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街道上根本就沒有人,漆黑一片,誰都瞧不見誰。
梁渠將散亂開的小爐子用濕棉衣抱住,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岸上。
他從旁邊生長著的蘆葦叢中抽兩根枯黃葦葉,撕成細絲穿過紅血鱸鰓蓋,拎著寶魚直奔回家。
到家關上門,將小爐子重新搭好,添柴燒火,水開后,放入魚塊。
快要熟透之際,梁渠起身確認所有房屋縫隙都堵嚴實,找出先前帶回來的凝神香點燃。
屋內漸漸彌漫起清香,梁渠能感覺到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許多,思考更加迅捷。
身體上的疲憊讓他昏昏欲睡,吸入凝神香后,反倒如睡了一個好覺后自然醒一般精神奕奕。
就著凝神香,梁渠撈起魚肉不顧燙快速吃完,打起猿拳。
水澤精華+3.5
白天消耗掉的血氣便被再度凝練出來,流轉之間,梁渠能感受到自己酸痛的肌肉得到了緩解,十分舒爽。
血氣是武者身體強度的一種體現,但武者并不是因為血氣足而強大,而是因為身體素質夠強,才會凝聚出足夠的血氣。
血氣不是強大的因,它是強大的果,這個果,又能反過來促進因。
兩相循環,生生不息。
只要身體不出現重大虧空問題,氣血消耗一空后,再次凝聚會很快速,尤其是能量充足時,一天能補全兩回還多。
胡奇估計梁渠破關時間是兩旬,算一算,相當于要煉皮五十回左右就能沖關,完成質變。
食物在腸胃中蠕動,澎湃的能量從魚肉中提煉出來。
絲絲縷縷血氣匯聚在一起,從幾縷頭發粗,到筷子粗,再到小指粗,以及最后的食指粗,只用了短短幾分鐘。
梁渠深吸一口氣香氣,順著白天胡奇給與自己的感覺,精神引導血氣流轉擴散。
在凝神香的幫助下,血氣引導十分順暢,很快就化作暖流,消融在皮膚筋膜中。
皮膚迅速泛紅,再度散發出驚人熱量,持續足有半刻鐘才停歇下來。
梁渠長舒一口氣,滾滾白霧從口鼻中噴出,翻滾不息。
緊繃的皮膚舒展開來,觸摸上去依舊柔軟,可受到攻擊時,似乎表現得更堅韌了一些。
一次煉皮后,梁渠沒有停歇,繼續凝練血氣。
紅血鱸所能提供的能量遠不止如此。
只不過他事先熄滅了凝神香,這玩意金貴著呢,聽胡師兄說要半兩銀子一根!
屋內是密閉空間,香氣尚在,完全能省著點用。
梁渠拜楊東雄為師,身份與生活條件有質的飛躍,但畢竟師父不是真正的父親,楊師能教他東西就已經十分滿足。
現在梁渠剛入門下,師兄弟自然多有關照,但不能萬事都伸手,最后資源還是要靠自己掙,否則與蛀蟲有何區別?
別說楊東雄,梁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他有手有腳還有掛,不比別人差!
魚肉不斷消化,澎湃的能量從身體中涌出,一次又一次的被凝練成氣血。
赤紅色的皮膚尚未恢復顏色,便又一次繃緊,在無數次的淬煉下變得愈發不凡。
修行到天亮,梁渠依靠紅血鱸凝練出足足二十八次氣血,不斷沖刷皮膚,筋膜。
紅血鱸中的能量被徹底消化,再也榨不出一絲一毫。
原本需要兩旬,五十次的煉皮,現在只需要再進行二十二次,小一旬,不到十天即可。
代價便是梁渠整個人困倦到無以復加,聽著不知何處傳來的吵鬧聲,車滾碾過青石板的轱轆聲,倒在床板上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天還是黑的。
恍惚間梁渠有點懵,仿佛不知今夕是何年,靜默半晌才想起來什么情況。
他居然從上午睡到了晚上。
半夜,武館肯定是不會開門的,想找師兄也沒辦法。
聽著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應當是有漁民要出船,那就正好去水中,磨煉一番自己的水下能力。
梁渠握住拳頭,揮舞著的拳頭虎虎生風,心中的興奮無以復加。
澤靈的融合度逼近五十,他有預感,或許真正突破五十后,會迎來一個不一樣的變化。
武道上的皮關也即將突破,成為真正的武者。
雖然武者與武師有所區別,吃不上皇糧,但就像秀才和舉人,即便是秀才,也與普通人有了巨大鴻溝,是多少人的夢。
雙線齊頭并進,哦,還有阿肥和不能動。
兩獸進化需要的水澤精華比梁渠要少,如今進度也都過半。
可謂三線開花。
到時候在江淮澤野淺水區,只要沒有什么深水區的妖獸來,梁渠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淺水區一霸,義興市扛把子!
