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總兵十八歲那年,給十三歲的南梁國皇太子做了常隨。
也可以說是皇太子沈棲的伴讀。
黎總兵的父親當時是御林軍的統領。
祖父黎瑾瑜是世家大儒,在先皇時連中六元,他在殿試時被點為狀元,后娶了六王爺的姐姐。
也是康元帝的姑姑。
黎瑾瑜曾入主文淵閣,后來辭官而去,在京城的東山開了書院。
東山書院名聞天下,當朝不少官員都是從東山書院走出來的。
三年前,藍貴妃與那康元帝說,這世上有一種果樹,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每次只結三十個果子,人若有緣,得那果子聞一聞,就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就活四萬七千年……
熟悉吧,好熟悉喔!
藍貴妃說那個果子的形狀宛若剛出生的嬰兒。
康元帝信以為真。
他開始暗中搜尋,不知道怎么的,線索就落在了黎家。
黎家是百年的世家大族,根基頗深,傳說他家有鎮族之寶,是一種神秘的果子,長得宛如剛出生的嬰兒……
因為這個所謂的人參果,黎瑾瑜被叫進了宮里,一呆就是三天三夜,水米未進,不讓休息,形同拘禁。
這對于才名滿天下的大儒來講,是身體和jing神上的雙重侮辱。
得到消息的黎統領進宮求見皇上,卻被康元帝當場打入天牢,康元帝大怒,說他有謀逆之心想要造反。
黎府獲罪,黎瑾瑜為保黎家,碰壁而亡。
卻沒想到康元帝惱羞成怒,不但沒有放過黎家,反而要將黎家滿門抄斬。
當時的沈棲與康元帝據理力爭,因年少氣盛就有些咄咄逼人。
當天晚上京城下起了大雨,康元帝指著殿外說,你要是能跪到明天這個時辰,我就放了黎家。
沈棲果真在殿外跪了一夜一日。
不得已,康元帝準備放了黎塘的父親黎卿,圍著黎府的兵將也退了。
哪里想到黎卿莫名的死在了天牢里。
黎卿這一死激怒了天下的文人,康元帝迫于壓力給了黎塘副總兵的職位。
然后將黎家趕出了京城。
而這所謂的人參果哪里有呢?
那不過是藍貴妃隨口說著玩兒的。
恰巧黎家早年得了一株人參,形狀的確如人形。
只是黎塘的太祖父生病的時候,已經被用掉了。
黎瑾瑜與康元帝這樣說了,但奈何多疑的康元帝并不相信。
后來,黎塘用黎族秘法,與病中的皇太子結了血盟。
皇太子生,他即生,皇太子死,他即死。
并發誓一生效忠絕無二心!
這件事就連靖遠侯爺他們都不知道,他是皇太子沈棲最隱秘的手下。
后來皇太子死了,他卻依然活著,他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如烈火燒灼。
可當沈四郎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屏退眾人緩緩的跪了下來。
再抬頭已是滿面淚痕,他稱沈四郎為殿下。
沈棲從來沒想與別人說自己的離奇經歷,可既然黎塘認了他出來,也就默認了。
此時的沈棲靜默了一瞬,雖然黎塘都是在背后這樣稱呼他,卻還是嘆息的道:“莫要如此稱呼了。”
黎塘聲音很輕,卻異常的堅定:“殿下,如果連這個稱呼都沒了,您的痕跡會越來越淡的!”
守衛森嚴的大帳寂靜極了。
幾息之后,沈棲伸出手拍了拍黎塘的肩膀,轉而說起了一件也很重要的事:“明日我要出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得到藥粉與治療內傷的藥方。”
說到這個,黎塘也很激動,太子殿下拿回來的幾瓶藥丸還有粉末,看著不起眼,可經過他們實驗,效果簡直太好了。
尤其是那防止傷口感染的粉末,雖然有些粗糙,可效果特別好。
這意味著什么?兩個人都清楚。
冷兵器時代都是短兵相交,一場戰爭下來,傷亡人數都不是小數。
士兵死亡的原因很多,但大多都會受外傷,血雖然止住了,后面因感染引起高熱也會要了人的命。
如果有了這種藥,就能很大程度的避免這樣的傷亡,戰斗力也會提升,也是決定一場戰役勝負的重要因素之一。
就在這時,在大帳外巡邏的虎三接到一份密報,他火速的將這密報交給了沈棲。
沈棲看完之后微微點頭,低聲的吩咐了黎塘幾句,隨后與虎三騎馬離開了位于密山的大營。
倒是沒有想到,本以為幾天后才會到的夏云桐,此時已經到了大同州。
此時此刻的夏云桐跟著朱大夫,已經進了知府的后院。
這是官家的衙門,按標準建的,上一任知府很是愛享受,院子里修了很多景致,亭臺樓閣小橋流水,進了院子,哪怕是炎炎夏季,也不知道從哪里有涼爽的風吹過來。
讓熱的心煩意亂的人,不由得jing神一振。
在前面帶路的就是沈知府。
氣質儒雅但是卻不怒自威,可以看出來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翩翩少年郎。
他們要去的是老夫人住的后院,到了院子門口,一個保養很好的夫人迎了上來。
夏云桐抬起眼簾,不動聲色的掃視了一眼,這肯定就是沈知府的夫人韓氏了。
當他看到跟在沈志博后面是朱大夫的時候,面色變了變。
他應該是指導朱大夫的名聲的。
不過只是淡淡的掃視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夏云桐,就對沈知府說道:“老爺,那魏姨娘這幾天不吃不喝,一直吵著要見你呢,要不你去見見她,我帶著大夫去給娘親看病。”
沈知府可能是沒想到他的夫人,竟然在外人面前這般直言不諱。
臉色一下子沉下來。
警告性的瞥了一眼韓氏,淡淡的說道:“你去告訴魏姨娘,如果她舍不得她的哥哥,那就回彩石鎮吧。”
這是要將魏姨娘給趕出去了。
站在門口,朱大夫眼觀鼻鼻觀心的,只當自己不存在。
不得不說這韓氏手段又陰又損。
這是吃準了沈知府不敢當著朱大夫的面兒,說些什么軟和的話。
只不過韓氏并沒有意料之中的得意,她的眉頭皺著,剛才不過是轉移話題和注意力,可因為這個大夫是朱神醫,心里難免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