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笑著看了眼箱子旁邊的黃粱。≧，心領神會的黃粱急忙從懷中掏出了一疊寫滿了字的紙，一一分發給在場眾人。
這張紙上面寫的都是高陽總結出來的一些契約者的特性。例如行為舉止怪異，裝扮穿戴極為奇特等等等等。
雖然說這樣子找人完全就是在大海撈針，可是總比一點事情都不做要強的多吧？這些廝混在社會最低層的游俠們幾乎都不認識字，不過沒有關系，在這匯聚了全天下精粹的洛陽城內想要找人認字并不是太過困難。
其實千年之前的混混和千年之后的差距也不算大。出來混，基本上都是為了一個錢字。只不過千年之前的更加看重聲望與名譽罷了。
游俠們歡聲雷動，個個都信誓旦旦的表示要為高神將效力。唯有那位程亮雖然也是嘴上叫喊的厲害，但是卻沒有對那些銅錢投去太多關注的目光，反倒是興致勃勃的看著手中的紙。他居然識字？這一點倒是引起了高陽的注意。
“這位程壯士……”高陽轉身向著身后的劇離打探程亮的事情。這個家伙一身的華貴服飾，舉止儀表全都不落俗套。腰袢的那塊玉佩價值不菲，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這些一個個窮的叮當響，就連大字都不認識的游俠們混在一起的模樣。
“此人多年之前確實是在司隸一帶橫行的游俠兒。只是后來天降神跡之后，不知道怎么得就銷聲匿跡了，咱們都以為他死在了某處。后來才知道，此人居然去跟著人做了商賈！現在還有臉混在咱們之中，真是晦氣！”快讀吧無彈窗劇離的話語之中帶著滿滿的不屑之意。
這個時候階級分明。人的身份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然被確定了。什么樣的身份就決定了你這一生會是什么樣的命運！
士農工商。商賈絕對是整個大漢帝國最為卑微的一類存在。哪怕是這種窮光蛋的游俠兒們也能赤果果的鄙視他們。
面對這種事情，高陽也只能無奈搖頭。在大漢帝國之中被無數人瞧不起，被官府當做肥豬看待的商賈們一旦出了邊關，到了草原上頓時就會成為那些游牧民族的坐上賓！甚至就連頭人們都會親自接待！
在絕大部分沒有文化的民眾之中，對于民族觀念與國家觀念還不清晰的年代里。一邊是惶惶不安的待宰肥豬下等人，一邊是尊貴的坐上賓賺取大筆財貨。商人們會怎么選擇？
草原上卻少金屬器具，缺少食物，缺少科技，缺少人力，缺少食鹽茶葉。缺少……總之他們什么都卻，除了牛羊馬匹。
游牧民族們缺少的東西基本上全部都是由這些商賈們送出邊關的。日后中原大亂，游牧民族洶涌南下，掀起了幾乎讓整個華夏文明亡國滅種的五胡亂華。除了西晉權貴們從上到下全都該死之外，最大的誘因就是那些游牧民族們得到了想要的所有物資，實力強大！這其中，商賈們的貢獻功不可沒。
對于那些和外敵做生意的商賈們來說，只有國家對不起他們這一種說法。這些人的眼中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利益。那些瞧不起他們，鄙視他們的人的身家性命和國家的未來與他何干？！
“原來是這樣。”高陽微微點頭。算是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不明白程亮明明看不上這些這么多人一起分之后其實并沒有多少的銅錢，那他今天過來是想要做什么呢？
“高將軍。”等到堂內熱鬧的喧囂之聲漸漸平息之后，那位與眾不同的程亮才上前幾步，躬身行禮。神色極為恭敬的說道“在下有一事相求。”
高陽身為軍將，屬于士這個階級，整個堂內他的身份最高。嘴角掛起一抹輕松的笑意，一甩袖子就坐在了主位上。
“有什么事情就說吧。”高陽神色淡然的問道。
“在下聽聞將軍不日即將隨牛中郎將出征叛逆。在下愿意為朝廷效力，希望能夠追隨將軍麾下出討叛逆。”程亮跪下行大禮，聲音之中帶著滿滿的希冀之意。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
“原來是這個。”高陽心中輕笑一聲。頓時就明白了程亮的想法。對于這些商賈猛來說，想要改變世世代代低下的身份，唯一的辦法就是上戰場取得軍功來改變命運！
