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24040110:19愛小說(ixs)開通手機站了,可以登錄m.ixs進行閱讀,效果更好哦!狹窄的光路上,宋辭晚有一瞬間呼吸皆無。她是沉默的,恍似是忘記了呼吸一般的沉默。電光火石的時間里,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經歷了多么激烈的碰撞。然后,又在出乎所有人預料的狀態下,她斬釘截鐵地快速就這個難題給出了答案——是的,當宋辭晚踏上星空古路的這一刻,她以為她是一個人在走這條路,頂多也就是有一個尸妖在道路盡頭的巨龜背上旁觀她答題。可實際上,卻是整個九州人間,每一城,每一縣,凡有山河鏡所在之處,無不照見了此刻的星空古路。在山河鏡下遠觀的生靈,不論是人是妖,都通過山河鏡看到了此時此刻行走在星空古路上的宋辭晚!只不過,山河鏡照不出光路兩邊虛空深淵中古神蟲族的咆哮,也照不出這一條星空古路上真正的大恐怖。人們只能看見,山河鏡的畫面被懸浮著放大了。九州大地,每一座城池,每一道城門上都懸掛著山河鏡。鏡面被懸浮放大,像是形成了一幅幅巨大的光幕,高掛在城頭。幕布的畫面中星光閃耀,廣闊而又空曠的黑暗中有一條纖細的光路,那光路上則行走著一名白衣翩翩的修士。那人族少女在寂靜中獨行,在星光中走向遠方。她走的路,既像是星空盡頭,更像是在赴一場盛大爛漫,如同神話般的約會!剛開始,這幅場景出現在山河鏡中時,發現了這一幕的人們其實是艷羨的。“這是怎么了?發生了什么?”“山河鏡為何會異動,山河鏡中照出來的是哪里?這鏡中女子是何人?”……并不是每一個人都認識星瀾,就算是通過萬靈天驕榜聽過她的名字,但真正知道星瀾長什么模樣的人,也并不多。好在有些人來得更早,也見識更廣,當即有聲音回答:“這是星瀾仙子,在星瀾仙子之前,還有一個妖族也走過這條星空古路。不過那妖族能夠走過星空古路,全賴星瀾仙子相助答題。”是的,不僅僅是宋辭晚行走在星空古路上的畫面被照出來了,此前尸妖通過星空古路時,那場景也被映照在山河鏡的光幕中。九州沸騰,無數的人涌向各城城門,種種聲音在城門下發出。縱是各城城衛軍,此刻亦難免心思浮動。山河鏡中映照出的畫面,他們也想看!鎮妖關,大都督府,那府門前也懸掛著一面山河鏡。怒風營的獵妖人們多數涌動在北城門前觀看,西風軍中一些擁有權限的將士在收到消息后,則一個個快速奔向了大都督府。聞聽雨在北城門前又驚又嘆,捶胸頓足:“星瀾仙子還是太過善良了,居然相助那女妖度過此路,如今輪到她,每一道題都似是變難了,這可如何是好?”當然,也有人憤憤不平,指責宋辭晚:“堂堂天驕,卻不知種族之恨,竟相助妖族,算什么天驕?可恨!可惱!”虞文旭則失神般喃喃:“仙島開,則必有一地百姓受害,仙島不開,則舉世生靈涂炭,這可如何是好?如何選擇?我、我竟無法做出選擇!”這一刻,整個九州大地上,如虞文旭這般感同身受,為同一個問題而揪心揪肺,左右為難的人還是占據大多數。再也沒有人覺得此刻行走的那條古路爛漫如神話了,無數人都開始為同一個問題而糾結苦惱。有人指點江山:“倘若是我,必定要選擇開仙島,一地百姓與舉世百姓相比,孰輕孰重,這還用問嗎?自古大義皆有犧牲,以小范圍犧牲換取大范圍成功,這是必然的道路!”自然亦有人反駁:“說得輕巧,那犧牲之地倘若換做是你的家鄉,其中有你的父母親族、兄弟姐妹,甚至還包括你自己!你還能這樣選嗎?”有人則梗著脖子:“若為大義,我便是犧牲又如何?我之親族倘若知曉其中輕重,自然也會甘愿為大義而赴死!大災劫下,總有先行者,吾愿做先驅,愿做資糧,燃燒自身以照亮世界!”這位梗著脖子的,卻是個屢試不第的讀書人。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忽忽然風云變色。天地有所感,一道靈光從天而降。這位廣陵郡的讀書人就這樣憑空獲得了天降靈光,一時之間才氣滋生,暴漲三尺,越過養氣境,直入浩氣境!旁觀者都驚呆了。而同一個時間段,相似的場景在九州各地又有多處發生。從前,一縣之地,十來年都未必能有三五個獲得天降靈光的讀書人。而今日,此時,凡在山河鏡下宣誓者,則多半引來天降靈光。雖然大多都是三寸才氣,只得養氣境,但其中也不乏直入浩氣境者。后來,朝廷統計,這一日,九州八十一郡中,因為宣誓而獲得天降靈光的讀書人總數,竟是直達五千六百一十九人之多。這個數目,能超越整個九州,過去十年天降靈光者的總和!靈氣潮汐下,一切荒誕都在顯形。令人難辨喜憂,難分對錯。鎮妖關,大都督府門前,虞文旭已經緊張到面白如紙,全身大汗淋漓。他的額角、頸側皆有青筋鼓起,整個人搖搖晃晃,為了思索這個問題已經是到達了自身心智的極限。相比起來,此時行走在星空古路上,面對這個舉世難題的宋辭晚,看起來竟仿佛要比虞文旭輕松無數倍。“她竟不為難么?”虞文旭喃喃道:“怎么辦?怎么辦?”萬般難解纏繞心頭,就在虞文旭喉嚨腥甜,幾乎都要嘔出血來的時候,他聽到了,星空古路上的女子冷淡而又堅定地回答:“不開!”她說:“此題有異,只說仙島若開,必害一地之百姓;仙島不開,世外又有惡徒難除。卻未曾言明,仙島若開,則一定可以救世!開一座仙島,當真便能拯救一個世界嗎?”星空古路上,那人族天驕輕輕笑了起來:“能夠拯救世界的,只有這個世上的生靈本身啊。”這不是電車難題,電車難題才是真正的無解。而這道題,可以以偉力而抉之!后面的宣言宋辭晚未曾再出口,但她的胸中卻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