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的后來

光與暗的交鋒 一百二十八、壺

場面一時沉寂下來,蓋爾二世掙扎著起身,喘氣道:“我要…去看母親…”杰達忙扶住他,慢慢往外走。勞勒王子帶來的士兵見狀,想要拿刀攔,卻又猶豫不決,只聽到杰達一聲尖哨,手上的武器就突然被打落在地,幾十個全副武裝的衛士不知幾時出現在他們身后,轉眼就制住了他們。

大臣們又是一陣驚呼,其中一人哆嗦著問:“公爵閣下,您這是…”

杰達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說罷也不去看某些大臣難看的臉se,徑直扶著蓋爾二世朝外走。但后者身體正虛弱,剛走到門邊就大口喘氣了,杰達皺眉,想要伏身去背他,被敏特拉住:“交給我吧,你背著陛下走,太顛了。”一說完,敏特就用出魔法,讓蓋爾二世的身體輕輕懸在半空,離地面只有半尺,不用費力就能以正常速度前進。

看著他們一行人離開了臨時寢宮,大臣們面面相覷。那三名老大臣和一些立場向來中立的官員,很快就抬腿跟上,只剩下剛才附和勞勒王子最積極的幾個,看著被押住的士兵,以及衛士們明晃晃的刀,只覺得脖子上發涼。

上一回的宮變,被利用的侍衛長和士兵們,都沒落得好下場,前者更是連家人都被滅了口,他們怎么就那么糊涂,居然選擇支持勞勒王子呢?

當敏特跟隨蓋爾二世和杰達來到王太后宮中的時候,這里已經亂成一團了。侍女們象沒頭蒼蠅似的亂竄,滿臉驚慌地拿著水、被子、布巾、臉盆、嗅鹽之類的東西;王太后慣用的一位宮廷醫師則伏在臺階上,一動不動,身上布滿血跡和塵土,幾個大腳印顯得十分明顯;幾個年紀較大的女侍,已經暈了一半,另一半則在照顧暈過去的人,看向王太后臥室方向的目光都是一片惶惶然。

臥室內,王子妃與幾個年長的女眷哭個不停。而勞勒王子則緊緊抱著祖母的身體嘶喊,不停地把葯油擦在她地臉上、身上,又給她聞嗅鹽,一見蓋爾二世等人進門,便瘋狂地撲過來拽住敏特:“你會解毒對不對?!你能治好她的對不對?!快來!快來啊!”

敏特一時沒提防,用在蓋爾二世身上的魔法就失了控。幸好杰達眼疾手快將后者扶住。勞勒王子好象只能看到敏特似的,使勁兒把他往王太后那邊拖。敏特瞧了蓋爾二世一眼,見他也是一臉焦急,便立刻過去檢查了,見王太后滿臉烏青,嘴唇紫得發黑,身上也開始發冷,顯然已經死去一段時間了,只好遺憾地回頭看著勞勒:“王太后已經去世了。”看著這個原本不可一世的老婦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敏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胡說!奶奶才沒死呢!”勞勒大怒,將他一把推開,抱著祖母的尸體不停地搓著。口中喃喃道,“奶奶,你冷嗎?暖和了,快醒吧,快醒過來吧…”

蓋爾二世顫抖著走上去,伸手摸摸母親地臉,閉上雙眼,落下淚來:“為什么…會這樣…”

杰達轉頭去問王子妃她們:“王太后怎么會中毒的?她吃了什么東西?!”

王子妃立時驚慌失措地看了丈夫一眼。見他沒理自己。才磨磨蹭蹭地說了:“沒吃什么…就是喝了點熱奶茶…我們都喝一樣地…今天她累了。說要早點休息。所以我們也沒陪她聊天…”

“是你!”勞勒猛地轉回頭。手指向杰達。“是你干地!那壺酒只有你碰過。是你動了手腳!”他猛地撲過去拽住杰達地衣領:“你為什么要這么干?!你為什么要殺她!”

杰達冷冷地抓住他地手。一把甩開:“就算你要嫁禍給我。也要想個能讓人相信地說法!明明是你給王太后倒了酒后。才把酒壺遞給我地。如果說那壺酒里有毒。那下毒地人只能是你!別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勞勒喘著粗氣。有些六神無主。他知道杰達說地話是事實。但那沒有理由。他明明都安排好了…難道說…

他把視線轉向妻子。又轉向她身后地繼母:“是你。對不對?!你不甘心我成了王儲。想要害死奶奶打擊我。好讓你兒子當王子。對不對?!”

