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年羹狼眼中,驟然閃過一道兇戾光芒:
“這二兄弟,一個善使狼牙棒,另一個也是吹箭的好手,若能同時殺死兩人。
也就是說,那殺害我弟弟的漢狗,最低也是血勇層次的武夫,甚至……可能擁有接近內勁武者的實力。”
“那倒也沒有,本巫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峰頂有犬類精怪的腳印,火燒的痕跡,還有草木類精怪的重痕”,老巫祝思索半晌,才作出判斷:“依本巫看,這漢狗本身的實力不算強,但依靠著驅使精怪的奇技,才一舉殺死了年大郎,年四郎兩兄弟。”
年羹狼神色沉重,詢問道:
“上巫可曾尋得那漢狗的蹤跡?”
“不曾,不過……”
老巫祝捋了捋胡須,懶得賣關子,傲然一笑:
“本巫與趙府的高進忠,有些私底下的聯系,等明天一早,便遣人去問問他,查一查究竟是哪只漢狗,敢壞你的好事?”
“能夜行瘴氣,且擅長馴養精怪之人,在柳陽鎮,絕非無名之輩。”
“可是……河間縣尉秦天狼,一直想對雄溪用兵,這兩年屢屢征募兵員,加以苦練,想來,今年便要出兵,開辟仙娘溪為據點,進而攻伐雄溪”,年羹狼微微皺眉,冷聲道:“趙家人,若是在這個敏感時候,同我們聯系,不怕被山民仇視,上報到官府嗎?”
“更何況,當初帶領數十兒郎,伏擊趙府搜山隊的人,不就是上巫您本人嗎?”
“記得當時,您還隨手丟出去一條毒蛇,嚇暈了個蠢小子。”
“羹狼,你大可放心”,老巫祝哈哈一笑:“有此物,足以讓趙府言聽計從!”
說著,老巫祝得意笑著,從懷中掏出一物。
不是旁的。
正是趙冷松心心念念,踏破鐵鞋無覓處的深山野寶!
剛一拿出,年羹狼便感受到它所蘊含的磅礴生命力。
磅礴到……
五渡死劫,與天爭生!
老巫祝撫摸著血紋蛋殼,一臉敬畏道:
“它若能撐過第六劫,哪怕只是一部分蛋殼,也可將走火入魔之人,生生救回人世。”
此刻,若是陳澈在場的話。
身為牽羊倌的他,定然能夠反應過來。
當初趙府搜山的本質,其實是……
五奇靈羊劫!
僅僅是一只未破殼的雛鳥,便牽動了趙府上百人,外加數十蠻人的命運,其中不乏內勁級別的強者,何其可怕?
年羹狼聞言一震,忍不住詢問此物最多能升到幾奇?
“蠻神古卷中曾記載,三奇破殼,天生天養,謂之‘天鷹’,成年后,能戰罡風而不死,可為蠻神麾下護法神獸,六奇破殼,天生神異,生而百鳥朝拜,深山中的那頭邪火鳳凰,便是這么來的。”
“至于九奇……”
老巫祝想了想,答道:
“此等奇跡般的生靈,南荒群山從未誕生或出現過。”
“哪怕是蠻神,也只是用莫大神通,隱隱預感到了它的可怕,在古卷中,僅留下八字記載。
——心高性傲,撲捉蒼天!”
…………
第二天一早。
王百勝上午有事,需隨同樊老莊主一道,前往河間縣衙,陳澈也不閑著,邁步走出刀莊。
如今。
他已有官身,除非趙冷松想造反,否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沒人動得了他。
擁有地位,才能真正擁有自由身!
前往鎮巡山司的路途中,陳澈也曾遇到過一名相熟的趙府老家丁,一時間,停在原地。
老家丁站住了,臉上現出歡喜和凄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他的態度終于恭敬起來了。
分明的叫道:
“老爺……”
一官,一奴,這便是此世的厚障壁,中間間隔著民籍、獵籍、武童生,然后才是官。
陳澈心知,一旦自己主動示好,恐怕這老家丁回趙府以后的下場,只會更凄涼。
冷淡道:
“滾開。”
旋即越過了老家丁,大步向巡山司走去,雖沒有身份木牌,卻也有趙雄錘引路。
“陳大人,其他的武人,做了官,可能十天半個月都不來一趟,您倒是勤勉得緊。”
“只是想看看書罷了。”
趙雄錘護送陳澈到了廟事房,隨后毫不拖泥帶水,表示自己還有事,主動離開。
原本略有些老舊破敗的偏僻閣樓,已被重新粉刷了一番,些許灰塵與蜘蛛網,也被掃去。
雖然還是很破舊,但稱得上整潔,桌面上,還擺放了一盒茶葉,“恰巧”便是板橋鄉出產的紅茶。
“有心了。”
陳澈點頭贊嘆了一聲,也深深意識到官身的能量。
無需自己開口,一些小事,便會被迅速解決。
他翻開一冊冊陳舊古籍。
花費了一上午時間,便尋得了不少有用信息。
“漢蠻休戰后,山神廟成為漢蠻兩家的中間勢力,漸漸做大,香火日隆,山民祭拜不斷,然而,不足十年,事情便迎來了新變化。”
“河間縣本地,雖無先天武師,卻有一刀客,短暫晉升先天,決意定居柳陽鎮,金盆洗手,洗白上岸。”
“此人名為樊龍山,是樊氏刀莊第一代主人,也是二公子樊東流的曾祖父,先鎮木蛟,后誅惡虎,名動樂山府,成功占據了一片露天鐵礦山,樊氏刀莊,因此基業初成。”
“恰逢新任縣令,厭惡鬼神,尤厭淫祀,故張榜廣邀河間豪杰,共誅不法神靈。”
“以內勁武者死傷大半為代價,終于誅殺山君,兩名三尾狐神吏,也被梟首示眾。”
看到這里。
陳澈不禁疑惑:
“可這幾年,流傳著‘山神祭禮:以童男命四條,換取入山福運’的傳說,還有那猛虎狐鳴,究竟是怎么回事……”
后續的記載,便只有山神廟與大將軍廟,日漸衰弱,直至無人問津,并未解釋傳說與狐鳴。
原因倒也簡單。
廟事房沒什么油水,未知空缺了數年,始終不曾有人走馬上任,僅有一吏員閑來無事,寥寥記載數筆。
大意是:
“巡山司總旗官-李道崖,親自檢查山神廟各處,并未發現任何異常,山神祭禮,不過是凡夫俗子,穿鑿附會。”
陳澈搖了搖頭,作為親歷者,他親眼見到了,那猛虎幻象,被金弓銀彈,生生打爆的景象。
廟事房內的書籍與記載,已基本被翻閱了一遍。
“看來,想了解更詳細的內容,要么,再去一次山神廟,要么,詢問當年親歷者與后人。”
陳澈想著,決定等回到樊氏刀莊,便去問一問樊老莊主,作為樊龍山的孫子,他或許知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