預示著更猛烈地通貨膨脹即將接踵而至。
或者下次再來這里吃飯地話,菜價又是一番情景了。
這樣的一番大行情,范無病也沒有什么好辦法,畢竟想要從根本上改變目前地窘境,也只有從根本上解決造成這種現象的根源問題,勢必就會牽涉到上層權力斗爭,比如說價格雙軌制,或者財政稅收機制,加大中央財政的收入來源和力度,才能逐漸掌握對于全局的控制能力,從宏觀上調節經濟運行的速度。
為此范無病對女孩兒說道,“你也是國貿系的,自然要明白一點,經濟跟政治從來不是割裂開來的,如今雖然只是經濟過熱,但已經造成了通貨膨脹,如果不加制止的話,到明年這個時候,情況就會變得更加糟糕。”
“那該怎么辦?”女孩兒歪著頭看著范無病,眼睛里面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充滿了智慧的樣子。
范無病瞬間失神了一下,然后回答道,“痛定思痛,中央集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