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靈均嘴角含笑道:“既如此,在下三人這便告辭。谷主也請多保重身體。”
說罷,三人也不含糊,直接轉身離開。
王靈均三人很快便出了谷,站在神醫谷外,范輝神情最是復雜,他長舒了口氣:“沒想到我的生機真就在這里找到了。”
李玉恒將腰間的金算盤拿在手里撥動了兩下,笑道:“盧家天機神算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也多虧了他們。”
范輝面露感激之色,從腰間拿出一袋子靈石,揚手一揮將其送入谷內,這才說道:“盧家報酬等我回去親自上門奉上,只聞谷主的診金給得少了。”
那一袋子靈石雖然不少,對普通人來講可謂是價值連城,但他范輝的命絕不值這么點,只能待日后再報了。
王靈均意味深長的說:“放心,范兄定有機會報答的。”
他側頭看向李玉恒,李玉恒無奈道:“謹之啊謹之,你這人就是這點不好,焉兒壞焉兒壞的。哪有那些姑娘們說的那么光風霽月。”
王靈均哈哈大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姑娘看心上人卻是越看越美好。”
側面被諷刺了一把單身的李玉恒翻了個白眼,這才幸災樂禍的說:“我可以確定聞谷主身上那塊玉佩乃是謝家嫡傳一脈才有的,謝家嫡支姑娘流落在外,只怕謝家要亂了,哈哈。”
王靈均將玉笛拿出來把玩了下,直截了當道:“看來我們需要前往陳郡一趟了,謝家的熱鬧可少不得我啊。”
范輝這會兒也聽明白了,他想了想,說:“如此我們可先從龍山湖走,我對謝家桃夭林向往已久,一路上可以欣賞完桃林再去謝家拜訪。之后繞過苦渡寺前往范陽盧家,謹之與瞬平意下如何?”
神醫谷位處上章河與龍山湖以西,饒水而落。他們若去謝家走龍山湖經過桃夭林,要去盧家便需走上章河。
李玉恒贊同道:“那就走龍山湖,龍山湖在滎陽地界,我們恰恰需要鄭家測定血脈之術。”
三人商議好路線后,便結伴離開。
與來時不知未來的壓抑不同,回去的路上他們賞景觀風,好不自在。
神醫谷內,聞梵音走出房間目送三人離去后,神色哪還有半分青澀單純,連那一二分老老實實的憨都不復存在。
她垂眸將腰間的玉佩摘下來把玩,嘴角的笑意意味不明。
瑯琊王家和隴西李家聽起來都是大家族,與那封書信上所言的陳郡謝家一個調調。回想起王先生二人見到這塊兒玉佩時沒掩飾好的神色,聞梵音嘴角的笑意便不自覺加深。
想必那幾人定會將她需要的消息傳達出去吧,她仰頭望著遠處那一片紅楓葉,喃喃道:“秋日來了。”
王靈均三人的離去并未給神醫谷帶來清凈,當天夜里便有數位不速之客擅闖谷內,那濃厚的惡意讓人怎么都無法忽略。
正在房中整理藥材的聞梵音陡然聽到外面驚鳥玲凌亂響起,手上動作一頓,側頭看向門口。
只見一道道黑影如鬼魅般突兀出現在那兒,它們靜立原地不動,月光下婆娑的樹影張牙舞爪地在他們身上渲染了一層更加可怖的幻影,讓人見之生畏。
“你解了奈何毒?”黑影中有聲音發問道。
聞梵音慢條斯理地將手里的藥材放下,語氣無奈的嘆息道:“夜色正濃,惡客上門,真是不讓人安生。我就知道那三人是個大麻煩。”
“你解了奈何毒?”黑影中的聲音再次發問道,語調與前一次并無差別。
聞梵音伸手拿起桌上的燭火不緊不慢的走出來停在門口,她與黑影相隔很近,伸手便可碰觸到那種近。但在燭火的光芒下,那些黑影依舊是一團黑,純粹深邃,完全看不透。
她說:“我是神醫谷這一代谷主。”
黑影耐心的聽著她繼續說。
“那三人前來解毒,我又不愿辜負神醫二字。”聞梵音神色十分認真,好似‘神醫’的招牌在她心中是最偉大的信仰。
黑影聲音出現了令人心頭發涼的殺機:“所以你解了毒。你應當清楚,并非無人可解那毒,而是無人敢解毒。”
聞梵音懶散的靠在門框上,蒼白著臉咳嗽兩聲,溫聲解釋道:“這我可真不知。神醫谷避世多年,誰知世間又出現何種禁忌呢。閣下切勿冤枉好人。”
得到她的承認后,黑影周身殺機四伏:“你有兩個選擇,加入我們或者死在這里。”
聞梵音轉過頭來,目光好奇的在它們身上打量了下后,面上掛著淺淺笑意,語氣委婉的拒絕道:“還是不勉強了,姑娘家愛俏,諸位外在也著實不佳……”
黑影沒有再勸,既然不加入那就死吧。
風,突然停止。
四下寂靜,連時間都停住了。
聞梵音只來得及抬起眼皮,攻擊已經到了面前。
隨后,絕對反彈被動開啟,無形的力量將這股攻擊反擊了出去。
她輕聲咳嗽著,端著燭火上前兩步,面前的數道黑影齊齊攻來。它們沒有丁點兒留手,她也喜歡這樣不留手。
咚咚咚。
一個個黑影倒飛了出去,躺倒在地上起不來。
正所謂用了多大的力量攻擊她,反彈回去的力量便有多大。
她不疾不徐地停在黑影前方,微微彎腰,眸色沉沉地看著黑影們,溫聲細語道:“你們是哪家的……人?”
黑影看不出是否是人,正如名字一樣,它們是一坨黑色的影子,仿佛隨時能變化形狀一樣。
之前說話的那道聲音沒有半點變化,“我們會再來尋你的。”
話音落下,那一個個影子化為污泥融入地面消失不見。
聞梵音見此皎皎明月般的面容上露出些許關懷,眼底深處卻泄露出一份遺憾:“怎地好好地連個完整的身體都留不住。”
她嘆了口氣,抬步離開,轉身之際好似不經意間將燭火扔在了地上。
詭異的是那燭火并未熄滅,反而越燒越旺盛。
“呀,原來你們未曾離開。”聞梵音輕聲咳嗽兩聲,身形瘦弱卻有種飄飄然之感,她開口說道,“不過我好像找到了你們的弱點。”
她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明明滅滅,因咳嗽而有些沙啞的嗓音帶著淡淡的暗沉:“原來你們怕火啊,被我抓到了。”
她踩著輕快的步伐哼著臨時編造的曲兒朝著房間走去,輕飄飄的音調愉悅揚起,伴隨著熊熊燒起的大火,恍惚好似繁華謝幕。
那本已消失不見的黑影被大火逼出,在凄厲的慘嚎聲中燒灼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