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的后來

黑暗中的行者 九十六、追蹤

明娜必須盡快作出決斷,是立刻從窗戶逃走,還是先躲起來,不管選擇哪一種,都有可能被發現。她留意到屋頂上有聲音,顯然現場除了她,還有另一個偷聽者,當時便決定暫時什么都不做。

她賭對了,埃斯帕羅與那位使者聽到天花板上傳來的聲音,立刻叫人追了上去,前者還特地在房里停留了一小會兒,似乎是把什么東西鎖起來,然后直接從窗戶跳出去了。

明娜暗自慶幸,她是躲在窗簾與窗臺之間的死角中,有簾布擋著,夜se昏暗,她又故意收斂了氣息,埃斯帕羅根本沒察覺。他一離開,她確認過房中沒人,便跳出來四周打量一番,留意到屋角有一個黑se的柜子,大約兩米高,一米寬,摸了摸,似乎不是木頭做的,質地相當堅固,上面的大鎖也顯然是精鋼鑄成。她掏出匕首試了試,根本沒法在鎖上或柜上留下一絲痕跡。看來剛才埃斯帕羅鎖的就是這個東西了,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重要物件呢?

那鎖是威沙出品,矮人打造的,明娜認得上面的標記,看來短時間內是沒法打開柜子了,聽到外面有人聲正接近房間,她當機立斷,轉身離開。

突然,一個碩大的黑影從她眼前掠過,她忽地一驚,忙停住腳,便感到有一股風向她襲來,不由得蹲下躲過,再抬起頭時,眼前已多了一只怪鳥。

那鳥足有一米多高,揚起翅膀時,卻有兩米多長,通體純黑,額上長了個瘤狀的肉冠。呈紫黑se,眼睛、爪子都是鮮紅的,爪尖鋒利非常,當它停留在桌子上時,那樺木桌子被它抓下不少碎屑來。

它一雙紅眼直直地盯著明娜,讓她覺得毛骨悚然,但只要她稍一有動作,那鳥便揚起翅膀作欲攻擊狀。明娜有些忌憚它那對爪子,悄悄將手移到背后,變出一把堅固的冰劍來。腳下慢慢向窗口方向移動。

黑鳥忽地揚起雙翅撲過來,明娜忙將冰劍劈出,僅僅擦著它的爪邊,它卻飛上了天花板。稍一轉身,又再向她沖去。明娜有些手忙腳亂地擋著,心里知道如果不能想辦法擋住這只鳥,等那些人回來。她就跑不掉了,于是打出一個冰障術,攔了一下,見那鳥撲哧幾下才在冰壁面上拍出裂縫來,忙再打出一個厚厚地冰障,推著黑鳥撞上墻壁,然后又讓冰層一圈圈延伸開來,形成一個冰的“蜘蛛網”,固定住黑鳥。雖然冰層中不斷傳來碎裂聲。但這一小段時間已足夠讓明娜逃走了。趁著外面的人還沒回到房間,她迅速跳窗而出,消失在夜se之中。

黎明時分,幾艘運載香料的船悄悄駛出碼頭,沿河道向北方逆流而上。也許是因為接連有人侵入的關系,他們的行動非常安靜。奧里鎮上幾乎沒什么人留意到他們的離開。

明娜站在碼頭邊,看著他們的船越走越遠,心中有些遺憾。

昨晚上的另一個人到底是誰?是敵是友?象這樣潛入私人宅院探聽消息的,大多數不是接了任務地傭兵,就是官方的情報人員。如果是前者,她沒有興趣,但現在看來,倒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那又會是哪一個國家派的呢?

就象伊斯特擁有安全署一樣。其他幾個國家也都有屬于自己地情報系統。但各有特點。

比如韶南。密探是融入普通民眾中地。平時地生活跟一般人沒什么兩樣。只是負責監察人群中地輿論動向或非常規行為。誰也不知道自己身邊地人是不是密探。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天會成為密探。明娜在很偶然地情況下。發現盧芭在魔法學院當雜工地丈夫懷斯。每個月都會領到一小筆津貼。作為他監察學生言行地報酬。但他除了偶爾聽聽學生們聊天以外。就不需要做得更多了。那時她才知道。韶南地密探跟伊斯特地有多么不同。

