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的后來

黑暗中的行者 一百零一、援軍(上)

路瑪有些吃驚,但兄弟倆肯定了這個消息:“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據說紫雅夫人開娛樂綠洲的資金就是蕭伯爵給的,當年蕭伯爵死訊傳來時,她還曾經停業過幾天,在自己的帳篷里掛黑紗呢,到現在也沒取下來。不過這個女人不簡單,她跟蒙里幾個地下勢力首領都有曖昧關系,聽說威士德的兩個老大也是她的入幕之賓,當然,這都是傳聞,沒人知道是真是假。”

路瑪小心地看明娜的反應,但明娜卻沒太放在心上。她當年知道這個名字的時候,就聽說對方有情人了,爺爺都沒在意,她何必多管閑事?不過…爺爺根本就沒死,這件事安全署早就宣揚出去了,這位紫雅夫人干嘛還掛黑紗?而且她又跟那么多男人關系親密…這是什么意思啊?

她轉頭去看路瑪:“現在怎么辦?要查她跟那件事和那個人有沒有關系,要怎么查?”

皮靴店兄弟倆不清楚“那件事和那個人”指的是什么,但都謹守安全署原則,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路瑪想了想:“不能直接去問她嗎?如果說她跟蕭伯爵有那么一段過去,也許她愿意幫助我們呢?”尤其是還有明娜這個蕭伯爵的孫女在。這句話他沒說出來,但看向明娜的目光顯然暗示了這一點。

明娜躊躇了:“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我們還沒弄清楚她跟埃斯帕羅到底有什么關系,如果她是站在敵人那邊的,我們不就自曝身份了嗎?”而且,面對爺爺過去的情婦,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這倒也是…”路瑪沉吟。人心難測,當年赫達家的小姐愛上蕭伯爵,前代赫達公爵不也把蕭伯爵當成是愛婿人選。贊賞有加嗎?可現在兩家卻是仇人。誰也不能保證蕭伯爵曾經的情婦是否還念舊情。他轉頭去問兄弟倆:“有辦法混進娛樂綠洲嗎?最好是接近紫雅夫人的位置。”

“這恐怕有點困難。”哥哥道,“那里的守衛森嚴,客人無法接近紫雅夫人的住處。而現在他們急需招地人。都是歌女舞女或年輕的男女侍從,這些人也無法接近她的帳篷。她身邊地仆人大多數是服侍了十年以上的,連給她洗衣裳掃地的仆人都要查過上三代和所有旁系血親,確認可靠以后,才獲得聘用。我們曾經有同事試過混進去,結果在第一關就被趕出來了。”

“那男女侍從也不行嗎?”路瑪急問,順便看了明娜一眼。明娜挑挑眉,有些不好的預感。

“男女侍從說得好聽,其實跟歌女舞女一樣,都是玩物,沒必要犧牲我們自己人。”那弟弟說。

明娜用兇狠的眼神盯著路瑪,她才不要做這種事呢!

路瑪訕訕地收回目光。打消了這個念頭。

既然不能以這種方式混進去。他們只好在娛樂綠洲地外圍盯梢。尋找潛入地漏洞。但盯了兩天。他們也只能潛入游樂區徘徊而已。要接近主帳篷區。根本不可能。這里地守衛里三層外三層。出乎意料地森嚴。明娜與路瑪假扮成來度假地父子倆。在綠洲里四處游蕩。稍一靠近敏感地區域。就有人“禮貌”地請他們離開。

試了兩三次。怕打草驚蛇。他們只好暫時放棄了。明娜靠在水池邊地樹干上。遠遠看著大門口處進出地馬車。不由得發起愁來:“不能再等下去了。這里地消費不便宜。我們手里沒什么錢了。”左右望望:“你說這里為什么就那么多人來呢?比我上次來時熱鬧多了。馬車地數量差不多是那時候地五倍!”

“現在搬到蒙里地人多了。來地人自然多了。這個女人地確不簡單哪!”路瑪嘆了一聲。心里還加上一句:不愧是蕭伯爵地女人。他瞄了明娜一眼。沒把這句話說出來。忽然。他地手臂被明娜猛地抓住了。他有些心虛:“你…你抓我干什么?”

“埃斯帕羅!是埃斯帕羅!”明娜示意他去看停在娛樂綠洲大門口地一輛馬車。車上正有一個人來走下來。模樣有七八分眼熟。旁邊跟著十五六個護衛。穿著清一se地白細布制服。她聽皮靴店兄弟倆提過。那是娛樂綠洲護衛們地統一服裝。

路瑪仔細一看。果然認出那是埃斯帕羅赫達。猛拍大腿:“他果然到這里來了!好。我們一定不會讓他再逃了!哎喲!”他忽然低叫一聲。手臂上地肉被明娜擰得怪疼地:“小心點兒。我是老人家。比不上你們年輕人皮粗。”

明娜沒理會他的調侃,她雙眼發亮:“我想到了,還有一個可以混進去地辦法!”

