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穆業成周身血液驟冷,扒著牢門大罵,
“齊珩,本官就算再怎樣也是三品的地方官,是要陛下親口定奪的,你殺人滅口,不怕陛下罪責嗎?”
已然有人進門摁著他的嘴開始灌毒酒,身后的掙扎聲越來越弱,直到人五孔流血的倒在地上,齊珩方才嗤笑一聲,
“罪責?你只不過是在牢房里畏罪自盡而已,與本王何干?”
一個貪官而已,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了些。
他從牢房里走了出來,步子很緩,一點也看不出是剛剛殺了人。
隨風從外面走了過來,看向齊珩,
“殿下,陸琰外出巡視河道,被刺殺跌入河里,生死未卜。”
齊珩聽著眉頭一皺,
“什么?”
他有些不敢置信,于是隨風又說了一遍。
“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他這個時候去巡視河道做什么?”
齊珩眉頭緊鎖,總覺得哪里有蹊蹺。
陸琰此人心思深沉的很,分明知道有人惦記著他的命,怎么還會往外跑?
隨風他看了齊珩一眼,開口道,
“下人們都說,他是回光返照了,要拉著魏姑娘出去看風景,又是走到了河道那邊,結果刺客就來了。”
“回光返照?”
齊珩蹙著眉頭,一點也不信,那日他回來的時候,的確是傷重,但是以她的醫術,根本不可能救不回來!
從前是他不知道,可如今知道了,姜鶴的弟子,連疫情都能解,更何況救一個陸琰?
這件事情,絕對有貓膩。
“刺客抓到了嗎?哪里的人?”
他沉聲問道。
隨風道,
“南鎮撫司的人。”
陸琰不與人結黨,卻又暗中撈著油水,籌謀勢力,他的位子,可是不少人都盯著呢。
同為錦衣衛的鎮撫使,這些年來,杜笙處處被他壓一頭,可謂是恨極了他。
這次出手之人,再加上長公主的授意。
他也曾有過借此除掉他的念頭,可貿然人出了事,卻是覺得哪里太不對勁。
能夠在京中橫行這么多年,得罪了那么多人,六部的官員一個個恨不得把他活活撕了,可他卻還是青云直上,屹立不倒。
這樣一個人,自然不是全無手段之輩,更不是那么容易被除掉的。
“走,去看看。”
齊珩抬著步子向著遠處走去。
河道旁,前方是滾滾向前的泗水,水患剛過去不久,水流洶涌,下方,就算是尋常成年男子掉下去,都不一定能夠安全的爬上來,更何況,是一個受傷之人?
齊珩到的時候,還有錦衣衛的人在下面撈人,而河道不遠處,臨近水流洶涌的地方,一個淺青色衣衫的姑娘坐在那兒。
是衛蓁,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很尋常的一身衣服,跟平民百姓身上穿的衣服差不多,可穿在她身上,齊珩就是感覺很不一樣。
從前,她總是一身錦衣,從發飾到鞋子,都是一個標準的大家閨秀的裝扮,可此刻,多了三分隨意和灑脫。
及腰的長發被清風帶起,與衣角交纏,腰間的銀鈴發出清脆的響聲,很好聽。
“太高了,會很危險。”
他走近,對著她說道。
這里臨近河道,她就坐在邊緣出,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
“坐的高一點,才能看的遠一點。”
衛蓁輕聲說道,在她的面上,看不出一點異樣。
亦或是說,太平靜了,實在是不像一個痛失所愛的人。
“今天為什么出門?”
他開口問道。
“陸大人想要出門,就跟著他出來了。”
衛蓁答道。
齊珩看著她,似是想要在她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
“你覺得,他會這么容易死嗎?”
衛蓁聽著一笑,
“按理來說,應該是禍害遺千年。”
“你似乎并不傷心。”
齊珩看向她,一點也捉摸不出面前之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衛蓁抬眸看向他,反問道,
“我為什么要傷心?”
齊珩頓了頓,
“我以為,你喜歡他。”
事實上,如果衛蓁是真的不傷心,他會很開心,只是,他看不清她究竟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
就像是曾經,他一直以為他很了解她,可后來才知道,不是這樣的。
又或許,是因著這么多的變故,她變了,他也變了。
這些日子,兩個人同進同出,難道,也是假的嗎?
他似乎,一點也不了解她了。
衛蓁微微低了低眸子,夕陽的余暉灑下,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應該是喜歡的吧。”
否則,不會再離別的時候帶這些傷感,不會在心里隱隱的不舍。
在她活過的這前十幾年的時光里,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像是陸琰這樣,在她的心底挑起這樣的波瀾,能讓她縱容他,能讓她在他有危險的時候擔心他,甚至將自己交給他。
前段日子,真的過得很開心,也很安心。
只是,對于這段感情,衛蓁不確定,不確定陸琰是否真的會在三年之后前來娶她,也不確定,他來的時候,她能不能嫁給他。
事實上,橫亙在兩人之間的東西很多,她的仇恨,他的責任,這些東西,究竟要怎樣的越過去,兩人很一致的都沒有開口提起。
只是很開心的一起度過了最開心的幾天,隔著衣服觸上頸間掛著的鳳凰血玉,衛蓁想,或許,他們可以試一試。
她是愿意等他的,也是愿意,為了他向前一步的。
“那我呢?”
齊珩看著衛蓁的眼睛,忽然問出了那句話,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從小時候,到現在,她到底有沒有,喜歡過他,哪怕是一刻也好。
齊珩的眸子微微低著,曾經,他們也是很開心的,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她也曾笑的很開心。
衛蓁聽著微微一頓,而后搖了搖頭,
“我對鈺王殿下,并無男女之情。”
她說的很果斷,也很干脆。
因為母親體弱,她從小是姑姑帶大的,所以待在東宮的時間很多。
跟齊珩,齊渙,都很熟。
但這種熟,似乎帶著一些家人的感覺,特別是齊珩,他會帶宮外的糖葫蘆給她,糖炒栗子,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兒,都會送來討她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