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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村佟雪是不知道,但是在佟家,從小到大,她是沒進過祠堂的,就連平日里在家里非常受寵的佟玉在開祠堂的時候也只能跪在祠堂的外面。
兩個村子離得不遠,想來文化相差不是很大,她到時候說不定根本沒有進去見證現場的可能性。
“你是嫁進來的媳婦,就是我許家的人了,自然是能進的,正好讓族長趁著這個開祠堂的機會,把你寫進族譜里面。”
許文達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忐忑,就擔心佟雪會拒絕,寫入族譜,在這個時代絕對是對一個人最大的認可。
就算是嫁進村子里的媳婦,也不是每一個都能寫進族譜的,通常族長都是在有新生兒出聲的時候才開祠堂寫族譜,順便加上媳婦的名字,像是佟雪這樣嫁進來沒多久,就直接上族譜,這事雖然以前不是沒有,但是也很罕見。
佟雪的關注點卻始終不在這個點上,她只想知道后天族里開祠堂,到底會說些什么,心里像是放了一根羽毛,撓的很癢,卻有抓不到,真是太鬧人了。
許文達聲音壓得有些低,佟雪險些就沒有聽到了,“里正就是想讓我指導一下他兒子念書,他兒子是童生,明年要考秀才了。”
雖然許文達這么說了,但是佟雪還是覺得許文達隱瞞了很多,語氣有點嬌嗔,“你這個人真是個鋸嘴的葫蘆,太沒勁了。”
許文達似乎是默認了這個稱號,更是一句話都不說了。
佟雪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氣鼓鼓的轉過身背對著許文達,暗自下定決心,在開祠堂之前,她都不想理許文達這個人了。
但是佟雪只是鬧鬧小脾氣,沒想到許文達這個心眼小的,不就說了他一句鋸嘴的葫蘆么,怎么就還記上了。
于是在第二天佟雪悠閑的開始喂雞的時候,許文昭就像一個小炮彈一樣的沖過來,撲進了佟雪的懷里,然后用一種非常期待的眼神看著佟雪,“大嫂,大嫂,大哥跟我和靜兒說,你以后也跟著他識字,這是真的么?”
許文昭話音剛落,跑得慢了幾步的許靜也出現在佟雪的跟前,看著她的眼神跟許文昭一模一樣,被這么兩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佟雪根本招架不住,簡直太萌了。
忍不住在許文昭的小臉上捏了捏才想起昨天許文達跟她說過的話,當時佟雪覺得那就是給她一個合理的借口,根本沒想過真的要跟許文達學。
佟雪雖然學的是簡體字,可是看繁體字的還是沒有什么障礙的,并沒有真的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現在對上兩雙期盼的眼神,佟雪下意識的就點點頭,“額,是有這么回事?”
許文昭嘟著嘴,表情有點委屈,一邊揉著自己的手腕,一邊問道,“可是大嫂,你為什么不用寫大字,文昭寫得都累了,大哥還不讓停。”
許靜也在一旁點點頭,雖然大哥對她的要求沒有那么嚴格,但是也要認很多字,說是許家哪怕是個姑娘也不能不識字,而且許靜知道姐姐許婉也是能認字的,所以每天只能哭哈哈哈的跟著許文昭一起認字。
許靜和許文昭已經是很懂事,就算不喜歡整日里學認字,但是因為許文昭的要求,兩人還是乖乖的認真做了。
以前只有他們兩個并沒有比較,兩個人都要學,畢竟許婉和許文遠已經學過了,除了許文遠時不時的還會被許文達叫過去討論學問,許婉已經徹底不需要學了。
可是現在有了一個需要跟他們一樣學認字的大嫂,重點是,她還在悠閑的到處逛,兩個小的變得有些不平衡了,于是就沖過來找佟雪了。
佟雪把最后一勺的雞食撒到地上,把雞從雞窩里頭趕出來,讓它們自己覓食,然后才跟許文昭說道,“因為大嫂學會了呀,而且大嫂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啊,喂完雞,還要洗衣服,顧不上寫大字了。”
這次還沒等到許文昭說話,許靜就瞪大了眼睛說道,“大嫂騙人,你根本沒有跟著大哥學認字,我們都沒有看到。”
孩子太聰明了,也是愁人,一個謊話唬不住,還要繼續編,佟雪摸了摸許靜的頭,非常認真的說道,“你大哥晚上跟我住在一個屋,他晚上教我的,你看不到。”
許文昭歪著個小腦袋,看著格外可愛,可是問出來的問題簡直讓佟雪語塞加心塞,“可是晚上都看不到,不點燈怎么能學認字。”
過了一會兒見佟雪沒說話,許文昭立刻又笑著說道,“那大嫂你給我背三字經我聽聽,你要是背會了,我就信,要不然我不相信。”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佟雪撓了撓腦袋,這玩意兒她還真就只會背這兩句,后面是什么來著,感覺就在嘴邊,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許靜看佟雪一時間想不起來,然后忍不住出聲提醒,“大嫂,后面是茍不教,性乃遷。”
佟雪摸了摸許靜的腦袋,“我們家靜兒是小才女呢,靜兒真聰明。”
佟雪本是想含混過去,多夸許靜幾句然后轉移話題,只是兩個小家伙人小,但是機靈的不行,許文昭更是板著一張小臉,“大嫂,大哥說了,認字要堅持,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還別說許文昭板著小臉一臉嚴肅的裝大人的時候,還真的跟許文達那張常常面無表情的臉頗有幾分相像。
佟雪蹲在許靜和許文昭的跟前,滿眼認真的說道,“這樣吧,大嫂現在先去洗衣服,等晚上大嫂有空了,再讓你大哥教我怎么樣?大嫂一定好好學,過幾日咱們再讓你大哥考一考,看誰的三字經背的好。”
佟雪剛說完,就聽到背后傳來一陣咳嗽聲,那聲音不是許文達還有誰,佟雪站起來一回頭,果然許文達就在她的身后。
此刻的許文達臉色有些紅暈,倒是看著有生氣了許多,并不像前些日子那么病歪歪的,整張臉蒼白的嚇人。
而且這個時候,許文達嘴角還微微的勾起,像是在微笑,又要忍住一般,“晚上跟我習字?決定要理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