半日后,皮靴店后屋里,路瑪和情報站的兄弟倆看著新換上一身劍士服的明娜,以及她腰間橫跨的一把彎刀,嘖嘖稱贊:“不錯嘛,挺精神,就是瘦小了些。”路瑪還補充一句:“如果你是黑發黑眼,再高大健壯那么一點兒,還真有幾分象蕭伯爵。”

明娜抬抬下巴:“那當然!”她可是爺爺的親孫女!

不知內情的兄弟倆有些摸不著頭腦,明娜忙收斂了得意,認真地問:“如果我穿成這個樣子去應聘護衛,能行嗎?”

“可是新招的護衛只能守外圍…”弟弟說出自己的擔心,路瑪卻搖搖頭:“未必,這身衣服…跟蕭伯爵常穿的款式很象啊?如果能讓紫雅夫人看見你,還是很有可能進入內部地。”

明娜笑了,這件衣服本來就是爺爺地,她都放進儲物手鐲里了,而且,為免那位夫人疑心她是故意扮成這個樣子的,還特地改了幾樣特征明顯地配件,比如口袋、腰帶等等,換成常見的式樣,看上去跟普通的劍士差別不大,這樣去面試。應該沒問題吧?她對自己的身手相當有信

路瑪繞著她走了一圈,不停地點頭:“不錯,真不錯。雖然外表看起來不怎么強,但只要你一出手,那些普通護衛怎么會是你的對手?你劍法好,人又不高大,只要進去了,多半不會被安排到外圍去的——那些人都是清一se地壯漢——只要安排到接近主帳的位置,不管能不能見到紫雅夫人。要查到埃斯帕羅的行蹤都不難。唔,唔,很不錯,就這么辦吧!”

靴店地哥哥又問:“那他要怎么去應聘呢?那里招的護衛,全都是威士德或蒙里的大佬們過來的人,我們跟那些人很少交道,不可能拜托他們辦這種秘密的事。如果找不到人,又沒法報名!”

路瑪想想的確是,又陷入了苦思,明娜卻忽然想起了一個人:“或許。我們可以找弗里多爾夫幫忙。”是轉換場景的分割線三年不見地“弗里多爾夫”,仍舊是那個樣子,不過看得出是重新裝璜過的。吧臺與桌椅都換了更好的材料。店內仍是光線昏暗,帶著香味的煙霧越發濃厚,來往穿梭的女侍們仍舊打扮得花枝招展,身穿暴露的薄紗衣裙,但靠得近了,可以看出她們都不再青春可人。臉上化著濃妝,神se憔悴,皮膚也失去了年輕的光澤,有些人還瘦得可怕。店里多了不少男侍應,有少年也有中年,穿著清一se的灰藍布衣。

時間尚早,店里客人不多,

酒吧正中的位置上傳來一陣喧嘩,明娜聞聲望去。見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吆喝著兩三個穿灰藍布衣地男子。要他們陪著打牌賭錢。那幾個顯然是店員的年輕人,雖然神se間顯得很不情愿。但還是賭了。不一會兒有個青年贏了,那壯漢卻耍賴不認,一把抹掉紙牌,又要重新賭,等到他終于贏了別人時,便逼著少年們拿出錢來。

壯漢得意地數著錢,還摟著身旁的女人親了幾口。女人媚笑著奉承了幾句,背過臉卻滿面陰霾。明娜認得她是當年地“王牌”紗紗,想不到至今還在這里工作。

店后走出一個穿灰藍布衣的中年男人,身上比其他店員多了一件馬甲。他看到壯漢囂張的樣子,再瞥了一眼忿忿不平的店員們,以及周圍因為壯漢發出的噪音而皺眉的客人,忙上前伸手按住壯漢拿著地紙牌:“信已經寫好了,你快點帶回去吧。”

壯漢不滿地叫嚷:“干什么干什么?!我拿了副好牌,馬上就能贏了,怎么?要玩手段嗎?!”看到跟他玩牌的店員們飛快地洗牌,他更加憤怒了:“一封信要寫那么久!根本就是在浪費大爺我的時間!現在還要攔著我發財嗎?!”

