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

第二十章贓銀

宮里的事情,依著舒彬郁自然是打聽不到一星半點的。

舒妃的肚子越發大了,經過太醫診脈,腹中極有可能懷的是雙胎,這也是宮中頭一遭,舒清欣喜之余也開始惴惴不安。

圣上自然也是關注的,幾乎就差讓太醫常駐華陽宮了,但像是熬藥拿藥之事,除卻桂嬤嬤和姜藏月,舒妃不會交給旁的任何人。

這一日,舒清在宮中看一些書卷,華陽宮外一宮婢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嘴里斷斷續續:“娘娘,舒大人......舒大人......”

宮外旁的人進不來,只給了只言片語的消息,似乎是舒大人出事了,她這才得了夫人的話急急忙忙跑回華陽宮回稟。

可入了內殿瞧著娘娘正在看書卷,旁邊宮婢在熬著安胎藥,殿中藥香裊裊,很明顯這事情不宜驚動舒妃娘娘。

宮婢急紅了眼,偏偏這事兒事關皇子安穩,舒大人也很急,她幾乎不知如何是好:“奴婢碧荷見過舒妃娘娘。”

舒妃蹙眉放下書卷,這才疑惑問:“你不在府上伺候母親,跑到宮里來做什么,什么事情一驚一乍的?”

“娘娘......”碧荷吞吞吐吐,這叫她如何敢開口,只猶豫道:“府上......府上......”

“好好說話!”舒清最討厭有人這般優柔寡斷,來了氣摔了書卷,帶著火開口:“非是要本宮叫人掌嘴?”

碧荷連忙磕頭,終于是吐了實話:“回稟娘娘,舒大人因為最近貪官一案被暫停職督查了。”

舒清‘蹭’地一下站起來,眼前一黑。

“奴婢不敢說謊。”碧荷連連磕頭紅了眼:“今日大人在大理寺辦案,便是被人直接帶走了,說是在咱們府上搜出了贓銀。”這個事情誰都幫不上忙,唯有娘娘興許還能在圣上面前說得上話。

碧荷還在哭訴,舒清卻是什么都聽不進去了,嘴里喃喃:“爹爹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情,一定是冤枉的。”

她恍惚扶住桂嬤嬤的手:“去承清宮。”

得了這消息,華陽宮此刻是兵荒馬亂的,除卻哭聲惹得舒清頭暈腦脹。

她身子重,避免勞累只是讓桂嬤嬤去了承清宮,可圣上根本就沒有見桂嬤嬤,便是連一句話都沒有。

她又氣又急坐在椅子上,又瞧著碧荷哭腫的眼睛,最終心慌看向姜藏月:“便是爹爹犯了錯,圣上也不至于不見本宮,更何況本宮現在懷著孩子,圣上這些時日不是一直很開心嗎?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上都不見本宮?”她情緒有些激動:“姜月,你不是最有辦法了嗎?本宮要面見圣上!”

她情緒太過激動導致腹部都開始有些隱隱作痛,滿初此刻道:“舒妃娘娘,您情緒太過激動對小皇子不好,娘娘不如先冷靜下來,舒大人是為何會突然卷進其中,必有蹊蹺。”

舒清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是了,爹爹不如她這般冒失,做事情向來穩重,斷不會犯這樣大的錯誤,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下手了。可究竟是誰動的手?

動手的人是為了爹爹的事還是因為她身懷有孕礙了誰的眼?

舒清一陣接一陣的深呼吸,平復心緒,偏生碧荷出去一趟又得了消息,以頭搶地,發出清脆響聲:“娘娘,圣上將舒大人交給廷尉府了!”