馬里奧親王地第二任妻子是個性格懦弱地貴族千金。一聽這話。登時睜大了眼。慌慌張張地搖頭擺手。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勞勒見狀更懷疑了。緊緊抓著她就要拖出去。卻被蓋爾二世地話喝住:“放手!別亂找替罪羊!你心里清楚誰才是真正地兇手!”

勞勒一愣,手上略松了松,親王妃立刻掙脫他的魔爪,跑得遠遠的,幾個侍女將她團團圍住,小聲安慰著發抖的她。

蓋爾二世再次撫摩著母親的臉頰,悲從心來:“你剛才說的…那壺酒,就是你叫杰達給我倒的那一壺吧?那是有毒地?你想對我下毒,然后說是杰達干的?”神se間有些蕭索,似乎十分疲憊。敏特皺了皺眉,掏出一瓶體力葯水給他灌了幾口,才看到他臉se好了些。

勞勒醒悟到自己剛才說漏了嘴,立時閉口不言。后面跟來的幾名大臣卻已經聽了個正著,都用責備的目光看他。杰達見狀,冷哼一聲:“你還有什么話好說的?王太后那么疼愛你,你居然下毒害死了她?還妄圖毒殺陛下,嫁禍給我。等待你的,只會是公平的審判!”

勞勒怨毒地瞪著他:“我才沒有這么做!奶奶…奶奶不是我下的毒!”

“那為什么王太后和陛下中毒的癥狀是一樣地?”敏特插了嘴,他已經問過王太后身邊的侍從了。

勞勒閉口不言,只滿眼仇恨地瞪著杰達與敏特,過了好一會兒才冒出一句:“一定是你們做了手腳!”

蓋爾二世不想再浪費時間了,淡淡地吩咐:“押下去吧。”門外便走進幾個衛兵,想要將勞勒押解出去。勞勒摔手掙開他們,惡狠狠地道:“別以為你們贏了!我父親帶著五萬大軍在城外呢!他們馬上就會進城,到時候,看是誰笑到最后!”

敏特皺了皺眉,有些擔心地看向蓋爾二世。后者卻一臉淡然,毫不為這個消息所動。杰達則是稍稍吃了一驚后,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勞勒本以為說出這件事,會讓他們驚慌失措,見狀十分意外:“你們…為什么不怕?!那可是五萬大軍!”

“就算是十萬,我們也不放在眼里。”門外傳來一把蒼老的聲音。敏特立刻記起,這是那位被蓋爾二世稱為叔叔的老人。接著,他果然看到一個拄著拐杖滿頭白發的瘦老頭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兩名年輕男子。

那老人繼續道:“軍需處的頭頭是我的人,已經斷絕了對馬里奧大軍地糧食供應,武器、馬匹和裝備也不再提供。哼,別說他只有五萬人,就算他有十萬、二十萬,餓著肚子。也沒力氣攻進城來!”

勞勒自從老人進門,就一直瞪著他,臉se越來越蒼白。

杰達心頭一陣快意。又添上幾句:“而且,一旦我們公布了你勞勒王子毒殺王太后的消息,那五萬大軍中,還有多少人愿意繼續聽從你父親地調遣呢?那可是諾嘉軍隊,不是馬里奧親王地私軍!”

勞勒猛地轉頭去瞪他,杰達毫不在意地再上前一步:“就算他們仍愿意服從你父親,可是…如果馬里奧親王知道你這個兒子毒死了他的親生母親,他還愿不愿意為你出頭呢?別忘了,你還有三個兄弟!”

勞勒地臉se已經白得象是個死人了。他地妻子在旁邊尖叫一聲。暈了過去,侍女們頓時亂成一團,唯有他繼母眼中發光,望望左右,又低下頭去。

薩金特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蓋爾二世身后,低頭道:“陛下,已經把馬里奧親王家的幾位公爵控制起來了,連同他們的女眷、管家和仆人在內,都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平時和他們來往密切的幾家人。也都被請到他們家里一起等候您的命令。”馬里奧親王妃聞言也發出一聲尖叫,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沒人理她,蓋爾二世微微點了點頭:“好。”一揮手:“將他押下去吧,別關在一起。”薩金特應聲走向勞勒,后者忽然高聲叫道:“伯父!您把我們都除掉,是想讓杰達繼承您的位置嗎?我告訴您,他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會幫你。只不過是想要坐上那個位置而已!“

蓋爾二世面無表情:“我從來不在意晚輩們有野心。只要這野心對國家有利。”他又揮了揮手,薩金特便招來數名高大壯實的衛兵。圍住勞勒。勞勒怨恨地看著他,又將視線移到早已死去的祖母身上,眼圈一紅,便在衛兵地押解中離開了。

杰達看著他的背影,冷笑一聲,忽然又覺得不妥,回頭看到蓋爾二世怔怔地看著王太后的遺體,不知在想什么,便收斂了神se,低頭走過去:“您沒事吧?”