劉備的大舅子糜竺就是一個實例。糜竺原本是徐州的一位富商，后來以全部家產跟隨劉備，還將妹妹糜夫人嫁給當時還名聲不顯的劉備。追隨多年，忠誠不改。后來劉備入主益州之后，拜麋竺為安漢將軍，地位還在諸葛亮之上，為劉備手下眾臣之最。
這個程亮，打的也是這個主意啊。
“你為何要找我？”高陽好奇的問道“西涼軍中猛士良將多不勝數，你為何不去投靠他們？”
“這個程亮除了有些錢財之外什么都沒有。劫掠無度的西涼軍也不稀罕他的錢財，更加看不上他，甚至還會去洗劫他。他想要追隨強者出頭，剛剛冒出頭角，還沒有什么班底實力的你就是最好的選擇。”原點出聲解釋道。
“嗯。”高陽瞇起眼睛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原點的說法。微微沉吟片刻，沉聲說道“也好。既然你有報效朝廷之心，那就隨我去吧。汝可暫為我帳下主薄。”既然是商賈，管理財務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堂內的諸多游俠兒們目瞪口呆的看著原本被人所瞧不起的程亮搖身一變，居然成了上等人？這還了得？這些紅了眼睛的游俠兒們全都沖了出來跪滿了一地，‘砰砰砰’的磕著頭要高陽收留。一個個撕心裂肺的喊著對高陽忠心不二，祈求能夠追隨在高陽的戰馬屁股后面吃土。
高陽用力的揉了揉額頭，心中煩悶不已。這些家伙就像是見到肉的蒼蠅一樣討厭！
這群除了有幾把子力氣，為人好勇斗狠之外什么都沒有的游俠能做什么？帶去戰場不過是白白浪費糧食罷了。只是高陽也不好直接開口拒絕，這讓他很是為難。
“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原點的聲音適時響起。
“哦？”高陽眼神一亮，急忙出聲問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從這里面挑選一部分人出來跟著你一起去就好了。剩下的就留在洛陽城中打探契約者的消息。至于挑選誰出來，那就交給你旁邊那個劇離負責。他不是總扛把子的嗎？”原點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人數不能多啊。我可沒有多余的錢糧供應他們，剩下的家產大部分都在這里了。”高陽有些郁悶的說道。他并不是找不到弄錢的門路，只是時間太短，暫時顧不上而已。但是，要花錢的地方一處都沒有少過。
“你真是沒有好好研究過史料。”原點滿心鄙視的說道“他們都不是正規的戰兵，一旦隨軍出征頂多就是個民夫輔兵什么的。根本就不用發放俸祿，而且他們還要自備口糧。你一點損失都沒有。”
“哦？”高陽眼神一亮，急忙問道“那他們這么做是為了什么？總不會是想要報效國家吧？”
“當然是為了立下軍功了。”原點出聲解釋道“對于這些人來說，想要擺脫低下的社會地位，讓自己能夠有封妻蔭子的機會。那就只能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去戰場上博取功名。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嗯。”高陽微微瞇起眼睛，輕聲說道“我明白了。”
隨后高陽就將挑選一部分人跟隨他一同出征的事情交代給了劇離，而他自己則是前往蔡邕的府邸去拜訪。
無論怎么說，蔡邕都是他的舉薦人，兩人之間已經是有了一種撇不開的聯系。一損俱損有點夸張，不過一榮俱榮倒是沒有問題。
“哈哈哈”面色紅潤，精神狀態極佳的蔡邕大笑著將高陽迎入府邸。擺上酒席就拉著高陽坐下飲酒敘話。
“無妨無妨。”蔡邕笑瞇瞇的攙扶起高陽，重新回到案幾后面落座之后才出聲說道“這是子厚你自己的本領高強。老夫只不過是做了個順水人情罷了。”
高陽當然明白這只是寒暄而已，依舊繼續謙虛。很快，兩人就在推杯換盞之中對飲到了天色漸暗。
蔡邕的酒量絕對霸道。只是，遇上了從小就開始喝高度數白酒的高陽，那就有點班門弄斧的意思了。
很快的，蔡邕就面色潮紅，打著震天的呼嚕聲響沉沉睡了過去。而高陽卻依舊神清氣爽，目光明亮的整理好衣物，大步邁出房間準備離開。
然后他就被人給攔了下來。
“小姐請高將軍前去一敘。”一名俏麗的婢女怯生生的對高陽行禮說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