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明。
陳長生來到了城臺之外。
“開始了。”
只見那祭司戴著面具走上了神臺。
“嗚!!”
號角之聲在那城臺下吹響。
祭司的步伐扭曲,口中喃喃不止,誦念著旁人聽不清的話語。
“當啷……”
祭祀手中晃動著銅鈴,聲響傳遍城臺上下。
狗兒身處其中,張望著這一幕。
他看著那城臺之顛,心中竟是萌生出了想走上去的沖動。
然而在那祭司還未走上城臺之時,不遠處卻是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諸位。”
“神子之位自然是緣者居之,可那城臺上能夠站上的只有那么幾個位置,呵呵……”
“若是人都死了,那我便是那唯一的緣者!”
四面八方奔赴此地,那些希望站上城臺得天地賞賜成為神子的人還未走進城臺便迎來了一場廝殺。
“死!!”
“我才是神子!”
“哈哈哈哈,殺,殺個痛快!”
兵器相撞的聲音不斷傳來,慘叫廝殺聲不止。
在那暗處幾道目光注視著這廝殺的一幕幕,有人端著茶杯輕抿茶水,對那殺戮毫無在意。
有人觀察著局勢,伺機而動。
在那城臺之下的狗兒好似聽見了廝殺之聲。
他遲疑了一下,邁步朝著一處山包走去。
朝那遠處望去。
只見那林中刀光劍影,鮮血四濺。
狗兒的目光一怔,他看到那被染紅的竹林,看到了被斬成兩半的尸首,血腥氣沖入鼻腔,令人作嘔。
尸體堆作山高。
有人被攔腰斬下,有人身首分離,那些人的眼中皆是貪婪與殺戮,手中染血的刀劍不停的揮動著,數百人的拼殺不過片刻之間,便死了半數。
狗兒手臂顫抖著,口中呢喃道:“為什么,為什么要殺人……”
卻見一道聲音忽的從他背后傳來。
“他們在爭干餅。”
狗兒一怔,連忙往后看去,見了來者過后才松了口氣。
他不解道:“爭干餅?”
陳長生點頭道:“干餅只有一個,那么多人都餓著,那么最終便只有誰搶到了,誰才能填飽肚子。”
這神子之位應當只有一個。
雖說是上天選擇,但若是一群人站上城臺,或許結果便是隨即了,但若是只有一個人站上城臺,那么事情或許就不一樣了。
狗兒呆滯的望著,說道:“為什么要去爭這些,這神子之位就有這樣大的誘惑?甚至不惜拼上性命?”
陳長生說道:“有些東西是能夠讓人忘卻生死的,瞧著便是了,林中的廝殺也要結束了。”
不過一刻鐘時間。
四百余人便只余下了幾十個。
他們對立著,忌憚著對方。
“四十九個位置,我們這里有三十幾個人,足夠了!再殺下去,誰都沒有機會!”
此話一出眾人都暗自思索了起來。
狗兒喘息著,他望著那滿地尸體,呢喃道:“死了好多,死了好多好多人……”
狗兒看向陳長生問道:“不會再殺下去了吧?應該不會了吧。”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那可說不定。”
握著刀劍的人緩步朝著城臺的方向走去,看似罷手,但實際上卻是心懷鬼胎。
于是在某個時刻,忽的有人拔劍眼露殺意。
“死!”
幾乎同一時刻,那僅剩的幾十個人一起動手。
轉眼之間,再次拼殺再一起。
“為什么!?”
狗兒茫然的喊著。
不是有位置了嗎,為什么還要打下去!
陳長生按住了他的肩膀,說道:“人心是貪婪的,相比起或許,他們更會去選擇一定。”
狗兒迷茫了,他捂住了耳朵閉上眼不想再看這一幕。
他口中呢喃著。
“到底為什么……”
“為什么要殺人,為什么要建造城臺,為什么又要有神子,為什么……”
狗兒一瞬間便迷茫了,他此刻才發覺過來,這么多人竭盡全力建造出的城臺竟是這般牽動世間殺念的東西。
一個又一個身影倒了下來。
進入城臺的道路上滿是尸首。
最后站著的人渾身染血,拖著一條要斷不斷的手臂,很是滲人。
“咳……”
盡管如此,那人的目光卻始終都聚集在那城臺上。
“神子!”
“哈哈哈哈,我才是神子!!”
他口吐鮮血,一步一步的朝著那城臺走去。
可越是往前走,卻越是覺得昏沉。
“撲通。”
那人倒了下來,他還沒有死,仍有氣息。
手掌死死的扣著地面,劃拉出一道血痕,一點一點的挪動著。
“我是神子,我是神子……”
“我是……”
染血之人眼中盡是貪婪,到了這般時刻,仍舊想著眼前的神子之位。
他拖行了數十步,留下一道道血印,最后死于城臺前的大道上。
狗兒沉默著,他口中喃喃著:“都死了……”
陳長生卻是望著遠處,搖頭道:“這只是才開始而已,這場祭祀可不是這么一小會就能結束的。”
狗兒抬起頭來,他愣住了。
還沒有結束……
來的可不僅僅只有這四百余人。
只見那遠處林中忽響起一道道拔劍之聲。
近千名死士飛奔而來,立于那林間。
“護送老爺前往神臺!!”
與此同時各方皆有動靜,僅是幾息之間,無數道身影出現在那城臺外數里處。
一千,兩千……
五千!
近萬!
死士、兵士、護衛,近萬人各為其主。
這已經不是一場關乎爭奪的廝殺了。
而是一場戰爭!
“殺!!”
“殺殺殺!!”
鋪天蓋地的廝殺聲傳入耳畔,比之前更加震懾人心。
陳長生平靜的望著,眼中不曾有半點波瀾。
城臺下站著工夫眼中迷茫,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廝殺聲,僅是一瞬眾人便亂了陣腳。
城臺下亂作一團,外面廝殺不斷,林間山谷間不斷有身影冒了出來。
鮮血將那大地染紅,溪流之中流淌著血水,被斬下的手臂順著溪流沖下,一陣陣血腥味直沖鼻尖。
狗兒茫然的望著這一幕幕。
“會死多少人……”
陳長生思索了一下,說道:“定然是要比修筑城臺而死的人更多。”
狗兒看著陳長生,說道:“該怎么…阻止這一切?”
陳長生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不殺到最后,是不會停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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