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約

第八十二章 徐厚自西歸(上)

第八十二章徐厚自西歸(上)

念故水一走,花三心里頭顯然輕松了許多。

這位念水山莊的莊主,皮相俊美,溫文爾雅,有些時候也是會體貼人得很的,也因此深得蘇地姑娘家們的歡心。

但就只有一點不好,只要是碰上了蘇地尊主蘇木易的事,這人就變得偏執一些固執一些。

花三聽說,因他這固執,還沒有他做不成的事。

花三有些怕他,有時候看他面上明明是笑著的,眼里頭偏偏是冰冰冷冷的,總是一副算計計較的樣子,叫花三總有些不寒而栗。

花黍離叮囑過花三遠離這人一些,說這人,像是披著人皮的一條蛇,若是忤逆了他的心意,他那口毒牙可不是鬧著玩的。

花三那時問道:“譬如說呢?”

花黍離就舉了個例子,“朝堂里頭有個戶部的侍郎,聽聞蘇尊在尋前朝留下的一副觀音菩薩普度眾生像,想討好蘇尊,便也差了人出了錢去尋。可他不曉得念故水也正在給蘇尊尋這幅畫,竟還搶在了念故水的前頭尋到了。

獻畫的時候,念故水也在的,那侍郎一時也是得意忘形了,大概想著念故水平日里在朝堂內總是趾高氣昂的傲嬌樣子,竟然當著蘇尊的面在言語上虧了念故水一番。

念故水那人可是睚眥必報的,等到來年春日的時候,借著戶部虧空的事情,狠狠參了那侍郎一本。原本這瀆職之罪,不過是貶庶或流放罷了,但念故水又差人栽贓,從那侍郎家里頭搜出許多金銀玉石,并說是平日里收受的賄賂、搜刮的民脂民膏。瀆職加上貪腐,兩罪一起罰了,為以儆效尤,秋后那侍郎就在蘇城西門那處被當眾點天燈了。”

花三那時張口結舌,“點……點天燈?”

不過是言語羞辱罷了,連死都不給人一刀斬頭的痛快么?

這念故水果然是了得!

他這一走,花三松了一口氣,也不必擔心他再問蘇渙的事。

看江離洲與蘇木易笑談了一陣,隱隱提到了當年二人并肩共剿叛賊的事情,豎著耳朵聽了一陣,但二人竟也沒講什么,一兩句就帶過了,故意叫花三聽得不清不楚的樣子。

花三便有些憤懣。

再坐了一會兒,江離洲道:“懷恩還一人獨自在家,我與桑哥兒出來這大半日了,想必她在家該等得著急了。”

是請辭的意思。

蘇木易那頭先是輕微一愣,“桑哥兒?”想到平日里被人稱作三姑娘的花三,閨名是叫花言桑的,便笑開了,也跟著這稱呼道:“桑哥兒方才也與我說過,你屋里頭是有個叫徐懷恩,說的倒是一副郎情妾意的美畫。”

江離洲面上微微赧然,道:“不過是個朋友,暫住我家里罷了。”

花三戲謔斜看他一眼,嘴角藏不住笑,但也不說話,適時咳嗽了幾聲。

蘇木易望了她一陣,道:“即是如此,桑哥兒身體不適,也免得叫你屋里頭那個懷恩著急,你們就先回去。”又問了江離洲的住處,道:“今夜晚些若是得空,我去找你,敘一敘當年舊事。”

江離洲面上作了惶恐狀,感恩應下來了。

帶花三下了樓,問花三若是走回去,可還走得動?

花三白他一眼,道:“我又不是那些小瓷娃娃,我早間也是這么從城西到城南走過來的。”

走的偏還是主道,是要經過城中心的,可叫她累壞了。

想起徐厚方才是在茶館斜對面巷口那處的,望了那處一眼,墻上也還有一枚秋花的標志,花枝指著巷子里頭,雖是簡單幾筆,但也是形神具備的。心里頭略略有些惆悵。

江離洲道:“蘇尊在樓上看你,你且抬頭招招手,我們這就走了。”

花三抬頭,蘇木易果然在三人方才看百花冬放那窗口站著,淺笑吟吟的,揮了一揮手,倒有些依依不舍的樣子。

花三也笑著招了招手,轉身與江離洲走了。

路上,花三問江離洲:“是徐厚去找的你么?”

江離洲邊走邊片頭看她一眼,蹙眉道:“是,也不是。”

花三有些不滿,“這故弄玄虛的,是什么回答……”

江離洲便笑道:“是五莊的徐厚來找的我,但來找我那人卻不是你們五莊的徐厚。”

江離洲早間得了自鳴城主的急邀,說是城外發現一具女子的尸首,看那手法像是五莊的花三作的惡。那城主知道蘇尊微服到自鳴看百花冬放,此時已經到城里頭了,怕五莊花三此來是要對蘇尊不利的,便請了江離洲去,協助將花三拘一拘。

江離洲那時還想著,花三重傷臥床,怎可能還有力氣殺人?怕是花四那頭設下的一個調虎離山的計謀。

交待好了家里頭的花三與徐懷恩不要出門,又托了左右鄰的鐵腳薛及拔山李夢,叫他二人顧著花三與徐懷恩一些,便出去了。

到了現場一看,那女子雖然右臂遭砍,但那傷口卻粗糙的很,不是花三這種用快刀一蹴而就成的,倒像是鋒利石塊砸斷的。且那女子頭上有個碗口大的傷口,江離洲比劃了下自己的拳頭,篤定了是人的拳頭砸出來的,并且那拳頭比尋常男人的大一些。

但那城主仍舊有些忐忑,說江湖里頭這樣殺人的不過就花三一個,若不是花三,還能是哪個?

江離洲說了半日見說不通,剛好有人來稟報,說是蘇尊與念莊主已往訂好的城南茶館去了,茶館周遭都已設好防了。便跟城主說道,叫念故水來看看,若他也認為是花三,花三就在他江離洲宅子里,他必親自拎她來認罪伏法。

花三聽到此,張口結舌,難以置信道:“若真是我,你真打算將我這么賣了么?”

江離洲笑敲她額頭一記,“就因為知道不是你,才敢這樣跟人立下狂言啊。”

江離洲也沒等念故水道,心下怕這是個調虎離山的計謀,就快馬回了家。

進了家,看到徐懷恩哭哭啼啼的,說是將花三給弄丟了。才知道花三將徐懷恩支開,自己逃了。

安撫好了自責痛哭的徐懷恩,剛要出門去尋花三,有人恰好在那時候,敲了江離洲的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