威沙沒有全國性地情報機構。但幾大黑幫掌握著重要地情報來源。還有不少情報販子。大都數是在酒館、賭場、妓院之類地地方活動。當年認識地弗里多。就是其中一個代表。

諾嘉是全民皆密探。每個人都要無償為官方提供他所知道地信息。但又從軍隊中分出部分士兵派駐各地收集情報。軍管地味道相當濃。不過各大貴族同樣養著不少人。為雇主打聽各種秘聞機密。

梵阿沒有情報機構。但它在大陸各地所開設地光明神殿。殿中地所有修士。在聆聽別人地懺悔時。難免會聽到許多秘密。他們雖然不會把內容外泄。但如果聽到地話里有重要信息。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向中央教廷報告地。

這么一想。那位在屋頂上偷聽地神秘人。行事風格倒更像是安全署地。難道是其他同事?會不會是派在本地地基層情報人員。無意中發現問題才跟蹤來地?

明娜略一躊躇,便轉身往鎮公所走去。現在天還沒全亮,鎮公所大門緊閉,她沒有進去,卻拐進了旁邊一條路,來到一處不大的街心公園,在從東往西數第三張長椅上坐下。

借著晨曦與照明術的光,她匆匆將昨晚上的發現寫在紙條上,左右看了沒人,便彎下腰去摸椅座底部,挖出半個巴掌大小地一個小木匣來,打開蓋子,將紙條放進去,又重新塞回椅下。她裝作無事地在街頭游蕩,挨近一處小店,在店外地墻腳下畫了個記號,才重新回到碼頭。

昨晚上她已經買下一艘小船了(費用當然是安全署出),半舊、普通、窄小,但性能良好,行動靈活,空間足夠讓她起臥。她上了船,拿出一只小水晶球,輸入些許魔力。球中便顯示出那幾艘香料船的去向。

她昨晚上悄悄在其中一艘船上做了手腳,即使聞不到香味,或是看不到船地影子,也一樣不會跟丟。

她駕駛小船迅速離開了碼頭,根據小水晶球上顯示的信號,遠遠跟上了那幾艘香料船。

一路向北,那些船果然到達了安可城。明娜跟著他們上了岸,見他們將香料都搬進了一所房子,暫時沒什么動作,便去找里德爾神父收養的一個名叫丹尼地男孩——他在那附近的桐油店里做學徒——托他留意那棟房子里的動靜。才匆匆趕到約好的會合地點。

在門外明娜就看到了同事的標志,知道國內來的人已經到了,心中一喜,進了屋。卻發現只剩下一個人:“路瑪大叔,怎么只有你在?”

路瑪向她打過招呼后,一臉苦笑地道:“都出去了,說是找到了人販子的線索。他們嫌我年紀大。就讓我留下來等你。”

明娜皺皺眉:“杜拉斯家那邊…來了多少人?”

“那位小姐的哥哥親自來了,帶了幾個護衛,還有另外三個人,有兩個是沒落貴族子弟,家里都有弟妹受害的,一個是未婚妻失了蹤,懷疑也可能是遭遇了類似的事。其他地都是我們自己的兄弟。”

明娜低頭想了想,問:“麥洛里沒阻止嗎?這么多人…就算你們全都是明面上的,我可是秘密人員啊。”

“喬裝一下就行了。”路瑪倒不太擔心這點。“至于說可不可靠的問題…你可以放心,署里跟杜拉斯家有協議,而那幾家子弟…等事情完了,也許會成為我們地助力。”頓了頓,他補充一句:“自從你父親受傷后,我們在貴族圈子里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麥洛里覺得那幾個孩子都不錯,可以給他們一個機會。”

知道上面幾位有自己的打算,明娜便沒再追究下去,轉而問道:“你們到了幾天?來得可真快。”

“昨天到的,現在有了梵阿那邊地通道,我們直接過來了,不用繞路,比以前節省了許多時間。如果梵阿早點開啟國門就好了。”

明娜聞言想起了里德爾神父,他曾擔憂過這未必是一件好事。梵阿千年來一直生活平靜。跟國門緊閉是脫不了關系的,一但開啟。不知會對他們國家的人產生什么影響?

