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唐第一統帥是如何煉成的?第三章:大唐第一統帥是如何煉成的?:、、、、、、、、、、、、、、、、、、、、、、、、、
唐王元年六月,據守河東的隋朝死忠分子終于走投無路投降,被分到李世民麾下。
自太原到長安,政令俱屬李唐,劉文靜等人又率兵出潼關,收攬弘農等地。
弘農縣豪強面對李淵,沒有面對楊玄感時那么激烈反抗,于是李唐順利得到了新安、弘農等地,在潼關以東,釘下了一顆釘子。
唐王元年八月,一件震撼人心的大事發生。
蜀地歸附!
這就像是一個天降的餡餅一般,直接砸在了李唐的頭上,整個唐王朝廷,都欣喜若狂。
從隋朝開始,為了防止江南割據,就一直在打壓長江南岸的建業,楊廣在江北興建江都,即揚州,則是從經濟上,對建業徹底壓制,甚至在建業不設置州郡,只設置縣。
于是隋室天下,揚州江都之富,冠絕天下,所謂揚一益二,洛三蘇四,乃是天下四大錢糧賦稅重地。
蘇州列在洛陽之后,則是因為身處太湖平原,又有洛氏耕耘,穩定的給朝廷交稅,這也是隋朝廷不曾干涉洛氏的原因。
這益州從秦國治水后,就號稱天府之國,而且和關中相勾連,簡直是關中的后花園,關中沒有益州則無以東出,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李淵不稱帝只稱王,最大的原因就是李唐還不夠強,關中只有一隅之地,太原雖然險要但是盆地狹小,糧草不足,蜀中又不在手中,唐廷的實力在天下群雄中,最多只排到第四!
在河北竇建德,河南王世充以及山東李密三人之后。
但現在不一樣了,有了蜀中,唐廷本就強悍精銳的軍隊,就有了強大的后勤,實力幾乎是成倍的增長。
縱然李淵沒有明說,但明眼人都能夠看的出來,李淵想要稱帝了。
李淵深深明白一個道理,時移世易,該裝孫子的時候要裝孫子,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但裝孫子不能太過,否則天下人就真把你當孫子了。
當初李淵進關中能那么順利,當然不是他真的有什么王霸之氣,而是因為李唐內外的勢力強大,再配合上名望,才席卷河東和關中。
對于李淵而言,現在是萬事俱備時,王世充和李密在東都爭得不可開交,不分個高低上下,絕對不會西進關中,既然如此,他便要借著蜀中歸附的東風,向天下宣揚李唐的崛起,宣揚他的天命所歸。
洛蘇見到這一幕,卻只是微笑著感慨著,“千百年大一統之功,在此刻開花結果,于是豪杰得以成古之未有的大業啊。”
洛蘇曾經到過極西之地,深刻明白文化上的大一統是諸夏最偉大的功業之一。
若非文化上的大一統,蜀地這種易守難攻的存在,沒有幾百年,是絕對不可能拿下來的。
極西之地的那些帝國,有文韜武略不遜色于諸夏的帝王,但所能夠創造的功業卻不如諸夏。
就是因為他們沒有數以千萬計的同一族群、同一文化的百姓作為支撐。
百姓才是引導歷史潮流的存在,再強大的王侯將相,沒有百姓也成不了大事。
純粹依靠武力的統治是不可能長久的。
倘若武力真的有用,那草原就不會一茬茬的和中原作對。
對于如今的李唐來說,稱帝,無論是對于平定關西,還是震懾山東,都是有益之事。
唐王元年末,李淵準備完畢,正式在新長安宮城登基為皇帝,以唐為國號,以武德為年號。
李建成為太子,李秀寧為平陽公主,李世民為秦王,李玄霸位齊王,李元吉為楚王。
李建成組建太子衛府,又以李世民為尚書省長官正二品尚書令。
裴寂為從二品尚書右仆射、知政事,成為事實上的首相。
劉文靜為門下省長官正三品侍中,李秀寧為內史高官官正三品內史令,三高官官俱為宰相。
李秀寧的進位引來朝野反對,但李淵在這件事上極其的堅決,李建成和李世民等人也旗幟鮮明的站在李秀寧這邊。
“朕的女兒,有大才于世,唐家基業,半數出于平陽公主,爾等富貴俸祿,俱有公主所為,不知報恩,反而奸言,是何居心?”
