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伸手接住昏厥的昆悟,求助于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的君霖:“公子,現在怎么辦呀?”
“放開他。慌什么?你這么緊張姓燕的,莫不是見異思遷?”
“……公子你別鬧了。”
“真不放?”
江近月左右為難,這時候放手也太不近人情了。
她小聲囁嚅:“燕公子也救過我。”
“哦,你不想欠他的是吧?”君霖一再試探,終于確定了江近月對昆悟別無他意,便順水推舟:“行!既然你這么說,就當是幫你還了他的人情。”
話落,他懶洋洋地蹲下去,裝模作樣地掃量著昆悟漲紅的臉。只見他眉頭緊鎖,郁氣未消,一臉憋屈。
君霖想笑,憋住了,跟江近月說:“放心,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江近月無奈地白了一眼不說好話的君霖:“公子!”
“真的死不了,他只是氣暈了。”
“啊!氣……氣暈了?”
“嗯,看樣子是被某個人氣暈的。”君霖意有所指,把昆悟從江近月的手里移到自己的膝蓋上靠著。
為何氣暈了?“某個人”是不是公子?昆悟可是仙君呢,怎么可能氣暈?
想想都覺得荒謬。
肯定又是公子捉弄自己。
江近月心說公子如今越發的不靠譜了。不放心道:“公子,要不你先把燕公子扶去榻上躺著,我去尋……”
“休想!等姓燕的人來了讓他們抬。”君霖一口回絕,轉開了臉。
他乃千金之軀,能借個膝蓋已經是莫大的恩賜,想讓他抬,做夢吧?
不,做夢都沒可能!
此刻君霖渾身上下都透著對昆悟的嫌棄。江近月深深的懷疑,若果不是礙于自己在,公子一準兒會把燕公子扔到地上去。
哎——
真是的,就不能好好相處么。
明知叮囑沒用,她仍舊不死心:“公子,我去尋李管家,你能不能……”
“能不能別扔他是不是?”
想說是,但只能想不能真說。江近月只好裝作沒聽見,自顧自起身就走:“我去找人。”便一溜煙跑了。
少許,再多等上一刻就準備“扔人”的君霖聽到了一陣步履匆匆聲。
這動靜,少說也有十多個人。
是把整個燕府的人都招來了嗎?君霖正欲抬頭去看,忽然間,靠在膝蓋上的昆悟往下滑,他“嘖”了聲,伸出一根手指把歪下來的腦袋往回推,卻見對方輕輕地皺了下眉。
“呵!嫌棄啊?正好爺不耐煩了。”
這話恰好被跑在最前頭的李叔聽見了,他以為君霖要把自家公子怎么著,扯著大嗓子喊:“君公子住手!”
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在靜夜里如雷貫耳,驚得跟過來的家丁頓了頓。
原也只是說說而已,突然被人用呵斥的語氣吼了,君霖很生氣。他收回抵著昆悟腦袋的手指,慍怒道:“鬼叫什么,嚇本公子一跳。”
李叔跟沒聽見似的。眼見自家公子的腦袋快從君公子的腿上滑下來了,悚然一驚。地面可是青磚,這要磕到公子的頭那還得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厲聲叫道:“君公子快扶一下我家公子!”
君霖是一百個不愿意扶的,但見江近月已經看了過來,便又勉為其難的用手指撐住了昆悟已經滑到邊緣的腦袋。而后看向李叔。
李叔感激涕零,都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對方不耐煩地說:“傻愣著做甚,快來把人抬走。”
“快快快。”李叔朝后招招手,趕緊上前接住了自家公子。
等家丁們合力抬起昆悟,李叔象征性想說幾句感謝話,被君霖擺擺手打斷了:“謝就不必了,你轉告你家公子,就說是本公子幫江近月還了他的人情,從此兩人扯平了。”
李叔翕動著唇,欲言又止。江近月欠自家公子的可不是舉手之勞就能還清的。這君公子也太自以為是了,瞧他這蹬鼻子上臉的德性!
合該公子受氣,全他忍讓的功勞!
照自家公子這個性情,若果沒有人替他說出口,只怕這輩子都不會說的。
心里憋了好多話,他不吐不快。
也顧不上自家公子的叮囑了。李叔說道:“君公子能代江姑娘的意思,那我明說吧,我家公子從未想過讓江姑娘和公子你回報他。幫你們也只是因為公子仁心罷了。”
君霖佯裝不信:“只是因為仁心?”
“然也!”
李叔答得飛快,渾然不覺自己已經上了對方的當。
“原來如此!”君霖一邊感嘆著,一邊瞟了昆悟一眼,“這么說來是本公子誤會他對江近月的心思了?甚好,卿卿你聽到了吧?今后無需再有負擔了。”
被點名的江近月抬手扶額,無處不挖坑的公子啊,真叫她沒眼看。
燕公子三生不幸,碰到公子這樣的對頭,能不被氣暈么?
別說燕公子,這要換做她,別說氣暈過去,詐尸都有可能!
可憐李叔還沒反應過來,依舊應和著君霖的話:“是也。君公子明白就好,那我先帶公子回去歇息了。”
“慢走不送!”君霖心情甚好,不等一行人走遠,長臂勾住江近月的肩把人拉到自己面前,說,“我們也去休息。”
被這一鬧騰,江近月毫無睡意。
想著昆悟不正常的臉色,總覺得不像事情不像公子說的那樣簡單。
見人不動彈,君霖抬手揉了揉江近月的頭發:“想什么呢?”
“公子,你有沒有覺得燕公子今日很不對勁?”
“看不出來。”君霖不了解也并不想了解。見江近月神色凝重,便問道,“放心不下他?”
“嗯……”江近月嗯完就反應過來了,忙解釋說,“化靈蠱毒沒那么容易被殺死。”
聞言,君霖靜默片刻,拉了江近月一把:“先進屋說。”
“好。”
“快快快!誒呀——動作輕點,一個個毛手毛腳的,摔著公子怎么辦?”
李叔火急火燎地推開門,小跑著進了臥室,一邊掀被褥一邊指揮家丁:“慢著點,快托住公子的肩背,放平放平。”
家丁們七手八腳的把金貴的公子放平穩了,汗還沒來得及擦,就聽李叔罵道:“都杵著作甚?快去燒水啊,再把公子衣服備好。”
甚少發怒的李管家一發火,一群人嚇得不敢吱聲。
其中一家丁們慌忙上前應了聲:“是是是,馬上去”領著大伙一窩蜂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