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王殿下?”
小廝捧著冊子疑惑地看向面色陰冷,一言不發的傅玄麟。
他張了張嘴,鼓足勇氣,繼續道:
“翎王殿下,您……”
可惜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傅玄麟便對他說道:
“簡王殿下過目足矣,拿去后廚便是。”
“是。”
小廝一臉懵圈。
他看著傅玄麟幾乎可以殺人的眼神,只覺得頭皮發麻。拿著菜譜冊子便慌忙的跑去了后廚。
打發走了小廝,傅玄麟便闊步走到了湛星瀾的面前。
他這一站定,剛好擋住了聞人琢灼灼的目光。
湛星瀾突然覺得眼前的光暗了許多,她一抬頭便看見了委屈巴巴的傅玄麟。
“王爺?你怎么過來了?”
“為夫來帶你入座。”
說著,傅玄麟便牽起湛星瀾的手將她拉到了王爺的坐席上。
然后傅玄麟又坐在了湛星瀾的身邊。
今日是男女分席,就算是夫妻兩個也不能坐在一起。
席上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傅玄麟和湛星瀾的身上。
湛星瀾前后左右的瞥了一眼,感覺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
她連忙拽著傅玄麟的衣袖扯了扯,嘀咕道:“王爺這是做什么?今日男女分席,你把我拉到這兒來不合規矩啊。”net
誰知傅玄麟理直氣壯的說道:“這是在宮外,無須講究那么多規矩。本王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本王的王妃,別人再看也只是徒勞。”
湛星瀾一聽這話就知道傅玄麟在吃誰的醋了。
“前兒王爺還一副很大度的模樣,怎么今日這般小心眼?”
“本王的心眼本來就不大。”
傅玄麟將湛星瀾的手禁錮得更緊了。
他的眼里揉不得一粒沙,與湛星瀾在一起的時間越久,他就越想將她護在心間。
旁人休想傷害她半分。
況且方才聞人琢的目光實在太過癡情,若是被有心人捕捉到,豈非給湛星瀾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德安公主到!駙馬爺到!”
隨著一聲尖厲的聲音響徹公主府上空,傅閱馨與戴良恭在眾人的矚目下緩步走上了繡滿花好月圓的紅毯。
傅閱馨的大婚服不出意外成了眾人目光的聚焦點。
“德安公主的婚服好生特別啊。”
“瞧那腰帶與披肩,似乎是異域的樣式,從前可未曾見過呀。”
“你們懂什么,這些可是波彌王室才能用的。德安公主大婚之日以波彌王室之披肩腰帶做點綴,乃是不曾忘記自己還是波彌國的太后。如此明慧識禮,不愧是陛下親封的德安公主。”
席間一片贊譽之聲。
從前勢要將傅閱馨送回波彌國的老臣們一個個鐵青了臉。
他們本就理虧,如今還要掛著老臉來參加傅閱馨的大婚。
只是坐在席間巋然不動,也覺得屁股下面如坐針氈。
尤其是何芙嫣的表叔定國公,他當初可是最大的阻礙。
這些個老家伙把頭低得老低,總有一種晚節不保的羞恥感。
與民間普通女子的大婚不同,德安公主貴為夙寒公主,又是波彌過太后,自然是隆重至極。
傅閱馨以團扇遮面,與戴良恭雙雙踏在紅毯之上,攜手跨過了火盆,又跨過了馬鞍。
兩名玉雪可愛的花童提著花籃不斷向空中拋灑花瓣。
新人腳下的每一步都有花瓣映襯,寓意著往后的日子花團錦簇,和和美美。
湛星瀾望著傅閱馨端莊華麗的背影,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
想想幾個月前,湛星瀾在宮里初遇傅閱馨。
當時的傅閱馨還在為了再度和親一事而躲在樹叢里哭,不想如今已經與她的心愛之人終成眷屬。
世事造化弄人,若那時樊狂拒絕幫忙的話,傅閱馨此刻大抵已經在波彌王宮里哭成個淚人了。
幸好,一切都是美好的。
一通繁復的禮節完畢,傅閱馨和戴良恭總算是坐了下來。
緊接著鼓樂撫琴之聲莞爾奏起。
傅閱馨端坐,柔荑輕捻酒樽,朝眾人笑道:
“今日乃是本公主與駙馬的大喜之日,當與諸位同樂!”
眾人見狀,也忙舉起了酒樽,齊聲道:
“恭賀德安公主與駙馬大喜!”
說罷,眾人飲下了杯中純釀。
可湛星瀾剛要喝酒,卻被傅玄麟攔了下來。
“此酒醇厚濃烈,瀾兒恐不勝酒力,還是為夫代飲為好。”
湛星瀾心想也有道理,萬一她喝醉了做出什么有傷風化的事情可就不好了。
她默默地放下了酒樽,只等吃席了。
傅閱馨放下酒樽后,便又道:
“父皇圣恩,特命尚食局來準備了宴席,諸位不必拘禮,請!”
說罷,席間眾人便動起了筷子。
然而就在眾人推杯換盞,大快朵頤之時,敖瑾放下了東宮送來的賀禮,便準備前往翎王府。
誰知他剛走到后廚門前,便被一個冒冒失失的男人撞到了。
但敖瑾身體強健硬挺,被撞了一下也只是胸口有些疼。
反倒是那男人被敖瑾撞得四仰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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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瑾本就心煩意亂,突然被這么個冒失的人撞了,他就更惱火了。
“什么人!”