“你再說一遍?”舒清雙眼猩紅。

碧荷連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盡量將一字一句都說清楚:“府中傳來消息,圣上將大人交給廷尉府了,得四十大板并暫時拘廷尉府,夫人得了消息承受不住暈過去了。”

滿初看了一眼姜藏月。

前幾日有人去四門買了消息,便是她接的任務,舒府的贓銀是她放的。

舒清見不到圣上,拿了殿中瓷器出氣砸了一地:“定是有小人在暗中眼紅本宮,本宮孩子安安穩穩,她們便將注意打到了本宮父親身上!身正不怕影子歪,本宮定要找圣上說明,那四十大板打下去豈不是要了本宮父親半條命!”

眼下滿宮都是懷疑的對象,皇后送過安胎藥,貴妃和其他幾個人都送過滋補品,旁的妃嬪送的東西更是數不勝數,誰知道誰把心眼動在了她家人身上。

舒清顧不得太多了,只想著要去承清宮找圣上,姜藏月行禮:“娘娘。”

舒清扭頭,桂嬤嬤惡狠狠先開了口:“小賤蹄子,娘娘現在有正事要辦。”

“本宮顧不得什么了。”舒清撫著肚子,臉色有些蒼白:“總算看在腹中孩子的面上,本宮親自去承清宮外候著,就不信圣上不見本宮,翻了春這是圣上的第一個孩子,他不會忍心的。”

“娘娘可否聽奴婢一言。”姜藏月再度行禮:“娘娘就算去了承清宮,圣上見了娘娘,可圣上當真不會因為娘娘逼迫的行為而惱怒么?”

舒清急躁的腳步停下了。

桂嬤嬤眼神陰狠,滿初似是明了。

姜藏月目光清淺,語氣淡然:“圣上自然是記得娘娘懷著孩子的辛苦,自也歡喜頭一個孩子的存在,可圣上將來就不會有旁的孩子嗎?娘娘今日插手朝政,焉知圣上不會因此而疏遠了娘娘?”

舒清聞言頓時后背發涼,是啊,她幾乎忘了,那是朝堂之上的事情,便是她的父親,如今也不僅僅是家事:“本宮該如何做?”

她慌了握住姜藏月的手:“姜月,本宮知道你法子多。”

“娘娘可猜到背后是誰動了手?”

舒清手心發涼出汗,喃喃道:“太多了,太多人對本宮有敵意了。”

姜藏月抬眸:“娘娘,奴婢記得越妃娘娘來華陽宮很勤。”

舒清猛然抬頭。

越妃確實來給她送過不少補品,在太醫檢查過后,沒有任何問題,她也就放心的服用了。

姜藏月又道:“越妃娘娘與娘娘向來不和,從前便是表面功夫都懶得做,如今為何送這般多的補品?”

而就在越妃不再送補品的同時,舒彬郁就出事了。

她冷靜下來試探道:“是越妃?”

姜藏月看向和喜宮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舒清的肚子,語氣極淡:“娘娘,舒大人的板子避不開,可娘娘懷著孩子,越妃娘娘也避不開。”

舒清明白了,急切上前幾步:“可能保證本宮孩子無恙?”

姜藏月親手將四月香纏枝香包佩戴在舒清腰側:“自是無害。”

“那本宮現在......”舒清被這么多事情沖得有些糊涂:“本宮父親還在廷尉府。”

姜藏月似是說清利害:“娘娘,舒大人沒有做過的事情,圣上可明察秋毫,頂多受皮肉之苦。可越妃娘娘做過的事情尾巴也擦不干凈,娘娘與越妃娘娘發生爭執,圣上自會前來,娘娘覺得圣上會幫著誰說話?”

舒清連連點頭,嘴里顛三倒四:“是了,就是這樣,本宮這就去和喜宮!”

姜藏月淺笑:“舒大人雖被無故牽連,但等圣上查清事情則心有悔意,舒大人會因禍得福,而越妃娘娘先動了手,她惹了腥洗不掉嫌疑。”

“娘娘此刻去和喜宮,說不準還能找著證據。”

青衣少女不卑不亢落了話,內殿中磕了一頭血的碧荷滿臉呆滯,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去和喜宮!”舒清當即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