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盛嬌華

110.做了手腳

“據文泰和說,隆兒中了顏甫止的圈套,去到一處山谷,在山谷內,很多將士都中了毒,隆兒也未能幸免。”梁帝此時說起這個兒子,原本那種帝王對于國事的擔憂變成了父親對于兒子生死的焦慮。

苗先生瞳孔瞬間收縮,梁帝這句話讓她大為震驚。她努力壓制了自己的情緒波動,問道:“軍中跟著的太醫怎么說?”

“軍中的軍醫和太醫均是束手無策,說沒有見過這種毒,朕想著苗先生必能有辦法。”梁帝看著苗先生,沉聲說道。

苗先生眼神微動,說道:“貧道惶恐,御醫們都說無藥可解,貧道恐不能勝任。”

梁帝仰起頭,看著苗先生,她這是推諉,想要好處了。

“朕知道你擅長解毒,現在大軍駐扎在石門關,你即刻前往去幫隆兒解毒。如果此次隆兒無恙,朕必當感謝道家對我大梁的庇佑。”梁帝這算是給了苗先生一個承諾,因為他深知苗先生所求為何。

苗先生的眼角都浮現了笑意,她站起身,對著梁帝拜了下去,說道:“此次貧道自當盡心竭力為陛下分憂。”

苗先生從御書房出來,出了皇宮直奔驃騎將軍府,此時池文茵正站在將軍府的前廳朝著外面張望。

苗先生一進將軍府,看到池文茵站在那里看到自己以后眼睛都亮了,她狐疑的看著池文茵,問道:“你,你怎么在這里?”

池文茵巧笑嫣然,說道:“自然是來恭喜先生的。”

“恭喜我?”苗先生眼神都是警惕,她的眼神四下轉了轉,確定沒有人在偷聽他們談話。

“是啊,恭喜先生這么久的謀劃終于大功告成,馬上先生就能達成所愿了。”池文茵很是誠懇的拱起手恭喜她。

“你說什么?我聽不懂。”苗先生搖著頭,裝作一臉疑惑的回答道。

“從什么時候說起呢?也許從先生無意間給我解毒說起,也許更加早,我的出現只不過讓先生多了一些必勝的籌碼。”池文茵說著,口中嘖嘖嘖的稱贊著,“不得不說,先生將互相有利益牽扯的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間,著實讓人佩服先生的手段高明。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苗先生邁開步子,打算從池文茵的身邊走過。

池文茵移動步伐,堵住了苗先生的路,說道:“先生別急。先生步步為營,謀劃了這么長時間,怎么能這么著急就離開呢?”

苗先生的眸色驟然變冷,不說話,只是看著池文茵,似乎是在等著她說話。

“先生遠離西京,遠離權利中心,一直在想著如何回去。陛下讓文西寧去和親,給了先生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先生知道文將軍不想讓文西寧去和親,所以給了文將軍一個建議—找個人代替文西寧。

于是,先生就想到了剛好去解毒的我。你和文將軍各取所需,你們就這樣達成了協議,我就來到了西京。先生在我被冊封為公主以后也馬不停蹄的趕來,因為先生有事情需要我辦。

先生這一連串的謀劃,真是讓人叫絕。”說著,池文茵輕輕的拍起了手,她嘴里的話,就像是掌聲中的舞蹈,讓人目眩。

“你胡說八道什么?”苗先生別過了眼睛,不去看池文茵。

“我一直以為用我來換文西寧是文將軍的想法,直到出征前一夜先生來找我,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先生在后面推波助瀾。我原來是先生的一顆棋子啊。”池文茵眼睛瞪著苗先生,似乎心有不甘。

苗先生不想在將軍府鬧的眾人皆知,怒斥道:“我奉旨出西京有要事要辦,你敢攔我去路?”眼睛里似乎有火要噴射出來。

池文茵湊過去小聲說道:“我要和先生一起離開。”

苗先生瞇起了眼睛,此時她看著池文茵沒有了初次見面求自己解毒的慌亂,也沒有自己讓她在出征前上去敬酒的心不甘情不愿,此時的她看著是胸有成竹、志得意滿的樣子。

苗先生不解的看著池文茵,問道:“你是什么意思?”

“苗先生莫不是當我是傻子?”池文茵嘟著嘴巴,一臉遺憾的搖了搖頭,說道:“猶記得昨夜先生告訴我,讓我上去端酒,把那點東西放進太子的酒杯里,先生還說那是祈福的,實際上不是祈福的吧?”

苗先生驚恐的左右看著,但見四下無人,她抽了抽嘴角,臉上的表情變得惡狠狠的,說道:“你想干什么?威脅我嗎?別忘記了,我可是救了你的性命。”

池文茵搖了搖頭,說道:“苗先生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所以我也做了先生讓我做的事情。”池文茵說著,指了指驃騎將軍府門口的那個匾額。

然后繼續說道:“可是先生卻想殺我。”說著,池文茵一臉的難過,似乎都要哭出來了。

苗先生不說話,就在那里冷冷的看著池文茵。

池文茵看著苗先生冷峻的表情,撇了撇嘴巴,說道:“先生難道不是打算給太子下毒,然后讓大家懷疑我,懷疑文家嗎?”

