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可是真的?”和光耳邊是林非灼強勁有力的心跳,雖說她知道于情愛一事中話語總是單薄無力的,但和光就是很俗氣的想要他一句肯定。
“鶯鶯,我無法騙你,我這張嘴,這顆心對上你,只會說真話、動真情。”林非灼將雙臂收緊了些,似乎要將和光融入骨血,在和光看不見的臉上卻是顯而易見的嘲諷。
“那你的未婚妻怎么辦?你今日還說你會娶她。”和光忽然想起了畫眉,今日林非灼和她的談話和光是聽到了些的,和光想起林非灼的承諾,心中的希冀涼了大半,伸手將林非灼推開,抬眼看向面前一臉深情的男人。
“鶯鶯,這就是我為什么選擇現在跟你表明心意的原因了。”男人沒有因為和光的質疑而慌亂,反而更加堅定,眼里流露出濃烈的愧疚和愛意。
“鶯鶯,我上午的那番說辭不過是拖延之計,原本我是想等退了這樁婚約之后再向你表明愛意的,等你點頭后,我就將你風風光光的娶進門,可是,我沒辦法解除婚約……”林非灼說著,聲音有些哽咽,偏過頭有意躲避和光的視線。
“非灼……”和光看著林非灼隱忍、沮喪的模樣有些心疼。
“鶯鶯,這樁婚事是我父親定下的,我今日從和泰酒樓回去便向父親說明了,可他,可他卻拿我的娘親威脅我,他說我若是不娶那周和光,他就抬了那二姨娘作太太!我……是我無能!”林非灼聲音艱澀,拳頭緊攥,和光明顯感覺到手掌下林非灼的臂膀一瞬間肌肉緊繃,隱隱發抖。
“非灼,我明白,我不怪你。”和光知道這樁婚姻的意義,無論是林家還是周家都不會輕易毀約,只是和光沒想到林老爺會拿林非灼的母親林太太的正室地位做威脅,怪不得前世林非灼那樣不喜歡自己卻還是將自己娶進了門。
“鶯鶯,我不想委屈你,你才應該是我的妻子,八抬大轎、鳳冠霞帔這些才是你該享受的,可我給不了你,今日來找你本是……本是來跟你說清楚的,我知道你心中也非對我無感,既然我給你不了你正室的名分,我就不應該再耽誤你,可是,可是那張全富竟然妄想傷害你!
我受不了!我不能讓你離開我,我想要保護你!鶯鶯,你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事,我也會活不下去的!所以,鶯鶯,你愿意么?讓我一直保護你?”林非灼說了很多,和光看著他臉上的神色由隱忍、愧疚、到痛苦、癡戀最后都化成一腔柔情和小心翼翼的期盼。
林非灼一雙眼直直的望著和光,漆黑的眸子苦苦哀求著,和光分明看見里頭閃爍的淚光。和光一顆心軟得不成樣子,這樣脆弱的林非灼她從未見過,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僅僅是林非灼怕失去自己!
和光覺得她這兩輩子所受的一切苦難,在此時此刻,在林非灼沉沉的愛意里都一筆勾銷了,她甚至都想到了將來自己同林非灼的幸福生活。
“非灼,我不在乎,我從始至終在乎的只有你,除了愛我,我對你別無所求!”和光忍不住捧起林非灼因焦灼的等待而微微耷拉的腦袋,澄澈的眼望進他的,一字一句,帶著兩世的深沉愛戀回應著林非灼。
“鶯鶯,我愛你!”林非灼得了和光的肯定,漆黑的眸子迸出耀眼的光彩,當即擁住和光歡喜的轉了幾圈,低啞的嗓音忍不住拔高幾度向一臉明媚笑意的和光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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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和光倚在門口瞧著院門口發呆。僅僅一天時間她就經歷了大喜大悲,到現在她都有些恍惚,就在剛才她與林非灼互通心意定下終身,她終于徹底擺脫了前世愛而不得的痛苦!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終于成了自己的愛人,和光想著林非灼溫柔認真的神情,不禁彎了嘴角,眸光瀲滟。果然,一廂情愿和兩情相悅有著云泥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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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
“章老板考慮得怎么樣了?”林非灼將和光送回永春班的院子,就尋了由頭回來了,畢竟章薤白這個麻煩還沒處理。
“你騙了她!你竟敢騙她!”章薤白昏迷之后便被林非灼的人帶回林府的柴房關著,此刻他的四肢被浸了鹽水的足有兩指粗的麻繩捆著,力道之大讓他腕上起了瘀痕。
黑色污水從他的頭頂蜿蜒而下流到蒼白的臉上,身上也是濕淋淋的,血跡摻雜著塵土將他牙白長袍染得臟污不堪。章薤白向來溫和的臉上青筋暴起,帶著血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坐在面前的林非灼,像是索命的惡鬼,在這漆黑的夜里格外滲人。
“呵,章薤白,你還不明白么?你只不過是個戲子,你有什么資格沖我叫囂?又拿什么來跟我爭女人?你能做的只有像狗一樣搖尾乞憐,若是能討了我的歡心,等我玩膩了她,就將她賞給你了!”林非灼看著面前幾欲瘋狂的男人很是不屑,那樣的眼神他太熟悉了,章薤白恨他,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可是那又怎樣?此時此刻他章薤白還不是像條狗一樣趴在自己面前,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林非灼的話輕飄飄的,可章薤白向來直挺不屈的脊背卻被他這幾句話砸垮了。林非灼說的沒錯,自己無能,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林非灼是從和光的院子回來的,他說他與和光已經私定終身了。他此刻來不過是逼自己寫下一封絕筆信而已,畢竟自己這樣一個大活人沒了,和光不可能不起疑。有了一封他親手寫的絕筆信這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好,我寫。”章薤白垂下了頭,眼皮半闔著癱坐在地上放棄了掙扎,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林非灼知道李啼鶯在章薤白心中的地位,看他這幅樣子也沒有多想,拿到了信,便叫人重新綁了他,關在柴房,章薤白現在還不能死,自己還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他呢!
直到柴房門重新關上,章薤白垂下的頭才緩緩抬起來。眼前的男人比方才更憔悴幾分,可輪廓溫潤的眼里卻升騰起重重殺意,撥不開、揮不散,嘴角洇出的鮮血,襯得他彎起的笑意戾氣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