那男人捂著腦袋趕忙起身,眼神飄忽之際,他一眼就看見了敖瑾雙足上的官靴。
他瞬間慌了神,立馬跪下請罪道:“小人無意沖撞了官爺,還請官爺饒命!”
敖瑾皺眉拍拍身上的灰塵,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擺擺手道:
“罷了,起來吧。”
“小人多謝官爺。”
那男人垂著頭一溜煙便跑得沒影了。
敖瑾抻了抻衣衫,一低頭卻看見了地上掉落著一張有著奇怪折痕的蘆葦紙。
這似乎是方才那個男人遺落的東西。
他疑惑的將紙張撿了起來,竟發現紙張之中還有些許殘留的黃褐色粉末。
敖瑾畢竟是受過訓練的人,他只是輕輕一嗅,便立馬聞出了這黃褐色粉末是馬錢子。
馬錢子雖可入藥,但亦是有毒之物,怎么會出現在后廚之中?難道……
忽然,不遠處走來了一對女子。
“珈凝公主,方才有那么多世家子弟來向您示好,您怎么一直繃著臉啊。”
“他們哪里是來向我示好啊,他們一個個都是沖著做王爺來的,一群烏合之眾,本公主都不喜歡!”
珈凝氣沖沖的一個勁兒往前走。
她一想起來那些無勇無謀的男人,就氣不打一處來。
敖瑾見過珈凝,知道這是位刁蠻的公主,自然不愿與她打交道,干脆拿著那蘆葦紙轉身走進了另一條巷子。
可他的身影卻已經被珈凝看了個正著。
“誒?雛雅,那人是誰啊?”
“似乎是太子身邊的左衛,好像叫……敖瑾。”
“敖瑾,他不在東宮好好伺候太子,怎么出來了?”
“想必是替太子為德安公主送賀禮吧。公主,我們回去吧,離席太久不好。”
雛雅挽著珈凝的手臂,輕輕地搖晃著。
珈凝嘆了口氣,無奈的點了點頭。
雛雅見狀笑著說道:“就知道公主最識大體了,婢子攙著您。”
就在兩人正要回席的時候,突然聽見前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德安公主府的護衛也紛紛往前院跑去。
珈凝好奇道:“這是出什么事了?”
正巧她們面前跑過來一個神色慌張的婢女,雛雅便一把攔下了她,問道:
“這位姐姐,前院發生什么事了?”
“姜夫人突然渾身抽搐,倒地不起,樣子恐怖極了。翎王妃娘娘說,是有人在飯菜里下了毒。”
“下毒?!”
珈凝和雛雅異口同聲道。
眼下前院已經亂做了一鍋粥。
湛星瀾為姜夫人把脈之后便立刻吩咐人去熬制了解毒湯。
原本喜氣歡騰的前院變得人心惶惶,眾人都緊張的望向姜夫人的方向。
定國公四四方方的臉寫滿了擔憂。
他難得好聲好氣的對湛星瀾說道:“翎王妃娘娘,我家夫人究竟是怎么了?難道真的中毒?”
“定國公稍安勿躁,尊夫人是中了馬錢子的毒,索性所食不多,尚無性命之憂。”
定國公心疼的抱著姜夫人,憤怒的說道:“究竟是誰要害我家夫人,此事我定要上報陛下,求陛下為我做主。”
戴良恭扶著傅閱馨的肩頭,安撫道:“定國公莫要心急,整個公主府已經封鎖了起來,賊人一定跑不了。”
“是啊,姜夫人是在我德安公主府被人下了毒,本公主一定會調查清楚,還定國公與姜夫人一個公道。”
傅閱馨的話突然像是點醒了定國公一般。
他皺著眉頭,沖傅閱馨怒目道:“德安公主,此事莫不是你所為?”
戴良恭立馬護妻道:“定國公,你這是何意!”
湛星瀾看著圍在一旁的樊狂和聞人琢,以及剛剛才趕到的珈凝,心想這定國公真是個沒腦子的。
此地尚有異國舉足輕重之人在場,定國公居然攀咬起了德安公主。
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先前老臣的確想將德安公主送回波彌國,但也是為了兩國邦交啊。沒想到德安公主居然對老臣懷恨在心,還趁此機會給老臣的夫人下毒!這般舉動實在令人不齒!”
定國公越說越激動,甚至指著傅閱馨的鼻子罵了起來。
傅閱馨本就對此事敏感,現在當著樊狂還有這么多人的面舊事重提,她真真是羞憤難當!
“住口!本公主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你休得胡言!”
“老臣的夫人素日為人低調,從不與人結怨,何以會招致殺身之禍?思來想去,也只有老臣得罪過德安公主罷了!”
定國公和德安公主爭論不休,周圍的人也開始勸了起來。
但大多數人都是站在傅閱馨這邊的,他們也不相信堂堂公主會在自己的喜宴上毒害一位國公夫人。net
然而傅玄麟的目光卻落在了姜夫人的座位上。
忽然,他的耳邊傳來了定國公憤怒的聲音。
“諸位既說德安公主不會在自己的喜宴上下毒殺人,那老臣斗膽一問,為何這么多賓客,獨獨老臣的夫人中了毒?若非德安公主授意,那碗被下了毒的湯浴繡丸肉怎會不偏不倚的送到我家夫人的坐席上!”
就是定國公的這一句話,仿佛一道雷電直劈傅玄麟的眉心。
姜夫人坐的位置,原本是湛星瀾的坐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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