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文茵和顏瑾瑜見了面,回了將軍府這才聽說老太太昨夜去了皇宮就沒有回來。
池文茵心里咯噔一下,二話不說騎了馬就朝著皇宮奔去。
天空中的云像魚鱗一樣層層疊疊,光把每一片云都勾上了金邊,就像是把滾燙的油澆在了上面。
池文茵翻身下馬朝著宮門跑,卻被攔了下來。
“我是寧馨公主,你們敢攔我的路?”池文茵拿出了公主的氣勢。
她本來就是公主,不用特意去端架勢,已經讓人有了一種震懾感。
“不管是誰,都不能擅闖宮門。”侍衛臉上就像是泥塑一般,沒有任何表情。
“我要去求見陛下,我祖母在里面,要是你們不讓我進去,出了什么事情你們負責。”池文茵趾高氣昂,并不懼怕侍衛已經握起來的刀。
侍衛臉上仍舊沒有表情,他動了動眸色,冷眼看著池文茵,說道:“這里是皇宮,你就是公主,進出也要有陛下手諭或者金牌。你有嗎?”
池文茵還要強辯,看著侍衛威武不能屈的樣子,鼓著的一口氣一下子泄了下去。
“趕緊離開,沒有手諭就不能進。”侍衛站在了池文茵的面前,擋住了她朝著里面看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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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文茵無可奈何,只能騎上馬掉頭朝著內城走,她想著要不然回將軍府找文泰和幫忙,又或者可以去找顏瑾瑜,他能進去太子府,反正太子府和皇宮也就是一墻之隔,就可以翻過去了。
池文茵把這些辦法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又一一否決了,正騎著馬在街上悵然若失。
她卻沒有注意到一輛馬車與自己擦肩而過,那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馬車里的人冷冷的聲線倒是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寧馨公主?”
池文茵回頭,就看到二皇子劉裕昌從馬車里探出頭來。
池文茵下了馬,行了禮,看著馬頭的方向,問道:“殿下是不是要進宮?”
劉裕昌嗯了一聲,就聽到池文茵委屈帶著哭腔的聲音:“殿下可以帶我進宮嗎?”
劉裕昌沒有回答,眼神疏遠而克制。
“我祖母在里面,他們不讓我進去,我很擔心祖母。求求你了。”池文茵眨著含有水光的眸子,斂去了眼中的嫵媚,看上去很是無助。
劉裕昌放下了車簾,準備離開,就聽到池文茵說了一句:“太子做了那樣的事情,讓二殿下清風霽月一樣的人物也被沾染上了污跡,但是在我心里,還是會記得二殿下的好,二殿下才是我的皇兄,所以我才求殿下帶我進去看看我的祖母。”
劉裕昌雖然昨夜提前離開宴席,但是劉裕隆意欲對寧馨公主不軌的事情還是即刻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知道了梁帝沒有當即制裁劉裕隆,就猜到了梁帝的打算,明白了這件事情對劉裕隆不會有很大的影響。
但是剛剛聽到池文茵這么說,劉裕昌冷靜克制的目光有了喜色,給太子火上澆油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說不定還可以將梁帝惹惱。
“上來吧。誰讓我見不得有不平事呢?”劉裕昌倚在馬車里面的軟塌上。語氣淡淡地說道。
淚水還掛在池文茵的眼角,她趕緊施禮致謝,上了馬車。
兩人坐在一輛馬車上,池文茵看著劉裕昌斜靠在軟塌上,不帶任何情感的目光透過馬車窗朝著外面看,倒是真真像極了一個出塵世外的修道之人。
滾油般的天空給恢弘的大殿屋頂倒上了金油,屋脊下的黑色越發顯得莊重而肅穆。
馬車一路使進了皇宮,池文茵給劉裕昌道了謝,下了馬車,朝著跪在大殿前的老太太那面奔去。
池文茵過去,淚水一下子浸潤了她的眼睛,她跪在地上哭著說道:“祖母,您這樣,我承受不起。”
老太太抬起沒有一點神采的眼睛看著池文茵,嘴角掛上了笑容,她伸手摸在了池文茵的臉上,說道:“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池文茵眼中的淚水滾落,她咬著嘴唇搖了搖頭,然后又點了點頭。
此時,她有些怨恨自己前些日子還那般記仇,也怨恨自己為什么不讓老太太留在幽州,而是蹚了這趟渾水。
一時間,對于文家的人的敵意似乎被這決了堤的淚水給沖走了。
老太太慈祥的眼睛里也噙滿了淚水,不止是為了池文茵,也是為了自己,為了文家,為了文家的那個秘密。
她早就想要跪在這大殿山,跪在這天地間,向陛下討個公道。
池文茵哽咽著說道:“祖母,我們回去,回去。”
老太太搖了搖頭,握住了池文茵的手。
池文茵感覺到了一股子傳遞到手里強大的力量,卻一下被松開了。
下一個轉息,老太太眼睛翻白,暈了過去。
大太監趕緊到了門口,怒喝著眼前跪在地上的內侍:“成何體統,在這里大呼小叫。”
那個內侍頭磕在地上咚咚咚的響,“總管,前面文家老太太暈倒了,有些大人在圍觀。”
“人呢?還不趕緊把人抬走,你們這些飯桶,就知道吃,干什么都干不好。腌臜的酒囊飯袋。”大太監著急了,咬著牙繼續罵。
“我已經讓人抬著回文家了,可是寧馨公主卻跪在那里不走。”小內侍聲音越來越小。
“你們有沒有腦子,人怎么給抬到將軍府去了?快去追回來。去傳太醫,趕緊的。”大太監氣的眉毛已經豎了起來。
那個內侍從地上連滾帶爬起來,跑了兩步又摔倒重新爬起來跑。
大太監進去看著梁帝臉色極差,應該是已經知道剛才的事情。他屏住了呼吸,垂著手站在梁帝的身邊。
“讓她跪著,我看她跪到什么時候。”梁帝中氣十足的聲音讓整個御書房的人都縮了縮脖子。
池文茵在那里跪著,想起了小時候父皇讓她罰跪,小公公們幫著自己作弊的事情。
她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池文茵突然高喊一聲:“請陛下為我做主。請陛下為我做主……”
直到喊不出聲音了,池文茵這才住了口。
雖然太遠,池文茵的聲音沒有傳到太子府,可是池文茵的這一個舉動馬上就有小內侍匯報給了劉裕隆。
劉裕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聲音幾乎咆哮的吼了出來,“這個女人要干什么?她要干什么?”
梁帝雖然也聽不到池文茵的聲音,可是他緊張的情緒被提了起來,本來想著此事就這樣過去,可是文家這一個兩個都不打算讓自己好過。
梁帝瞇著眼睛,臉上殺伐的氣質就像是已經把文家的人凌遲了一遍。
現在弄得朝廷皆知,如果不趕快處理,那么宋國知道的話,兩國盟約說不定就作廢了,已經召集好的軍隊,已經箭在弦上的攻打云熙國的計劃,恐怕就要從長計議。
夜已經深了,天空中忽然飄飄蕩蕩下起了白色的東西,這在西京的百姓看來是十分的奇怪,他們有的人一輩子都沒有見到過雪。
雖然雪落在地上馬上就沒有了痕跡,可是卻不會從每個人的記憶里消失。
池文茵跪在殿前瑟瑟發抖,但是她知道,馬上這件事情就能過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