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琰對著她一笑,
“你自己過來看。”
衛蓁起身,步子有些虛浮,而剛走了沒兩步,便是被人接住帶在懷里,他似乎很喜歡這樣抱著她。
她索性也就靠在他懷里呆著,他比她高著不少,兩人這樣坐著,她的頭正好能夠靠在他的肩上,而耳旁,能夠傳來一陣陣的心跳聲。
溫熱的,有力的。
“是八年前的卷宗。”
衛蓁看著上面的記錄,當年還是兵部侍郎的柳含光和羽林衛的來往。
陸琰笑了一聲,輕緩道,
“你想要將柳家拉下水,光靠在皇帝那兒推波助瀾可不行,不如我幫你一把?”
衛蓁心中有些驚奇,似乎未曾想到他會主動出手幫她。
陸琰湊到她耳畔,很是曖昧道,
“記著,這一次,你可是欠了我一場大人情。”
他可從來都不是一個君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要有回報的。
他是輸了她這一局,可總歸,還是要贏回來的。
衛蓁抬眸看向他,輕聲一笑,
“好啊。”
雖說她還留了一個后手,但他愿意幫忙,她自然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天空之中,依舊滴滴答答的下著雨滴,街道上,鮮少有行人走過,而宮中,一片陰云籠罩。
皇后中毒,而在柳貴妃的宮中搜出了毒藥,皇帝一怒之下將其打入冷宮,禁足。
而棲梧宮,一群太醫跪在地上守著,皇后身上的毒,并不算好解,從脈象看,心肺已然是開始衰竭,一條命,只是用藥物吊著。
皇帝眸色赤紅的守在床前,只是握著皇后的手,聲音已然開始顫抖,
“衛韞,醒過來,你醒過來,我答應你不動他,行嗎?”
她從前再怎么鬧,也從未拿自己的性命開過玩笑。
可這一次,卻是這樣的猝不及防。
第一次,皇帝覺得有什么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第一次,察覺到,原來人命可以這樣脆弱。
也是第一次,一顆心沉到了深淵里,開始后悔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
北鎮撫司,衛蓁翻看著當年的卷宗記錄,很奇怪的一件事,當年先帝病逝之前,忽略了監國的太子,反倒是幾次三番召晉王入宮。
而當日的兵權調動,也的確是晉王率先調動親兵。
而當日,羽林衛分明也是在晉王手里的,為何會臨陣反戈?
還是說,皇帝早早的將內奸安插了進去?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么?”
衛蓁心中沉思著,不看這些還好,可一看,她覺得自己了解的似乎還要少一點。
陸琰眸中也帶著沉思,當年之事,似乎并不如他們所想的那般簡單,可還未等他開口,外面的周順便是走了進來,看向陸琰,稟道,
“鈺王殿下來了。”
陸琰微微斂了斂眸子,看向衛蓁,
“你在這兒等著,我出去看看。”
衛蓁頷首,她并不想在這里碰上齊珩。
只是....他來做什么?
是因為六哥嗎?
樓下的廳堂之中,陸琰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齊珩,露出一個玩味的笑來,
“稀客啊,鈺王殿下怎么來了?”
齊珩抬眸看向陸琰,臉上亦是帶著淡淡的笑,
“本王今日來是有件事情想請陸大人幫忙。”
陸琰微微挑了挑眉梢,
“殿下開口,本官定當盡力而為。”
“我要見衛灝。”
齊珩抬眸看向他,一字一頓,
“還請陸大人通融。”
陸琰抬手敲了敲額角,臉上笑意頗為為難,
“宣平侯欺君之罪,陛下下令收押,下官著實在是....”
齊珩微微拜了拜手,身后的隨風便是捧著一個盒子向前,打開一看,全都是銀票,少說也有數萬兩。
“父皇只說革職收押,沒說不能讓人見。”
齊珩臉上帶著笑意,
“陸大人,應當是懂得變通的。”
陸琰輕笑一聲,
“既然如此,那下官也只能變通一下了。”
身側的周順將銀票收下,帶著齊珩向著昭獄而去,
“時間不能太長,最多一刻鐘的時間,鈺王殿下還請長話短說。”
齊珩頷首,
“勞煩了。”
牢房之中,衛灝還是靠在潮濕的墻壁旁,閉目養神,似乎,他并沒有多少擔心之色。
一身囚服,但并未看到破落。
狹窄的甬道里傳來腳步聲,齊珩停在他的面前,
“衛灝,好久不見。”
衛灝微微張開眸子,露出一個笑來,
“鈺王殿下,我們似乎前幾天方才見過。”
齊珩輕聲一笑,
“前幾日見的是宣平侯王灝,而非衛灝。”
衛灝輕聲一笑,并未應答,反而是轉了轉話鋒,開口道,
“想必進這北鎮撫司并不容易,既然來了,長話短說吧。”
兩人都不是蠢人,自然也不用繼續打太極。
前后隔著八年,中間還有血海深仇,當年的一切,早就不一樣了。
他不覺得他會來跟他閑聊。
“還是之前那句話。”
齊珩抬眸看向衛灝,
“你可愿與我結盟?”
“哪怕我最后要的是你父皇的命?”
衛灝嘴角帶著三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這重要嗎?”
齊珩輕聲一笑,
“若你真的想要我父皇的命,跟我合作,反倒會更容易一些。”
只有他上位,才會助他平反。
父皇在位一日,又怎會將自己當年的手段挖出來呢?
況且,皇家奪嫡,哪個不是踩著父兄的鮮血走上去的。
“殿下變了不少。”
衛灝輕聲一笑。
齊珩看著衛灝,
“你也是啊。”
從清朗少年,變成玩弄心術的政客,八年了,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地牢里的談話并未持續多久,很快,齊珩便是出了地牢,又是送上了錢財,對著面前的陸琰頗為溫和道,
“還請陸大人好好照顧本王故友。”
“這是自然。”
陸琰將東西收下,嘴角帶著笑意,他未來大舅哥,怎么會讓他出事?
樓上,衛蓁臨窗而立,看著下方的齊珩,微微收回眸子,她算到了他會來,但沒想過會來的這么快。
放下手中的卷宗,微微舒了一口氣,看向外面陰沉的天空,不知道,王崇明那邊如何了.......
既然已經做了準備,她自然不會只留一手。
早有準備,萬事俱全,可現在,衛蓁只能等。
而這漫長的等待,才是最難熬的。
不安,擔憂,她有些害怕,害怕其中哪一環會失控,甚至導致功虧一簣。
越往上走,置身于這漩渦之中,人心復雜,最難算!
她有些無力的坐在地上,因為六哥還在昭獄之中,她輸不起,只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