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顧風相認,有了姜鶴徒弟的名頭,讓衛蓁做事容易了許多。
至少,讓很多人對她減輕的偏見。
衛蓁白日里照看著病人,翻看醫案,嘗試著找出一點與史上記載著的病例的相似之處,可她失敗了。
藥方也是翻了一個又一個,案桌旁,全都是醫書。
分身乏術,累的好幾天沒洗澡,身上都有些發臭,也虧得陸琰不嫌棄,還閑著沒事往這邊跑著抱著她睡覺。
舒冉也是,幾天的時間里,接觸了自己大半輩子都未曾接觸的藥方和病人,堂堂暗衛營里的暗衛,現在做著小藥童的活,常常累的一沾枕頭就睡。
清晨,陽光灑落,衛蓁醒了過來,微微按了按腦袋,昨日里,她似乎是在桌上看著書的,什么時候睡過去了?
發絲上泛著淡淡的清香,身上似乎也沒有臭味,衛蓁看著自己新換的內衫,大腦一瞬間的遲鈍,有人給她洗澡了?
而下一刻,一個人影從外面走了近來,嘴里叼著一張干餅,手里拿著熱粥和餡餅,
“醒了?過來吃點東西。”
他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順帶著給她倒了一杯水。
衛蓁看了他一眼,
“你什么時候來的?”
“昨晚啊。”
陸琰一臉的理所應當,眉頭微微蹙著,
“不是說讓你別逞強嗎?累的都趴在桌上睡過去了,對身體不好。”
她要是病倒,豈不是亂上加亂?
“你將我抱到床上去的?”
衛蓁臉色有些不自然。
陸琰點了點頭,
“嗯,順帶著還幫你洗了個澡呢,身上都快臭死了!”
嗯,看在她太累的份上,他什么也沒做。
所以,她還是欠著他的。
而下一刻,衛蓁拿起床側的枕頭便是扔了過去,臉色氣的發紅。
陸琰抬手接下,
“謀殺親夫啊?!”
再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這時候害羞了?
不過,她臉紅的樣子還挺好看的,陸琰心想。
比起前幾個月兩人的境況,現下掉了個個兒,從前是衛蓁招惹陸琰,而現下里,反了過來。
衛蓁還想丟東西打人,陸琰笑瞇瞇的將她捉了過來,按到桌前,
“留點力氣,你待會兒還要幫人診治呢,吃早飯。”
聽那小丫頭說,她這幾日日夜顛倒的,就睡那么幾個時辰,昨天,大概是睡得時間最長的一個覺。
衛蓁斂了斂心緒,拿過面前的餡餅咬了一口,只是神色有些憤恨,像是在嚼著某人的血肉一樣。
陸琰將面前的粥碗遞了過來,
“早晨剛起來,喝點粥。”
衛蓁不理他,他微微揚了揚眉梢,湊上前來看著她,
“怎么,還生氣呢?”
他口中嘟囔著,
“要說我才是最辛苦的吧,能看不能吃......”
衛蓁眸光掃過,陸琰當即閉上了正在抱怨的嘴,咳了兩聲,看向她,轉了轉話鋒,
“這邊的疫情怎么樣了?”
衛蓁聽著微微低眸,搖了搖頭,
“試了幾個藥方,都用處不太大。”
還沒有找到能夠解決的法子,病情稍微能夠控制住,但每天依舊有人惡化,有人死亡。
所以她才翻看著這數百年來的醫案記錄,想要得到解決的方法,只可惜,失敗了。
而短時間內,也并沒有找到發病的緣由。
“或許,找到發病的病因,能夠有幫助。”
衛蓁忽然開口說道,
“第一批感染的病人,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錦衣衛眼線遍布天下,要查到這些,應該不算太難。
陸琰微微頓了頓,
“是一個村子,臨近河道地區,離這邊不遠,但是我們來的太晚,到的時候,整個村子已經全都被徐州的知州燒了。”
從燕京到江南,日夜兼程,最快,他們也用了近二十天的時間。
而二十天,能夠發生太多了。
衛蓁微微蹙著眉頭,陸琰抬手摸了摸她的眉心,笑了笑,
“但至少,現在所有的疫癥病人都在這邊區域,已經封鎖起來了,疫情能夠得到控制,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你今日怎么來了?”
衛蓁忽然抬眸看向他,往日里他就算是來,也是不到天亮就匆匆離開。
徐州現在的狀況,疫癥,水患,災民,事情不少,他也該是分身乏術。
陸琰輕聲笑了笑,
“想你了,過來看看,不行嗎?”
每次來,她都睡得死死的,兩人好久都沒這樣見過一面了。
衛蓁低頭喝著粥,沒搭話,反倒是轉了轉話鋒,
“聽說修河道的款項,現在還沒找到?”
他聽江恒說過幾日前的事情,現下修河道的銀錢,都是他抄家搶來的,那些豪紳惡霸,現在還在徐州的大牢里呆著。
“找到了。”
陸琰給自己倒了杯熱水,
“但是動不得。”
他知道東西在哪兒,但江南勢力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不能貿然行事。
敏銳如衛蓁,自然能聽懂他話里的意思。
也是,每年朝堂撥下那么多的銀錢,卻是水患年年發作,怎么都該相出其中有貓膩。
“貪官誤國。”
衛蓁按了按額角,抬眸看向陸琰,
“你想要怎么做?”
這次不是燕京城內的勾心斗角,但同樣是權力與人心的算計,只是這次,沒有得利一說。
做得好,是分內之事,一旦出現亂子,卻是千古罪人。
更何況,他們現下,還在他們的地盤。
“慢慢來吧,就算是想要連根拔起,也該有證據才對。”
陸琰拿起茶杯喝了口水,衛蓁也是慢慢的吃著早飯,而不一會兒的功夫,外面的人來報,徐州城外的寧縣里,再一次發現了染上疫癥之人。
此時此刻,這個消息,無異于雪上加霜。
衛蓁也顧不得繼續吃早飯,當即匆匆的與陸琰一起趕了過去。
但好一些的是,這里染病的村民,都處于輕癥狀態。
陸琰當即派兵將此地圍了起來,衛蓁替一眾人診治過脈象,讓藥童前去熬藥,服下。
“是疫癥。”
她抬眸看向他,眸子微微沉著,
“只是剛剛染上不久,疫區那邊早早的被封了起來,不可能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疫區封鎖,已經十幾日的功夫。
衛蓁想,這一次,或許是禍福相依,能夠找到染病的源頭也說不定,而一旦知道源頭在哪兒,做起事來,也會容易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