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姑娘的內心有多脆弱,人有多好哄好騙,君霖再清楚不過。
會這么問他,怕是心里存疑吧……
“我沒有不喜歡。”只是突然間感到惆悵,無法融入你們當中,感到不管與誰走的多近,都無法成為“自己人”。
“那是為什么?”君霖好似沒聽見那句話一樣,頗有她今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他便誓不罷休。
“這么高能下去嗎?你就可勁嚇唬我吧。”江近月近日被這主仆幾人捉弄的夠嗆,實在有些窩火,不想再浪費精力糾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江近月橫了君霖一眼,譴責意味濃濃。
“做甚又瞪我?”君霖委屈的很,“不是你自己說讓我放你下來的嗎?”
“你今日很不開心。”君霖說道。
“沒有。”
“是不喜歡這里嗎?”
要是他今日不問個清楚明白,她鐵定會藏到無人的角落獨自舔舐心傷。
君霖抬手輕輕地撥開粘貼在江近月面頰上的濕發,說道:“因為你啊,你想有個家,那本公子便給你一個家。”
“家?給我的家……”
傍晚風涼,江近月裹著君霖的外袍感覺不到多冷,可君霖還是不放心的幫她攏緊散開的衣袍。
“對,家。能為你遮風擋雨的地方;能讓你感到心安的地方;能在你寒冷的時候為你提供溫暖的地方。”
他抬抬下巴,繼續說:“這個家里可以有我,有她們。只要你愿意,我們都可以成為你的家人、朋友。”
原來他是這么想的嗎?
從認識這個人開始,江近月就知道他是個極注重細節的人,而她亦是。
從前在外人面前大咧咧的,表現的不在意,是因為沒有人會為了她在意細節,費心勞神討她歡心。
而今有了,她卻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真的會有那么一個人,愿意為了她做一些期盼過卻再也不敢想的事情。
說不動容是假的。
她相信君霖做得到,可是動容是一碼事,煩惱卻是另外一回事。
他的人那么排外,她又是個不善言辭不懂交際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和她們和平相處。
總不能一直躲在君霖身后做縮頭烏龜吧?
江近月抬眸看著君霖,說:“契約未解之前,我仍是公子的人,公子去哪我便會跟去哪里。我說過會護你周全,絕不會有一字虛言。”
她信誓旦旦,君霖聞之卻斂眉不語,靜默須臾,他推開房門,牽起江近月的手說道:“風太大,先進屋吧。”
“好。”江近月順從的跟著他進了屋子,聽憑他的安排,乖乖地躺在床上歇息。
君霖與露在被褥外的眼睛對視一眼,無奈地說句“閉上眼睛睡吧”,便出去了。
很快,君霖就出現在小紅的視野里。
還不等她開口,就聽公子吩咐:“準備筆墨。”
“好咧。”姐妹花清脆的聲音落下時,人已經走遠了。
每次闖完禍跑的倒挺快!
小紅撇撇嘴,老老實實的上前幾步,思忖著該如何委婉的表達她們并沒有欺負江近月的意思。
可見公子從樓上下來后,神情平淡如水,越看越覺得后背發涼。
不就是好奇多看了幾眼嗎?
值得他生這么大的氣?
“那個……公子啊,”小紅醞釀著說辭,“阿糯說你同意我們留在人界,還叫江姑娘幫我們取新的名字。小紅蠢笨猜不透公子用意,特來問問。”
“就是你知道的那個意思。”
我是知道,可是她們不知道啊。
小紅硬著頭皮繼續裝傻:“我真的……不太明白,還請公子明示。”
聞言,君霖從匾額上抬起頭來,面無表情的盯著小紅問:“是你不明白還是她不明白?”
“不是,是我、我們……”
“你們?”君霖忽而笑了一下,輕聲道,“好一個你們,好啊。本公子早該料到的,人走茶涼。本公子這么多年對你們不聞不問,你們心有怨結也是可以理解的。這樣吧,按照當初的約定,去留隨意,你去知會一聲,明日答復。”
“公子別!我們不是……”
君霖抬手打斷小紅:“本公子心意已決,就這么說定了。”
“公子!”
“你知曉本公子耐心有限!”君霖說出這句話的口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他不再是那個軟耳根的少年郎,不會因為她們求情就心軟,有些事放在從前他根本不屑一顧,而今這處境很多事由不得他,不得不退讓一步。
今日他能因為舊情放縱,明日她們便能仗著自己的身份欺壓江近月。
時至今日江近月還在猶疑不定,歸屬感不明確,加之還有個昆悟在旁虎視眈眈,稍有不慎,他的性命又會被神界攥在手里。
論公論私,他都不愿看到在意的人整日勾心斗角,更不愿意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牽連他們。
神界那群尾巴奈何不得他,總會鉆空子拿他身邊的人開刀,他能時刻守著江近月,卻做不到時刻守護她們。
契機難尋,不如借此機會永絕后患!
一想到今日發生的事情,江近月的神色微變,隨即挪開視線,轉回來的剎那正與君霖的目光相遇,她適才知他一直在看著自己。
“這有什么不能放……”
她又沒翅膀,這要松手了,摔下去非得成肉餅不可!
這人真是焉壞焉壞的!
明知故問!
這么高能放嗎?
“行,累了就回去睡覺,我陪你。”君霖說罷,帶著江近月進了二樓。
“生氣了?”
“累了。”
江近月是驟然間心有所感,并非把這些想法早存于心,貿然問她為什么,其實她也說不清道不明。
她垂下眼簾想了想說:“公子這么做又是為了什么?”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抬眼,君霖看不見她的眼睛便猜不到她心中所想,估摸著可能是因為花花說的那些話傷了她的自尊心,她便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話音未落,君霖足尖一點,摟著江近月踏上了虛空,懸于二樓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來,又問:“還要放手嗎?”
被放下來的時候,江近月刻意掃了一眼樓下,見那三人仰頭看著自己,那感覺說不出的別扭。
就好像她們在看耍猴,而猴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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