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光線并不算太好,陸琰臨窗而立,看著外面,只留給衛蓁一個背影。
衛蓁將食盒放在桌上,上前走了兩步,
“聽說你心情不太好?”
看他周身氣場,似乎,是不太好。
陸琰轉過身來,看向衛蓁,
“你這個人,究竟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衛蓁對著他一笑,
“為什么會忽然這么問?”
“昨日你問我要一個人情,是否早就預料到了今日?”
陸琰抬眸看向她,眸色之中帶著沉意,
“你和衛灝早就相認,而昨日,是在皇后那兒得到了什么消息吧。”
否則衛灝,根本沒必要暴露,暗中行事便是。
“是。”
事到如今,自然是沒必要再瞞下去。
“昨日當街刺殺,你究竟是想要還回那一擊,還是臨時改了主意,想要借此吸引長公主的注意力,禍水東引?”
陸琰往前走了兩步,繼續問道。
若是單純的想要將長公主的眼光引到柳深的鋪子上,根本沒有必要冒著這樣的風險當街刺殺,將事情鬧得這樣沸沸揚揚。
“的確是臨時改了主意。”
衛蓁老實開口說道,
“原先的計劃里,是在偏僻處刺殺的。”
一開始,的確沒想鬧這么大,只是算到今日之事,想要將事情鬧大一些而已。
一來長公主自顧不暇,不會有時間來對付六哥,二來,多一樁大些的案子,也能轉移一下皇帝的視線。
“一步十算,我也早在你的算計之中嗎?”
陸琰又是靠近了一步,權力,人心,都在她的算計之中,乃至于感情。
看著這樣的陸琰,衛蓁不自覺的后退兩步,下意識的想要躲避。
似乎,她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他了。
她一直都知道,陸琰是一匹狼,只是近幾個月來,這匹狼收斂爪牙,陪她一起演戲,你來我往之間,都快要忘了這些。
只是,她不該怕的。
她臉上帶著笑容,坦然應了下來,
“是。”
自從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她一直在出手拉攏,合作,亦或是相互利用。
她太懂得怎樣謀劃人心了,特別是一個常年背負著秘密,在黑暗之中行事之人,這樣的人,最難攻陷,也最容易。
只是...此刻,不知為何,她有些心慌。
這是一種從來都未曾出現過的情緒。
是因為,被發現了嗎?
“那你有沒有算到,就算是陛下不出手,現下在北鎮撫司里,我也有能力殺了他。”
陸琰直直的看著衛蓁,眸中帶著山雨欲來之勢,衛灝的命,現下握在他的手里。
就算是如今他動了他,找個替死鬼便是,皇帝也不會真正的將他如何,而在心里,怕還會感謝他。
“算到了。”
衛蓁說道,
“所以我來了。”
“你覺得,你能改變什么嗎?”
陸琰看向衛蓁,她憑什么認為,他會幫她?
憑什么認為,他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
衛蓁從袖中拿出一本賬本,遞到了他的手上,
“那這個呢?可以改變一些東西嗎?”
陸琰低眸看了一眼,是一本賬冊。
“西境的商路,現下鋪子應該已經鋪到西涼的鄴城了。”
她說著,抬眸看向他,
“我只要皇帝下令之前,我哥安然無恙。”
或許,要幾天的時間。
最艱難的,怕是待在昭獄里的這幾天,怕會有不少人來探監,怕會有不少人想要出手。
他若想要回到西涼,必然是要有些助力的,她知道他手下還有別的勢力,但這條商路換一條人命,穩賺不賠。
“我真的是低估了你。”
陸琰接過賬本,輕聲一笑,可從始至終他沒有打開,只是一雙眼睛牢牢的盯著衛蓁,
“我若是不答應呢?”
“你沒理由不答應。”
衛蓁對上他的眼睛,可心下卻是抑制不住的揪起,因為今天,這人周身的氣場很不對勁,讓她沒由來的覺得有幾分不安。
果不其然,陸琰逼近她,抓住她的手腕,低眸道,
“衛蓁,你來招惹我的時候,就該知道,我可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算計的人。”
他最討厭被人欺騙和利用,當作棋子,從前是,現在也是。
而她,兩樣都占了。
衛蓁并未掙脫他,只是任他抓著,
“那你想要如何?”
陸琰逼近,嘴角帶著笑意,
“你這么聰明,我想要如何,你會猜不到嗎?”
一個男人,這樣抓著一個女人,還能想要如何?
衛蓁,我想看看,你究竟能夠做到哪一步。
我想知道,演了這么久的戲,你可曾有半點入戲?
他也在安慰著自己,或許只是一時的新奇而已,或許得到了,就不會如此了。
衛蓁抬眸對上他的眼睛,亦是輕聲一笑,
“若是只能選一樣呢?”
她不做賠本的買賣。
“若是我都想要呢?”
陸琰輕笑道。
“做人可不能太貪心。”
衛蓁看向陸琰,微微搖了搖頭,淡淡道,
“或許我可以守在這兒,來一個,殺一個。”
陸琰知道,這樣的事情,她做得出來。
而下一刻,陸琰吻住了她的唇,
“既然如此,那就選你吧。”
總歸,還有這個選項。
這并不算是兩人第一次親近,可卻是第一次不在衛蓁的掌控之中,之前,都是在她算計之中的。
可這次,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兩人的氣息糾纏在一起,撞翻了案桌上的茶碗,最后倒在了軟榻上。
隨著衣衫的散亂,兩人的呼吸也越發沉重。
看著身下的人,陸琰的瞳色漸漸變得幽深起來,而手上的動作,也越發不知輕重。
事實上,衛蓁一點也不排斥他的接觸。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此刻.....覺得有些難受。
跟書上說的,一點也不一樣。
陸琰心中有火無處發泄,他在想,她只是不在意他的親近,還是換了任何一個男子都可以?
倘若今日是謝瀟,是齊珩,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她都可以不在意嗎?
一想到這些,他就想要往死里折磨她。
他曾以為,得到了,或許就不會這般煩躁了。
可現下得到了,似乎并不如心中所想一般。
外面的天色依舊的陰沉,周順拿著從南鎮撫司調過來的卷宗,正想上樓給陸琰送過去,可還未走到門口,便是聽見里面傳來繚亂的喘息聲,腳步不自覺的一頓,而后逃似的走下了樓。
大人這也...這也太胡來了!
舒冉看著走到一半便是下樓的周順,眸中劃過一絲疑惑,
“你怎么又下來啦?”
周順微咳了兩聲,耳朵后面像是煮熟了一般,自顧自的扯著謊,
“我發現少拿了一份卷宗,先回去拿了再給大人送過來?”
舒冉看著匆匆離開的周順,眸中帶著疑惑,
“先放下再回去拿不就行了,為什么要全都抱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