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只因為殊華是在任務中唯一活下來的修士,就被合理懷疑并搜魂。
她有太多秘密不能泄露,一人一樹拼盡全力才應付過去,卻也因此失去上百年的修為,直到現在還沒補回來。
倘若和光借機做點什么,大概真會變成殘廢。
但是殊華已經沒了退路,只能平靜接受。
殘廢又怎樣?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比她之前預想的好了太多。
至少,還活著。
尤其那只“眼睛”的存在,真是幫了大忙。
看來,雖然敵人足夠狡猾,靈澤卻也不是善茬。撕得真厲害,她喜歡!
忽聽和光溫和地道:“可能會有不適,但沒有大礙,更不會損傷修行,很快就好。”
“有勞仙君。”殊華認真地看了他一眼。
尚且還是少年郎的模樣,一身中規中矩的海藍法袍,皮膚白皙,斯文俊秀,長長的睫,透著些許羞澀之意。
光看外表,很難想像他竟能輕易擊飛玄漓,又能如此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
淡淡青光仿若陽春三月的風,又似溫潤的水,輕輕撫過殊華全身,在她剛才被傷到的胸腔處停留片刻,最后停在左腳腕處,遲遲未動。
殊華一陣緊張,只怕被這厲害的仙君發現端倪。
卻見和光默然收回靈力,對著“眼睛”行禮。
“稟陛下,臣已查明,殊華身上并無絲毫玄宥氣息。她僅有元嬰中期修為,且經脈神魂受損嚴重,不能容納且無法煉化玄宥靈力。
至于剛才氣漩成因,并非突破進階導致,是她吸食了刺客的靈力,又不能煉化,所以引發靈氣暴動。”
暴動的靈氣看著很嚇人,但只要有強者出現,就會自動形成壓制,逐漸消散,這是常識。
殊華很滿意這個論斷,換她自己也不能說得更好。
修為這么低微的她,怎么可能悄無聲息地吸光玄宥的靈力并殺死他呢?
更別說,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完全煉化那些靈力。
所以,她只是一個有充分作案動機和嫌疑、實則根本無力作案的低階修士而已。
“眼睛”釋放出的可怕氣息在殊華身上盤桓片刻,終于消失。
和光收起“眼睛”,看著殊華溫和地道:“還請道友見諒,怪我應對不及時,導致你受傷,這里有一枚春榮丹,聊表歉意。”
殊華沒客氣,收下丹藥,先謝仙帝,又謝和光。
和光微微一笑,飄然離去。
殊華對著光亮處細看手中丹藥,白雪瑩潔,寶光潤艷,若她沒記錯,這是草木系修士的療傷圣藥,只有掌管草木的清霜族才能煉制出來。
并不是常見的東西,如果沒有其他緣由,著實大方得過分。
身體的本能需求讓她饞得要命,她忍了又忍才按捺下來,總得驗一下有毒無毒才行。
“殊華道友!”陵陽仙君及時出現,忙忙地指揮醫修給她治傷包扎:“不好意思啊,剛才這事鬧得……”
殊華理解地道:“我懂,他們奉仙帝之命而來,誰也攔不住。”
從始至終,她就沒幻想過誰會來救她,也沒覺得這些人該幫她。
“難怪司座看重你。”陵陽仙君確認她當真沒有怨怪之意,倒是真生出幾分佩服:“道友前途無量,茍富貴勿相忘!”
“好說。”殊華嘆息:“就是我這傷有些嚴重,我怕司座回來看到,會嫌棄我沒本事。”
陵陽仙君立刻體會到了她的厲害。
什么會嫌她沒本事,分明是會嫌棄他呀!
玄漓所奉旨意乃是“提審”而非“處決”嫌犯,作為獄室負責人,他放任玄漓擊殺所轄嫌犯,是很嚴重的失職,靈澤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他只是一棵卑微的墻頭草而已啊,并不想為了這個丟官丟人丟命。
“那……給您補補?”陵陽仙君趕緊商量:“才剛到了一批新鮮靈肉,您想怎么吃?”
“烤肉!脆皮烤號號肉!”殊華眼睛發亮,笑容溫柔:“最好再配一點夢生花釀的靈酒!”
陵陽仙君氣道:“你倒是會挑!沒有!換別的!”
這號號只在上清界的靈山中生長,數量稀少,味美極鮮,又是大補之物,一個月才供應一次,只有殿主和四司主座才有資格食用。
他堂堂督察副司座都沒嘗過,她一個木系半妖竟然想吃烤成脆皮的!真是白日做夢!
殊華也知道難得,隨意擺手:“那就看您方便吧,自己人,有啥吃啥。”
都是老成精的,陵陽仙君當然不信這“有啥吃啥”的鬼話,竭盡所能弄了飽含靈氣的烤肉過來,得到“一定幫著向司座解釋”的承諾后,才肯離開。
殊華風卷殘云一般,將面前所有食物一掃而光,猶嫌不夠,無視仙吏震驚的眼神,又要了雙倍。
吃飽喝足,一人一樹格外滿足。
月上中天,殊華小心翼翼地挪了一下受傷的左腳,人連帶著樹,都疼得“嘶”的一聲。
“好痛!”小雨滴期待地問:“這事兒快結束了吧?”
殊華透過狹小的窗戶看向月亮,肯定地道:“快了。”
她這邊大獲全勝,靈澤那邊也到了亮明玄宥罪證的時候,若無意外,想必這會兒雙方正撕得厲害。
“那只眼睛,究竟是什么法寶?”小雨滴喋喋不休,“太可怕了,我差點被它嚇死。”
“不知為何,我感覺曾經見過它,只是忘了。”殊華內視靈府,高興起來,她的神魂、身軀竟然都得到了明顯的修復!
除去左腳腕處的新鮮傷口之外,其余陳舊傷痕俱都色澤變淺、凸起處平滑了很多。
究其原因,靈力有駁雜和菁純之分,她雖然自傷以釋放靈力自救,但在煉化玄宥靈力的過程中,也凈化了體內雜質,拓寬了經脈,總算沒白忙活。
由此,從未做過夢的她,竟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