這句話一出,倒是讓沉默不語的苗先生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她伸手一把掐住了池文茵的脖子,說道:“你是想現在就死嗎?”

池文茵的臉瞬間漲紅,她使勁搖著頭,打算掙脫開束縛,可是卻不起作用。

苗先生看著池文茵兩腳離地,使勁掙扎的樣子,激動的情緒好一會才緩和了下來,她松開了手,對著池文茵說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池文茵捂著自己的脖子,使勁咳嗽著。好容易覺著呼吸順暢了,她這才理直氣壯仰著頭說道:“我什么都知道。”

苗先生沒有了修道之人看破塵世,無欲無求的樣子,她眼中都是嘲弄之色,說道:“全部?那你倒是說說,你知道些什么?”

池文茵想了一下,這才開口說道:“先生讓我來,就是為了接近權力的中心。其實不論太子是否出征,先生都會讓我給太子下毒,然后趁機解毒,向陛下討要好處。

只是太子出征,給了先生一個更加好的時機。遠隔千里,事關前線,事關戰事,所以先生就會更加被重視。先生在這種情況下給太子殿下解毒,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比如讓道觀在梁國重現昔日輝煌。您選擇我去做這件事情,就是因為我既有機會接近太子,而且我又愿意聽你的話,又是一個隨時可以被遺棄的棋子。”

“你當時什么都知道,只是裝出來一臉不情愿,一臉為難的樣子?”苗先生倒吸了一口涼氣,神色驟變,眼前這個姑娘生的嬌媚無雙,可是做事怎么比起自己還惡毒,還有城府。

苗先生眸色越來越暗,池文茵看著自己說中了,似乎更加興奮,繼續說道:“如果調查太子毒發的原因,所有人自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天很是唐突的去端酒的我,到時候不管太子殿下好與不好,莫說是我,文家也會受到牽連。只是小女愚鈍,有一點想不明白,苗先生不是與文將軍關系匪淺嗎?怎么苗先生一出手就是想要讓朋友誅九族嗎?”

池文茵純良無害的看著苗先生,很是虛心的等著她幫助自己解惑。

“你倒是想的通透,他文泰和多年前讓自己的女兒跟著我修行,逃過了一場厄運,可是我求他幫著我重新樹立道教在梁國的地位,他卻言而無信,你瞧見了,我們道教在梁國聲勢漸微,你說我和他是朋友嗎?”

“您難道沒有聽說文將軍曾經極力勸說陛下重新改國教為道教,可是陛下卻沒有同意,為此兩人還多少生了嫌隙。”池文茵一邊說著一邊搖頭,似乎很是遺憾。

“誰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我只看結果,他女兒在道觀這些年我盡心盡力照顧著,可是卻等不來他的回報,誰說做了就行了,沒有做成就和沒有做一樣,你說要是我照顧她的女兒,照顧著照顧著出了什么意外,我只要說我做了,但是卻沒有做好就敷衍過去,行嗎?”苗先生嗤笑出聲。

“您是修道之人,如何這般斤斤計較?”池文茵滿是憤懣。

“誰說修道之人就要清心寡欲?”苗先生反問道。她上下打量著池文茵,繼續說道:“既然我們都已經把話說開了,我也有問題想問你,“太子殿下是怎么中毒的?”

池文茵啊了一聲,像是嚇了一跳,說道:“不是苗先生的那點東西嗎?”

“要是我的緣故,太子殿下不會昏迷不醒的。你調換了毒藥?”苗先生眼神犀利了起來。

“論起下毒解毒,您可是萬中挑一的高手,我要是有您的能耐,也不會被您鉗制住,最后去冒充文家小姐,白白要擔這些風險。”池文茵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苗先生,沒有一絲閃躲。

苗先生望著池文茵,陷入了沉思:陛下說太子和去了山谷的兵士都出現了中毒的癥狀,想必是云熙國的人利用了什么山谷中的毒物,讓大家中毒。要說眼前這個女人沒有在大軍開拔那天做什么手腳,她是肯定不相信的。但文泰和當時喝了同樣的酒,卻沒有中毒。要說能完成這件事情,只有一個法子,眼前這個女人還真的狡猾。

“該死。”苗先生想著,恨恨的出聲道。

“先生帶我一起走吧,我也不求別的。”池文茵懇求的目光看著苗先生。

“我要是帶走你了,陛下不會放過我的。”苗先生像是看著傻子一般看著池文茵。

不是,這哪里是個傻子,當日自己讓池文茵去放東西到酒杯里,池文茵左右推脫,最后是被自己脅迫才答應了。原來,這不是自己脅迫了她,反倒是她順水推舟,讓自己以為是占了便宜,沒想到自己被她給賣了。

苗先生呵呵冷笑了起來,她緩步朝著池文茵走近,一抬手,不知道什么時候,手里拿著一個黑色的藥丸,放在了池文茵的眼前,說道:“不如我直接殺了你。”

池文茵看著苗先生憤怒到極致的表情,臉上是淡淡的笑容,“要是苗先生想要殺了我,怎么和陛下交代呢?苗先生是用毒高手,這可是盡人皆知的事情。莫不如就讓我自生自滅可好?”

苗先生氣的抖動了起來,她抓住了池文茵,要將那一粒黑色的藥丸直接塞入池文茵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