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文中。
簡單介紹了兩名獵戶被毒死的經歷,并在文末許下賞銀:
……今以賞銀三十兩,望請仁人義士,廣而捕之。
在場圍觀的山民,無不艷羨,畢竟,那可是整整三十兩銀子,若是務農,一輩子也攢不下這么多積蓄。
皂袍小吏微躬著腰,滿臉堆笑道:
“請義士揭榜!”
陳澈仔細看了一眼榜文,覺得沒甚問題,便伸手揭下。
一眾山民頓時發出陣陣喝彩。
“自古英雄出少年吶!”
“白花花的銀子,整整三十兩哩,俺老李種了三十年的茶,都掙不得這么多錢~”
“澈哥兒,真不考慮一下俺家閨女?俺不要彩禮,兩床被褥,再貼你一輛牛車做嫁妝,如何?”
“老東西,閉嘴吧!”
“臭八婆,滾!”
陳澈嘴角輕輕上揚,與宋血風、王百勝,跟隨著皂袍小吏,一同走入其中一間閣樓。
然而。
讓人感到詫異的是。
閣樓里空無一人。
皂袍小吏細細詢問一番后,才無奈道:
“負責檢驗精怪尸身的趙小哥,隨李大人外出執行任務,眼下不在巡山司中。”
“哦,幾時能回來?”
陳澈察覺到了一絲異常,不禁皺起眉頭。
皂袍小吏賠笑道:
“李大人接到緊急情報,攜巡山司幾名高手,前往仙娘溪源頭探查精怪蹤跡,兩三日內,恐怕不能折返,檢驗蟾尸,為您發放賞銀。”
“如果不急的話,能否請陳公子,稍微等兩天?”
陳澈已經解決了頭等大事-“脫奴,改換獵籍”,自然不必急于一時,微笑開口:
“不忙,待李大人歸來,陳澈再來拜訪。”
皂袍小吏長舒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包灰色粉末,滿臉堆笑道:“這是我司特制的保鮮塵,灑在白眼金蟾身上,可保持尸骸鮮活。”
“好。”
陳澈不覺有異,伸手接過藥紙包。
青紫印璽忽地抖動,形成一行行古拙文字:
化骨綿粉:以十數種病菌調制而成的特殊粉塵,于無形之間,加快尸身腐爛,一日后化為尋常粉末。
陳澈神色不變,將裝有“化骨綿粉”的藥紙包小心收好,淡然一笑,問道:
“敢問大人尊姓大名?”
“姓季,名九郎”,季九郎道出自身姓名,隨后滿臉堆笑:“小人還有事,就不叨擾幾位公子了。”
說完。
季九郎便匆匆離去。
陳澈眼中閃過一抹冷意,正準備同宋血風、王百勝離開時,眸光不經意間掃過一張舊榜文。
敬告各位父老鄉親,錦江鎮有六戶人家屢遭橫禍,半數慘死,后經巡山司查驗,家人皆曾與黃狼遭遇,并被問道:“老鄉,老鄉,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有鄉民張口答之,一家遭逢厄運,此乃借人氣修持己身,罪大惡極,合該搜山狩戮!
經巡山司探查,此精怪已逃竄至仙娘溪周邊,今以賞銀百兩,望請仁人義士,廣而捕之。
下有一行批注:歷經巡山司同僚十數日搜尋,該黃狼精怪,有可能藏匿于仙娘溪源頭,靠近大雪山處的幾片蒼林。
第二行批注:此精怪已修行大成,即將更進一步,誰能狩之,許以官身,巡山司試小旗官,秩比從九品——李道崖。
“黃皮子討封?”
陳澈心中一緊,回想起了“位階:牽羊倌”中,一些關于黃皮子討封的稀奇內容。
若在半路上遇到黃皮子,它模仿起人的動作,并問道:“老鄉,老鄉,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
假如回答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如“我看你像欲不求滿的金發獸耳小蘿莉”,或者直接說不像,那么,黃皮子一生修為,都將被毀壞大半,此后數十年,它必視你為寇讎,伺機報復;
假如回答像人,則被掠奪部分氣運,接下來的一年半載,必多災多難,甚至可能大病一場;
假如回答像神,那么,作為一個普通人,氣數命格低微,一旦應允,便等同掏空自身氣運,去供奉黃皮子成神,立時便有大禍臨頭,稍有不慎,便是家破人亡!
略有些良心的黃皮子,會出手襄助恩人,化解厄難,但絕大多數黃皮子,生性無恥,絕無此念。
面對黃皮子討封,牽羊倌的回答只有一個:
“若你積德行善,治病救人,常做好事,定有成神之望。”
也就是:
先將氣運借給黃皮子,但黃皮子若想更進一步,吸收這份氣運,就必須做好事,積累功德。
而這些功德,則會逐漸回饋到牽羊倌身上,甚至比借出去的氣運,還要多上好幾倍。
只要牽羊倌能抗住氣運衰減時遇到的倒霉事,半年回本,兩年氣運倍增,三至五年時間,因果消除,再無瓜葛。
當然。
投資有風險,入行需謹慎!
唯有福運強盛之人,才能做這等氣運投資之事。
尋常百姓若是貿然嘗試,恐怕很難活過頭幾個月。
“巡山司,李道崖大人前往仙娘溪源頭搜捕的精怪,恐怕便是這作惡的黃皮子罷!”陳澈眼中閃出一道思索的光芒。
見陳澈駐足逗留于公告欄前,宋血風順著他的目光,也注意到關于黃狼精怪的榜文。
嘆道:
“李大人也曾多次搜山,卻始終不曾尋得此獠,今后,還不知有多少人家,要被這黃狼精怪所害!”
也正是此時。
猶如閃電劃過迷霧,陳澈忽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趙家與官府的關系密切,時常使出各種各樣的卑劣手段,我雖成為獵戶,卻也是治標不治本……”
“若能為巡山司解決黃皮子之患,或許便能靠上李道崖大人的關系,從而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最不濟,也可獲得一官身!”
眾所周知。
官身的重量,遠遠高于尋常百姓,一旦出現意外死亡,必定會派遣相關人員調查真相。
趙家敢殺家奴,也敢殺害獵戶,但絕不敢殺害有官身之人!
多年來,王百勝不曾向試小旗官-程獄復仇,也正是擔憂殺官的后果,太過于嚴重。
“民乃天子之羊,殺了,對于官府而言,也不過是損失財產,官,才是歷代王朝眼中,真正意義上的——人。”
“當然,獲取官身,也沒這么簡單。”
“黃皮子可不好對付,它隨地撒一泡尿,便能使人陷入鬼打墻中,起碼要擁有衡手,甚至是觀天,掌握了一些風水秘術以后,才能嘗試狩獵。”
陳澈心里琢磨許久,終于有了計較,隨后與宋血風、王百勝二人,一同回歸刀莊。
而那皂袍小吏季九郎,則腳步匆匆,繞過幾處街巷,來到趙府后院,對守門家丁說道:
“我要見高進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