“如果你再拖著不肯走,耽誤了紫雅夫人的正經事,恐怕就一輩子發不了財了。”中年人淡淡地道。

壯漢臉se一變,奪下他手中的信,對幾個青年放下狠話:“這次的錢先欠著!我下次就來收!”便罵罵咧咧地走了。

幾個年輕店員立時聚在中年人身邊:“他太過分了,這也叫玩牌嗎?!”“一點賭品都沒有,怪不得沒人肯跟他玩呢!”“每次都把我們當作冤大頭,還不如去搶錢!”

中年人嘆道:“我也沒辦法,他是紫雅夫人身邊的護衛,連老板都要讓他幾分,我們得罪不起,忍忍吧,我會告訴老板,請他補償你們的。”

店員們情緒平復了些,但還是忍不住說起那個壯漢的種種丑行。明娜在一旁聽著,若有所思。中年人安撫著一眾后輩,回頭看見明娜,忙上前笑著招呼道:“您好,客人,請問您要些什么?”

“我要見弗里多。”明娜轉頭看他,“有很重要地事。”

中年人頓了頓,又再微笑道:“老板現在不在店里,我們也不知道他幾時會回來,要不您把事情告訴我吧,我會向他轉告地。”

明娜盯了對方幾眼,見他不為所動,笑道:“弗里多曾經教導過我,說不要輕易相信別人。我是個好學生,所以…我不相信你的話。”她板起臉,試著放出一點殺氣:“我——要——見——弗里多!”語氣淡淡地,卻帶了絲威脅。

中年人的臉se有些蒼白,無法置信地看了明娜幾眼,匆匆到店后去了。明娜隨意打量著店里的陳設,見紗紗扭著腰走過來,不等她說話,便朝她擺擺手:“不用過來了,我對你沒興趣。”紗紗臉se一黑,冷哼一聲走人。

不一會兒,那中年人就來請明娜到屋后去,仍舊是那間小臥室,但有些家俱換成了繁復華麗的式樣,與屋中的擺設格格不

弗里多坐在窗邊的舊桌子旁看書,身上穿著半新不舊的黑綢袍子,人象過去一樣蒼白、纖細,但唇上的兩撇胡子大大增強了他的陽剛氣,使得他的氣質不再顯得陰柔。他漫不經心地抬眼看看明娜,又重新將目光放回書中,懶懶地問:“閣下是誰?我似乎并不認識你?”

明娜笑道:“弗里多,你當然認識我,我是明娜,現在長大了。”

弗里多猛一抬頭,眼睛睜得老大:“什…你…你明明是男的!”不過仔細看看,的確很象當年那個小女孩…

“我是女孩子,不過現在變成男的了。”明娜輕快地跳到旁邊坐下,“這是秘密,別告訴人哦。”她朝他眨眨眼,見他一臉震驚的樣子,好笑地把當年兩人相處時的事說了幾件,才讓他相信,自己的確就是明娜蕭——卡多。

小女孩變成了少年,弗里多忍不住多看明娜幾眼。明娜也不在乎地任他看,卻嫌棄地瞄了瞄自己坐的椅子:“這是哪里來的?不象是你會用的東西。”

“別人送的…”弗里多輕輕帶過,沒有細說,兩眼緊緊盯著明娜,“你家的事我聽說了,你失蹤了幾年,你爸爸又惹上官司,聽說受了很重的傷?還有,蕭伯爵他…”

“爺爺沒死!”明娜老是要對人說這句話,都有些煩了,“為什么人人都不相信呢?反正我知道他沒死,只是回了家鄉,遲早還會回來的。至于我爸爸,他已經沒事了。”她笑著看了弗里多一眼:“我失蹤那幾年其實是被奴隸販子拐賣了,就賣在威沙,逃走時我還來找過你呢,可惜那時候你不在,這里又換了老板。”

“找我?”弗里多直起身體,“為什么?”

明娜有些不解:“當時你是離我最近的朋友啊,我有困難,當然要來找你。”

弗里多撇開頭:“你剛才還說不會輕易相信人呢,看來你沒什么長進。”他重新又變得懶洋洋的,漫不經心地問:“說吧,來找我有什么事?”

明娜湊過頭去小聲說:“你認識紫雅夫人對不對?能不能我去當娛樂綠洲的護衛?當然是要隱瞞我真實身份的。”

弗里多一下子警惕起來:“你想干什么?!”

明娜猶豫了一下,決定不向他隱瞞:“你知道我們家的事,也應該知道赫達家吧?”

“當然知道,害你父親的人,聽說現在已經敗落了,家族里除了女人和孩子,都進了監獄。”弗里多挑挑眉,“怎么?你們要趕盡殺絕?可這跟紫雅夫人又有什么關系?”

明娜皺皺眉:“弗里多,你的語氣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