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高喝聲不斷,大多都是應承兩人。
“比一場!比一場!比一場!”
甚至有人帶頭鼓掌拍節奏吶喊道。
柳顏歡在夢中蹙緊了眉頭,只覺得耳邊的吵鬧喧不可聞。
“裴鳶若是答應和她的比試,不管自己輸還是贏,這個桃花債怕是都賴不掉了。可若是不答應,這氛圍都到這里了,也不怕人家姑娘羞極了,會做出什么事來。”
“要我說,這姻緣嘛,就是大家彼此主動點的事。人家姑娘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人長得也不賴,家世也能拿的出手,裴鳶老大不小了,應該不會給人家難堪吧。犯不著為了個女子,給自己在官場上樹敵。”
“就是就是,好歹她爹還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呢,這婚事不虧!”
柳顏歡已經不記得當時聽八卦時的心情了,或許有好奇,覺得新鮮。可是此時,她處于這夢境之中,只覺得裴鳶可真該死啊!
“裴二公子,我先嗎?”
女子笑吟吟地看著裴鳶,裴鳶轉身將手上的箭全都放回箭簍里,面無表情道:“香囊換玉佩?若是姑娘缺錢,可以跟他們玩。裴某既不需要香囊,也輸不起玉佩。”
說完,他拱手對看熱鬧的眾人道:“失陪。”
然后毫不留情地將那位小姐留在原地,接受所有人目光的洗禮。
柳顏歡被綠蘭喚醒用膳,她渾身膩膩的,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這個夢浮浮沉沉,直到用完膳,她泡在熱水桶里的時候,都覺得有點恍惚。
當初的裴鳶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態,拒絕了一個又一個千金小姐呢?
若說前世的裴鳶喜歡自己,可是她從未感受到對方的喜歡。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和旁人沒有分別,對自己的疏離也有目共睹。
“我最近怎么老想這些?”柳顏歡暗罵了自己一聲,然后開始默背起裴鳶寫給自己的文章。
安神靜心!
翌日一早,柳顏歡免了禁足,晨昏定省自然恢復了。她去給裴老夫人請安,洛氏和張氏,還有裴箋都在屋里坐著了。
“我院子里那么多的人,這錢哪里能少了去!”洛氏正拍著桌子和張氏掰扯銀錢的問題。
“別的院子里都能少了,怎么就嫂子的少不得呢!現在少點,不也是為了能讓大伙兒風風光光的過個年嗎?”
“風光過了年之后呢!一大家子的人都喝西北風去嗎!”
洛氏和張氏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坐在一邊的裴箋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的。而裴老夫人知道這兩個人又是為了錢來她這里掰扯,她根本不出面。
“兩位太太,老太太年紀大了覺輕,您們聲音小些吧!”裴嬤嬤嘆息道。
她哪里不知道這兩個人打什么主意呢。無非就是柳顏歡那邊撬不動,想試試老太太這邊了。
老太太手上是有些私產不錯,可那些都是留著補貼宮里頭的女兒,以及留給二孫子裴鳶的。
“母親什么時候醒?好給我評評理!”
“今日就是母親來了也沒有用。憑什么我們各院子都縮減了分例,嫂子這邊還這么多?大家吃糠咽菜,嫂子你一個人吃肉喝湯,不合適吧!”
“你胡說八道什么呢!誰吃肉喝湯了?不都是一個廚房里分配的吃食嗎!”
“這白紙黑字的賬本子,我還能污了嫂子你不成!”張氏將賬本翻開到某一頁,然后將賬本扔到了桌面上。
洛氏看著那賬面上寫著“某年某月某日,迎春院分豬肉十斤,白菜二十斤......”
“一天要吃十斤的豬肉,嫂子院子里的奴才們站出來,可別不是比我們更像個主子!”
“你少胡說八道!這賬本肯定有問題!”
她院子里從每頓飯三道肉菜變成了一道,哪里需要這么多的肉!
“嫂子的意思是我做假賬了?這賬本可是廚房那邊核對好后給賬房,最后再給我的。若是嫂子沒拿那么多的肉,又怎么會記這么多!”
柳顏歡和裴箋坐在一塊,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里看到了竊喜。
洛氏賬面上多出來的肉是柳顏歡院子里拿了去。那么多的肉隨便哪個院子加一斤就能平掉,但是保不準別的院子會上稱,只有迎春院的婆子們不會。
畢竟洛氏掌家這么多年,廚房里的人向來不敢馬虎迎春園的分配,自然沒有防備。柳顏歡便讓人將自己多拿的分例放在了洛氏的院子里。
反正這肉都吃完了,要人證可以是污蔑,要物證早就進了肚子。
“許是嫂子院子里的刁奴瞞著嫂子,將肉給吃完了呢。畢竟嫂子院子里的奴才刁蠻,可是出了名的!”
“你!”洛氏氣急。
原本只是說好的,兩人拌上幾句嘴,然后哄著老太婆將私產拿出來。沒想到這張氏竟然給自己挖坑!
她早就想好了,今日讓她跳這個坑,好讓自己和掌家之權徹底無緣!
真是人不可貌相,張氏安分了十幾年,一出手就這樣狠辣!
“你竟然暗算我!”
張氏笑得得意,“咱們等母親起身后評評理好了。”
說了這么多,還有些口渴了。
張氏翹著二郎腿,喝著茶,得意洋洋地看著洛氏擰緊眉頭。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這賬上的十斤肉是從哪來的!
幾個人又坐了好一會兒,裴老夫人才起身。
一見到裴老夫人,張氏便開始抽抽噎噎地讓她做主,哪里還有方才那耀武揚威的氣勢。
“母親,您看看二嫂,她仗著自己當初管教過這些下人,嘴上說著要縮減開支,實則自己過得最舒服!”
洛氏臉色青白,實在是這賬面上的賬對她很不利,她根本沒有為自己辯解的理由!
“是啊,艷春,這賬面上,就數你迎春院拿的最多。”裴老夫人淡淡地開口,“你院子里的分例便再少一成吧,不然不好向其他院子里的人交代。”
這時,裴箋很適時宜地開口道:“祖母,大哥雖然成了家,但飲水居和秋茶院是分了兩個賬做的。
大哥飲水居,每個月的分例有五十兩,而二哥五哥每個月也才十兩。大哥的分例是按成家后給的嗎?嫂子的月例也是算在其中嗎?”
“這飲水居為什么每個月批這么多的月例?撤了,按十兩給!”裴老夫人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