明娜匆匆喝下魔葯變了身,又換過衣服,出去的人便回來了。她自我介紹是來自韶南情報司的敏特,奉命前來幫忙的。小杜拉斯和沒落貴族子弟們并沒有把她這個新來的黑瘦少年放在眼里,只是隨意打了聲招呼,就回房間去了,似乎有些惱怒,又有些沮喪。

明娜也沒在意,徑自向同事們問好。這些人大多數她都打過交道,彼此還算了解,只有一個來自國內南方情報司的人,之前沒有見過,因為不清楚明娜的身份和過往,對她地年輕深感訝異。

雙方將自己掌握到的信息拿出來交流一番,明娜自然也把自己在奧里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路瑪立刻起身撰寫急信回報國內,而另外幾個人,已經討論開了:

“進入巴拉士格的人居然還能逃出來,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誰放了他?現在在獄中那個又是什么人?”

“我認為最要緊的是查清楚還有沒有其他人逃了出來。要知道巴拉士格關押的都是重犯或政治犯,萬一…那幾位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我們還不知道,那以后可就麻煩了。叛亂隨時都有可能再發生!”

“我不認為這種事很普遍,巴拉士格地獄長和看守是每年輪換的,每一位都希望做得比前任更好,如果是前三任出的事,今年新上任那位一定會報告陛下。他沒說,也就表示這種事沒多到會引起懷疑的地步,你們擔心的那幾位雖然是重犯,但也是王室中人,據說陛下常常派內廷特使去慰問,他們一但逃走,馬上就會被發現。”

“但赫達家長子的確是逃出來了,敏特親眼看到的,那么至少可以說明,有一個能拿到巴拉士格監獄鑰匙的人做出了這種事。我們必須盡快查出這個人才行。”

眾人一時沉默下來,明娜想了想,道:“不管怎么樣,現在我大概能推斷出,埃斯帕羅已經為某個國家服務了,而那個國家想要攻打我們伊斯特。他跟拐賣集團的人又是一伙地,如果我們查到集團地人,說不定能找出是哪個國家圖謀不軌。”

“除了威沙和諾嘉,還有別的可能嗎?”寫完信地路瑪回頭插嘴道,“反正赫達家從以前開始,就跟這兩國關系密切,現在他完全投靠過去,也很正常。”

旁邊有人搖頭:“總要確定是哪個國家,不然我們備戰時會很被動。”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尖哨,明娜立時起身沖了出去,丹尼正站在街燈下,一見她便急道:“那些人要坐馬車走了!”明娜馬上對跟上來的同事交待幾聲,便趕到那座房子附近,剛好看到埃斯帕羅等人的馬車消失在街角,她忙跟了上去。我是轉換時間與場景的分割線

三天后的傍晚,在威沙中南部的沙漠中,明娜伏在沙丘后,遠遠眺望前方的營地,見沒什么動靜,便略放松了些,拿出水袋喝了幾口,又硬塞了半塊餅下去。

她埋伏在這里已經有將近兩天了,也曾悄悄摸進營地里打探,對地形和營地人員的作息時間有了初步的了解。這種地方總是讓她想起過去的不愉快經歷,但也讓她節省了一些收集情報的時間。根據探聽到的消息,白天里剛運來了幾車女孩子,如果沒有意外,今晚或明天應該會有“大人物”降臨,埃斯帕羅和那位黑衣使者也會在場。

明娜有些興奮,謎題很快就有機會解開了。

沙面下傳來輕微的馬蹄聲,她臉se一凜,連忙滑下沙丘,躲在另一邊細聽,發現馬蹄聲到了二公里外就停了下來,輕微的馬嘶聲過后,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她才看到自家同事和小杜拉斯等人低頭彎腰地走過來。

路瑪剛一走到,明娜便問:“為什么要騎馬跑到那么近的地方才下馬?萬一被人發現怎么辦?”

路瑪撇撇嘴:“少爺們走不了那么遠的路,我們也沒辦法。”

小杜拉斯滿臉通紅,換了話題道:“我們一接到信就趕過來了,現在怎么樣?”那未婚妻失蹤的青年也湊上來急切地問:“阿爾西娜在營地里嗎?”

明娜道:“我看到一個女孩子跟你的形容挺象,不知道是不是,她是今天過來的,等會兒就有大人物來,你們快休息一下,等會兒才有力氣跟他們拼。”

眾人聞言忙原地坐下休息,明娜繼續留意營地里的情形。月上中天的時候,路瑪拍拍她的肩膀:“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們輪班。”明娜笑笑:“我不累…”話音未落,遠處已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

明娜迅速轉頭望去,便看到夜se中不知幾時出現了一輛巨大的馬車,由八匹駿馬拉著,靜靜靠近了營地。

明娜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那么大的馬車,為什么除了車廂外掛的鈴鐺,連聲音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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