蓋爾二世搖搖頭,轉向老人:“這次多謝您了,叔父,不過…希望您能約束下屬,盡可能不要和馬里奧起沖突,不管怎么說,雙方都是我們國家地軍隊,一旦互相為敵…”

“這個您不用擔心,陛下。”老人身邊的一個年輕人開口了,“我們知道要做什么,不會亂來。”

老人也點點頭:“你也不用擔心他們會趁機奪得王城控制權,我們沒那個興趣。馬里奧的作法已經給幾個大領地造成惡劣的影響了,我們出手,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不會給你拖后腿的。”他看了王太后幾眼,嘆了口氣:“想不到大嫂會是這么個,如果她不是…”

蓋爾二世抬手制止了他:“母親已經過世了,請不要再責憊她吧。”他轉向杰達:“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就說是我的命令,王太后去世,讓馬里奧親王獨自回宮奔喪。”頓了頓,“對于他,能不傷害就不要傷害,但如果他不肯妥協…”嘆息一聲,“一切…都以國家利益為重。”

杰達領命退了出去,薩金特急步跟上。敏特稍一躊躇,留了下來,靜靜陪在蓋爾二世身邊。

女眷們都被趕了出去,大臣們都忙碌起來,有人去報信,有人去構思面向大眾的公告草稿,有人互相聚在一起商量接下來地行動,也有人惶惶然回家去等待清算,一時間,臥室內就只剩下兩個活人和一具尸體。

過了好一會兒,蓋爾二世才從喪母的悲痛中清醒過來,回頭見到敏特,扯了扯嘴角:“好孩子,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敏特搖搖頭:“該休息的是您,別忘了,您還病著呢。”

“是嗎?”蓋爾二世頓時感到倦意涌了上來,支持不住,便歪向一邊,睡著了。

敏特松了口氣,悄悄收起手中的針,向門外招招手,宮廷總管與科爾夫人立刻走了進來,后者手上還拿著國王的披風。他們仍舊用魔法將蓋爾二世送回了國王寢宮,王太后宮中的侍從才開始準備喪事。

第二天,敏特從短暫的睡眠中醒過來,就得知了最新的消息:馬里奧親王得知消息后大怒,帶了四名衛士進宮奔喪,對著王太后的遺體大哭一場,后來還去見了被關押地長子。據說他狠狠地揍了勞勒一頓,把兒子打了個半死,沒見蓋爾二世就出了宮。有人說他曾對王宮方向放過狠話,但不知為什么,回到家后只過了兩小時,他就帶著簡單的行李搬離親王府,住進軍營,卻沒提出要帶走妻子和幾個小兒子的話。

原本的五萬大軍中,有三名高級軍官投向了國王一方,另有兩名仍在觀望,馬里奧親王的幾個死忠下屬不停的慫恿他教訓那幾個背叛者,同時跟國王和支持國王的大領主們來場硬仗,他卻反把那幾名下屬大罵一頓,趕出門去,還揚言再有人說這種話,就會砍下對方的頭送進王宮。

盡管馬里奧親王表現得十分退讓,杰達還是不太放心,派了不少人到軍營處監視,但回報的消息顯示,馬里奧親王表現很正常,完全沒有特殊舉動。

這讓杰達感到十分迷惑,總覺得這不象是馬里奧親王會做地事。敏特聽了他地話,嗤笑道:“你不就是擔心他會憑借大軍反叛嗎?那就斷絕他造反的一切可能好了,讓他搬離軍營,去別地地方住,再把忠于他的軍官調離原本的崗位,打散了分布到各地去,或者別讓他們繼續擔任關鍵職位。方法有的是,你光在這里煩惱有什么用啊?”

杰達啞然失笑,轉身去吩咐屬下幾句,回來后神情輕松了許多:“陛下這兩天怎么樣?情緒還是那么低落嗎?”

敏特點點頭。蓋爾二世再次失去至親,又不得不對僅剩的親弟弟動手,他心情怎么好得起來?

“對了。”敏特突然想起一件事,“陛下說了,當天那壺毒酒,既然不是我們做的,勞勒又不可能對王太后下毒手,那么王太后又是怎么中毒的?最好是把酒壺的殘骸找回來,說不定能查到線索。”

杰達嘆了口氣:“哪有那么容易?我已經叫人到山谷底找過了,一點碎片也沒有。現在還有幾十個人在那里找呢。”

杰達派出的人沒找到酒壺,但酒壺卻在第二天早上,神秘地出現在前宮的正殿里。

(對不起,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