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約

第七十六章 試探

花三三月時候曾打算去蘇城找蘇渙,后來半道起意,去了之洲島尋巫獸,遇上了周生為止,共探了婉瑜的墓,又遭了執殺冥的穿心腹的一劍,險些去見閻羅王了,之后昏迷之中被周生為止連夜送回五莊,就也沒有再去找蘇渙了。

五月時候,在五莊養了兩個月有余,又打算辦完了青塵小叔父的事,轉個道去蘇城,探一探蘇渙。但重傷之后的身子畢竟撐不住,就又直接回了五莊,沒去成。

等到七月,她決意無論如何都要去蘇城找蘇渙了,誰想剛出門,便遇上了瞳怪,又是命懸一線。

之后就是被花錦郎以養傷的名義囚在百丈峰上了。

二人上一次見面還是在年初時候,這一算,距離現在,她竟然已有近一年沒能見著蘇渙了。

這久時間里,蘇渙的血是定時托人送過來的,半個月一次,固定得很,偶爾也有附上信的,不過是手抄了一些經文,交待她也跟著手抄幾份,月圓時候。花三那時還生了“這倒像是定時報了平安”的想法,還因這想法好笑了半日。

花三因病因傷因花錦郎被困在莊子里,徐厚這大半年也是常在外走動,不太回五莊,徐仙又是個不懂江湖事的,花黍離與花錦郎也是萬萬不會與她嚼這種碎嘴的,因此蘇渙出事,她竟然一點消息都沒得到。

花三心里生了愧疚,問念故水:“這是幾時的事情?”

念故水道:“就在上兩個月。死了又活的那個,恨極了蘇渙,將他有長生肉這消息賣給有錢的之后,又到處去跟人說。我出來之前,蘇城已經是滿城風雨了,說的都是蘇渙的長生肉這件事情。途中路經不蘭城及桐城,也有人已經得到消息了,有朋友因此將信將疑地來問我,我雖然見過那個掉了頭又活過來的,但也說不出一個確定的,不知道蘇渙是不是真有叫人能起死回生的東西。就想著,聽說你跟蘇渙是熟得很的,想問問你是不是真有這樣一回事?”

聽到說已經有許多人知道蘇渙這回事了,花三擔憂又著急,先問了念故水道:“那他人如何了?他這樣……是不是有好事的人找上門去了?”

念故水耐心道:“是有好事人、有心人找上門去了,但你無須好擔心的。整個蘇地上,武僧最多的當數法華寺了,住持且我和尚又是個德高望重的,旁人輕易不敢惹的,我想蘇渙在里頭是沒什么大事的。我與木易離城,走的恰好是路經法華寺的那條,順便看了看,不過是人比平常多了些,寺外的守衛比平常更森嚴了些罷了。哦,那守衛是西郊府尹自作主張加的,兩圈官兵,將法華寺一包,怕是蒼蠅也難飛進去。”

法華寺一直供著上神無衣的肉身,本就是惹人垂涎的。

現下又有了蘇渙這件事。

誰不想得長生?誰不想叫至親至愛的能起死回生?

人性本就是惡的,殺一個人叫千百人壽與天齊、不老不死,叫千百個已成了白骨的起死回生、再還陽壽,在那些有心人眼里,這就是道。

而那些更有心的,若是將蘇渙活捉了,養著他,時不時放血割肉去換錢,這又是一個生財之道。

西郊的府尹正因此頭痛得很,只能先派兵將法華寺圍好了,沒人生事就是最好的事。

花三不敢去細想蘇渙的處境。

念故水問她:“你倒還未與我說,蘇渙是不是真有那個長生肉?”

花三心里頭一陣陣亂,敷衍答道:“我不知道,我與他不過是淺薄的交情。”

念故水驚奇道:“淺薄的交情?周生為止可與我說了,蘇渙給過你長生肉的。”

花三猛然回了一下神,“周生為止?”

也是一個像那個掉了頭被救活,卻恩將仇報的人么?

念故水道:“對,周生為止。我倒不知你人脈這樣廣,連周生為止也認得。之前在宮里頭,聽花黍離說你被你二哥禁足事情時候,他也幫著你,要為你跟你二哥求求情。我那時候才知道,你倆竟一同闖了之洲島,殺了巫獸。”

花三心里驚惶。周生為止連之洲島的事也說了么?

看那蘇木易,也像是知道這件事的樣子,淡笑看她,一副了然的樣子。

她拿捏不好周生為止是說了多少事,說的哪件事,是不是都將所有事都告訴念故水與蘇木易了。

低頭掩了臉,低聲道:“是的,我與他一同殺了巫獸。若是沒有他,我也叫執殺冥一劍刺死了。”

念故水問道:“三兒,那蘇渙給你的長生肉,現在何處?”

花三盡量平復了自己的心緒,調整好了情緒,抬頭直視念故水,道:“我不知道蘇渙有長生肉,他也沒有給過我長生肉。我與他,不過是我聽過他講的經,他救過我一命。不過是淺薄的交情。”

念故水面上有些不太信,“但我聽那周生為止說……”

花三打斷他道:“我與周生大人也不過是三月時候見過一次,我救過他,他救過我罷了。你也莫要誆我的話,我從未與周生為止提過蘇渙這個人。”

花三是提了聲調說的,看著是怒氣十足的樣子。

念故水面上有些掛不住,悻悻道:“我也是有些著急。我家里頭有人生了重病,若那蘇渙是真有長生肉,我也想找他求一求。”

花三便想起周生為止提過,念故水如今在替蘇木易尋人、尋長生肉,便譏笑道:“是生了重病?還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想將她還陽了?”

蘇木易與念故水俱是一愣,二人齊齊直直看她,一個迷惑,一個震怒。

花三不回避二人目光,臉上的嘲諷也未褪,仍舊是那副可憐他們嘲笑他們的樣子。

“年初時候,我與花田、徐仙到西南城辦事,路上恰好碰上了要到西南城講經的蘇渙、要去西南城看故友的江離洲,我們便同行了一路。當日行路突降了大雨,前無村后無店,只能夜宿在林中。那晚,我們一行人倒是聽江離洲講了一個故事。我現在也不知道他講的到底是不是跟蘇渙有關的,現在想起來了,我也想給你講一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