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聞聽此言,定定的看著站在身前的六王爺。
他對于皇室的忠心勿需質疑,個人的能力也是有的。
就是護短。
但這在別人看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沈棲沉聲的開口說道:“晨起上早朝之前,皇上就問過我,是否可以按照他的意愿與王爺您說一件家事,我回答他——可。”
“什么家事,不就是夏云朵不小心落水了嗎?這里真的有什么內情嗎?”
說到這里六王爺停頓了一下:“昨天我也詢問過了,湖邊的下人也都問個清楚,沒人推她也沒人碰她,就是她自己不小心一腳踩空掉了進去。”
沈棲沉默了一瞬,看來六王爺對這件事情也是知曉的。
昨天那個宴會沈棲并沒有去,北韃國如今并不知道和親公主去了哪里,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但是時間的推移,肯定他們也會查出蛛絲馬跡,況且沒有這件事兒,只要道路稍微能通行,韃子們就會再次攻進來。
這是背水一戰,南梁國差不多已經傾其所有了。
當然了,這京城的勛貴們家底兒也很厚,到現在為止,還有很多人一分銀子都舍不得拿出來。
這是多少年累積下來的,想要處理他們,那就只有大開殺戒,可是目前京城的安穩也是非常重要的。
沈棲慢悠悠的說道:“王爺,皇上剛才說的,您可聽清了,這件事情只要查一查就會見分曉。”
說完這話,沈棲對著六王爺拱拱手,轉過身,不急不徐的,也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很快的就消失在了六王爺的視線之中。
六王爺站在原地,皇宮都是高墻大院,就那城墻都幾十米高,溫度自然比城外要好一點,尤其現在艷陽高照,可王爺卻感覺心底里有些冷,他臉色不好,咬了咬牙也沒追上去,而是轉身氣急敗壞的離開了。
沈棲走進了書房,就看到他的小弟弟鼓著臉頰,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
這段時間倒是難得看到他這么孩子氣的表現,畢竟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而他也從來不懈怠。
自然而然就要累得很多。
看到沈棲走進來,沈哲小眉頭皺著,聲音輕輕的說道:“沈四哥,叔祖父他老人家是不是很生氣?”
沈棲微微的點頭:“你那樣與他講話,他肯定是不高興的。”說到這里,沈棲話鋒一轉,聲音變得清淡又冷漠:“但你要學會這樣講話,無論家事還是國事,當你認為在權衡利弊之下,你所做的沒有問題的時候,就要堅持自己的意見與立場,君臣總是有別的。”
沈哲坐在那里沒有吭聲,沈棲聲音放柔和:“以后即便是與我,也要有最基本的底線。”
沈哲看著沈棲,有那么一瞬間,就感覺好像是太子哥哥坐在他的面前,然后在那里一下一下的翻書,是了,他們就連翻書的動作好像都一模一樣。
他忽然開口說道:“你與別人是不一樣的。”
沈棲倒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的小弟弟聰慧的很,他并不想讓他察覺到。
他看沈哲的樣子就說道:“去暖閣休息一下吧,起來之后再跟著我批奏折。”
“四哥,我想給朵朵派幾個護衛行嗎?”
沈哲從椅子上蹦下來,抬著頭對沈棲說道。
沈棲點點頭:“等你休息好之后,去找羅統領,他會挑幾個身手好適合保護朵朵的護衛給你。”
沈哲臉上這才帶了一點笑意,然后實在控制不住困意了,打著小哈欠挪到了后面的暖閣里,早有侍候的太監小心翼翼地脫去了他的鞋襪,屋子里暖暖的,沈哲很快的就進入了夢鄉。
六王爺也是雷厲風行,回家之后就將老王妃還有沈明珠都叫了來,他臉色陰沉似水,沒有去看沈明珠,而是問自己的老王妃:“你實話與我說,昨天夏云朵落水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老王妃也同樣臉色沉了下來,這么急匆匆的回來,她還以為發生什么了不得的事呢,原來卻是問那夏家小姑娘的事兒。
不都已經是完事兒了嗎?怎么還折騰起沒完沒了了?
昨天夏云桐那么無理那么囂張,她都沒和她計較,然后還送了一馬車的禮物,就算她是沈知府家的血脈又如何,也不能這么明目張膽的將皇家的體面踩在地上啊。
老王妃很不滿意,所以她皺著眉頭聲音帶著冷意:“王爺,你這是什么意思?氣勢洶洶的回來問的什么落水的事兒,昨天都已經處理完了,為什么要舊賬重翻?”
六王爺有些不耐煩,其實他心里也知道老王妃很寵愛和縱容明珠的,他也覺得沒什么,天之驕女,為什么就不能縱容一些,難道還像小戶人家的閨女那樣膽小謹慎的活著嗎?
但是今天這事不管如何,他的確要給沈哲一個交代,那小家伙聰明的很,給他時間,哪怕長到十歲也是了不得的。
雖然不能跟皇太子比,可也有他的七成風采。
就這已經足夠了。
然后身邊再有攝政王和他們這些老臣們輔佐,南梁朝的盛世繁華,還會再次到來。
他是無比期盼那一天的。
所以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兒與這聰慧早熟的小皇帝起了隔閡。
他咬著牙又再次問道:“我這是認真的詢問,不要搪塞我。”
說完之后,老王爺看向站在那里低著頭不吭聲的沈明珠,有些頭疼,看那樣子,桀驁不馴的,要是個男孩子也就罷了,偏偏是個女孩子,這以后嫁人到了婆家可該如何是好?
真不知道什么樣的人家能容忍她這樣的性子,所以也的確是該讓她收斂一些了。
所以六王爺的聲音就嚴厲了很多:“明珠,你與祖父實話實說,昨天夏云朵落水,是不是你與你那些姐妹們算計的?”
沈明珠抬起頭來,眼睛里已經汪了一泡淚水,很是委屈的說道:“祖父,您怎么會這樣想,明珠再不濟也不會做這樣自掉身價的事兒,她一個幾歲的小姑娘,我們這些小姐妹眼里都沒有她,怎么會去算計她呢?根本就不值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