穿上衣服,梁渠順著道路來到埠頭。
今天的氣溫下降得更多,也許昨天那場雨便標志著更冷空氣的到來。
來到岸邊,燈火零星,比昨晚亮堂許多,只不過埠頭上停留的船依舊不少,有平時的一半左右,三三兩兩的漁民聚集岸邊的茶肆里,不知道在討論些什么。
梁渠想去解船,卻被一道聲音喊住。
“阿水,你要出船?”
他回頭,發現出聲是李立波的父親李大康,便留在岸上:“是啊,李叔有事?”
“沒大事,就想問問你,我家那小子怎么兩天都沒回來了?他還在武館不,還是去哪里鬼混去了?”
又有一道聲音緊跟著插進來,是陳杰昌的父親陳誠:“是啊,我家小子也沒回來,本來想去平陽鎮找你們,但一想三個大男人都在一起,也走不丟,就沒管,剛好現在看見,來問問。”
“哦,昨天回來的晚,忘了和李叔,陳叔說了,我們仨因為表現好被武師瞧中,特意在院子里騰了個房間出來讓我們住下,所以就一直沒回來,專心練武呢。”
李立波與陳杰昌兩人受了傷,還都在臉上,不好意思回家讓父母擔心,來之前特意讓梁渠帶個話,幫忙撒個謊。
梁渠前些日子救下陳慶江一家,讓他的形象在義興市人眼里有了極大改變,離鄉賢是差十萬八千里,但至少說話是令人信服的。
結果他回來就去抓寶魚,遇到兩只大妖,心驚膽戰之余,哪還想得起來這事,現在被問到才記起來。
至于自己成為真傳弟子的事......
富貴不歸故鄉,如錦衣夜行。
梁渠很想說,但看著周圍三三兩兩的漁民,貌似不是好時機。
憋不出一個大的來。
陳誠和李大康聽完,臉上樂開了花,攬著周圍漁民兄弟們的肩膀大喊。
“聽到沒,聽到沒,我兒子被武師看中了!我兒子被武師看中了。”
“聽見了聽見,恭喜,恭喜啊。”
“我從小就看阿水,阿杰還有阿波這三小子不一樣,是咱們鄉最機靈的三個小孩,你看吧,果然要有大出息了。”
“怪怪,咱們義興市出過武者嗎?一下子要出三個了?”
“有過幾個吧,但好像都搬去平陽鎮了,沒回來過。”
周邊幾個漁民眼神當場就變了,甭管心里有多不舒服,當面是要說好話的。
“哈哈哈,同喜同喜,真成武者,我請你們喝酒啊。”
李大康和陳誠此時恨不得告訴所有人自己兒子的出息。
梁渠前世見慣了這場面,他搖搖頭,便要去船上,但又被李大康給攔住。
“阿水我剛才就想攔你了,沒和你說清楚,昨晚下大雨你知道不?”
“知道啊,怎么了?”
“那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有河神顯靈哦!”
梁渠一臉懵逼:“河神?”
“是啊,河神從河里跳出來,抓住了一只冒火大鳥!天都給打碎了,還是等兩天再出船吧,讓里正找幾家大戶帶頭,各家各戶出點錢,搞一場河神祭,等祭祀完再出船,不然出船不安心吶。”
邊上漁民連連點頭。
“是啊,河神出來肯定是要祭祀的,要不然惹它老人家不高興,捕不到魚事小,河神發怒事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