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氏都走了，也沒了熱鬧看，大家伙這才散開來。
沈頌看了眼葉清，移回目光落在蘇小梨略帶遺憾的臉上，眼里的光像化不開的墨，濃得能把人淹沒。
“回家。”
蘇小梨嘴唇動了幾下，被少年看的不敢開口，心里滿是可惜，這是離自由最近的一步了。
“二哥，你就讓我走吧！這個家待不下去了。”
沈頌聽到蘇小梨的話，心口的悶疼又回來了，身體搖晃了下，臉上扯出一抹孤寂的笑意。
“你這是信不過二哥。”
蘇小梨看著少年慘白的臉，還有在滴血的手腳，心里有些不忍。
沈頌看出來對面人眼里的猶豫，眼里閃過抹光，身體不自覺的歪了幾下，就要倒下去。
蘇小梨看著突然往前倒的人，哪里還會顧及這么多，忙伸手把人給扶住了。
葉清也想不到事情最后會變成這樣，咬咬牙上前幫蘇小梨把人回了屋里。
沈周氏心里堵著氣，聽到外面的動靜看了眼就別開了頭，院里只能聽到沈陽驚慌失措喊爹的聲音。
剛才的大夫還沒走，這會兒正好救命。
沈頌的傷口已經裂開了，看起來慘不忍睹，老大夫一邊上藥一邊念叨。
“哎喲，都這樣了還往外面跑，這手腳是不想要了，在來一次手就別想要了。”
蘇小梨這會兒也看到了沈頌手上磨得骨頭都漏出來的樣子，昨天茅屋里光線暗，蘇小梨看得不清楚，這會兒看著觸目驚心的場面，想著一路上少年都沒吭聲，不禁佩服他的忍耐力。
隨即又想了下，這是全書里的男主，那可是個厲害的角色。
老大夫給包扎好，開了藥方給蘇小梨，囑咐她去抓藥。
蘇小梨看了眼單子，遞給了扒著沈頌嚎不停的沈陽。
“找你奶拿錢取藥去。”
沈陽打了個哭嗝，回頭看了眼沈頌見他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眼里有些擔憂。
“死不了，你回來肯定就醒了。”
沈陽本想說蘇小梨說話難聽，隨即一想確實是這樣，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蘇小梨看了眼床上的人，出了門見葉清皺著眉站在院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蘇小梨過去站在他邊上。
“咱們出去說。”
葉清聽到聲音回頭看了眼面前的少女，見她臉上沒有任何的愁緒，只余兩眼微紅，剛才肯定是哭了，葉清想到這心口悶悶的，跟著她踏出了院門。
沈頌待人走后，微微的睜開一條縫，正好他這個位置能看到大門方向，這會兒見到往外走的兩人，眉頭又皺了起來。
蘇小梨往外面走了一段，回頭看著葉清待人走進了，臉色鄭重道。
“葉清今天謝謝你了，只是這是還要麻煩你幫忙。”
葉清忙擺手。
“不用謝，我還要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而且如今我能有這造化也多虧了你。”
蘇小梨聽著少年無比認真的話，眼里笑意更濃。
“行了，咱倆就別再客氣了，我還有事麻煩你。”
“你說。”
蘇小梨把自己的想法給葉清說了，葉清越聽眼睛越亮，看著少女的眼神一時有些呆。
蘇小梨說完回頭看了眼周圍見沒人注意但他們這么邊，把一個錢袋子給了他。
“到時候你直接拿著來就行。”
葉清本不想接銀子的，但看著蘇小梨信任的眼神，最后還是收下了。
蘇小梨見他收下了這才往回走，剛進院門就看到一直盯著這邊的沈頌，蘇小梨以為他是有什么事，走過去離他門還有一步的距離，聲音放大些。
“二哥有什么事嗎？”
沈頌看著少女疏離的模樣，眉頭微皺，想到今天鬧的種種，看著面前的少女忍不住漏出絲疼惜。
“今天的事是我娘對不住你，我代她給你道歉，賣身契我找個時間給娘要來給你，上次就說過你是我沈家的人，你還叫我一聲二哥我就不會讓你失望。”
蘇小梨想不到沈頌會說這個，看著少年真執的眼神，挪開了視線。
“二哥不用擔心我沒事，我去看看沈陽把藥抓回來了沒，給你煎藥。”
蘇小梨說完還不等沈頌做出回應，邁步就往外面走。
沈頌看著走遠的人目光變得復雜，直到人消失了才收回目光，眼睛盯著某處不知在想什么。
“我告訴你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你休想把賣身契給她，白白便宜一個外人，你是不是這些年讀書讀傻了？”
沈頌突然聽到沈周氏的話愣了下，回頭看著不知什么時候站在門口的人，聽到她話里的內容臉色不自覺的黑了下來。
“你這是作何，她又沒礙著你。”
“誰說沒礙著了，你看看你原來除了讀書其他的你管過嗎？現在就為了那狐貍jing敢忤逆我，要是再留她待在這個家里，我看早晚得翻天。”
沈頌越聽沈周氏的話，眉頭皺的越緊，眼神也冷了下來。
“我在說一遍，我和她沒什么事，你整天胡思亂想些什么。”
沈周氏顯然不信沈頌的話，現在在她眼里，這個兒子已經被蘇小梨迷住了，今天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下了她的臉，以往這種事是不會發生的。
眼珠一轉，心里也有了想法，打算先穩著他，等他哪天去了私塾抽個空把人領出去賣了也不算多大事，沈周氏這么想完，臉上掛上了笑意。
“你既然都這么說了，那我就且信你一次，你趕緊躺下休息娘就不打擾你了。”
沈周氏笑著說完這話回頭就黑了臉，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幾分。
眼睛冷的像寒冬臘月飄的雪花。
沈頌看著沈周氏突然轉變的態度有些疑惑，但這會兒傷口上的疼痛一陣一陣傳來，身上也疲憊的緊，靠著靠著就這么睡著了。
蘇小梨端著藥碗過來時就看到前面疲憊的側臉，哪怕是睡著了眉頭都是緊皺的。
蘇小梨又端著碗回去了。
下午的時候沈大壯和沈黃氏也回來了，本來一亮就要回來的，畢竟也沒粉賣，留在鎮上也是浪費時間，可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路上滑得很不敢來，兩口子打算讓路干著才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