這等斥責可謂是比較嚴重,讓人能夠感受到李淵的意志。
在長安城中有流言出現,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皇帝用這件事換取了洛氏的支持。
原因則是洛氏男子中才能不足,于是想要讓洛氏女出仕,這個流言一經出現,頓時就傳的到處都是。
無數人信以為真,洛氏進了中原沒人不知道,畢竟殺了楊廣,造就現在的天下局勢。
洛氏子和洛氏女在江南講道,現在也漸漸傳到天下間,這和洛氏以前的作風是不一樣的。
伴隨著李淵的水漲船高,李唐的臣子們自然跟著水漲船高,紛紛進封國公,洛玄夜更是直接進封周國公,可謂跌碎了一地眼鏡。
李淵本來是想直接封洛國公的,但后來思索了一下,真封洛國公,洛玄夜大概率不會要。
昭、洛這兩個封號,對洛氏來說是不一樣的,一個是周天子賜下,一個是漢天子賜下,自己現在只是一個皇帝,還沒有成為天子。
說句不好聽的,還沒有資格賜下這兩個封號,恰好洛氏是周族,便將周這個國號給洛玄夜。
當洛玄夜收到這封圣旨的時候,很是感慨。
好多好多年不曾聽過了。
秦漢列侯爵制的崩潰,讓公爵回到了世人眼中,國公爵位的出現,讓洛玄夜能擁有如今的殊榮。
李秀寧知道他心中激蕩,輕撫他的背脊,洛玄夜輕聲道:“待父皇一統天下,貴為天子,到了那一日,周國公之位,才真正的尊貴。”
他的視線望向長安之西,大唐想要成為天子,還有無數的大仗要打,第一個就是關西。
夜晚時,洛玄夜思索了許多,開始寫信。
他是給自己的兄弟們寫信,邀請他們前來大唐,“老祖宗說要和新王朝綁定,現在這樣大概可以算吧。”
信件用蜜蠟封住,隨風順水而下。
大唐武德元年六月。
西秦皇帝薛舉,進逼長安,他率領著主力到達涇水,前鋒甚至已經進逼到了岐州,距離長安已經不遠,面對來勢洶洶的薛舉,新生的李唐,必須要御敵,否則一切都只不過是笑話而已。
李淵和李建成已經正位皇帝和太子,不能輕易出戰,以李淵的性格,只有自家人才能夠信任,他所能夠信任的只有李世民和李秀寧和洛玄夜,李世民和洛玄夜一體,李秀寧既要照顧孩子,又擔任內史令,還要守衛皇宮。
李元吉守在太原老家。
而且之前李世民曾經擊破過薛舉的兒子,讓薛舉逃走,他對李世民有所懼怕,于是李淵讓李世民出戰。
武德元年七月,李淵下令,“以秦王李世民為行軍元帥,以周國公洛玄夜、劉文靜、屈突通等十人為行軍總管,受秦王節制。”
這是大唐開國的第一場大戰,薛舉也是李世民這位年輕至極的統帥,所遇到的第一個強大的對手。
李世民率領著五萬大軍,沿著涇水而上,和薛舉軍相對。
薛舉軍勢強盛,他雖然不曾據有西涼,但靠近西涼,可以從西涼購馬,所以有強軍在手,單論精銳程度,一點也不比唐軍遜色。
李世民一到戰場,就對眾將說道:“我軍靠近涇水,且距離長安極近,通過水道運輸,糧草調運遠勝于薛舉,反觀薛舉,他率領大軍前來,糧草極難到達。
雖然兵多鋒銳,但是打仗打的便是糧草,隴西精兵再強,一旦缺糧,就會一敗涂地。
傳我將令,各總管堅守營寨,絕不能出戰,先消磨薛舉的銳氣。”
李世民打仗雖然喜歡沖陣,也相當的喜歡冒險,但那都是戰術上面。
他有兵形勢的一面,但在戰略上,他卻是典型的兵權謀,講究的就是一個穩,他最喜歡用糧草這一招。
以逸待勞,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各總管領命,但是面上卻有些不以為意。
待眾人離開,洛玄夜微微皺眉道:“秦王,這些總管似乎有些不太服從你的命令,這不是好事啊。”
李世民同樣對此有些憂慮,“他們都是晉陽起兵的元從,是父皇的老臣,以及我的叔伯,現在雖然聽從我的調遣,但很多人并不將我這個年輕人放在心上。
青陽,接下來需要你幫我看著一點,如果有誰違抗軍令,你就將他抓起來,帶到我的面前。”
李世民這個行軍元帥的確是不好當,劉文靜這些人都是李淵的人,當初擊破屈突通等人也是劉文靜等人領軍。
李世民在晉陽起兵中的地位自然比李建成和李元吉重要,但主要還是充當李淵和劉文靜等人的傳話筒。
李世民在李唐集團中的功勞還不夠大,嚴格來說,和李建成是一個水平,比平陽公主李秀寧差。
洛玄夜聞言認真點點頭道:“秦王放心,我會盯緊他們。”
洛玄夜對自己沒什么定位,不過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洛蘇教導過他,只要不是楊廣這種大是大非的事,作為洛氏子,千萬不要有什么高潔的想法。
那種人只會清談誤國,成不了什么大事。
神圣代表著權力的缺失。
洛蘇轉世后,就分析過現在的洛氏,為什么會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洛氏最強大的時代,是周王朝。
那個時候的洛氏,將諸夏放在心中,但邦周存續和諸夏一樣重要,那個時代的洛氏子弟,明確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于是聯結晉國、齊國,打壓楚國和秦國,毫不猶豫。
進入漢朝后,洛氏心中只剩下了空泛的諸夏概念,尤其是在匈奴滅亡之后,可以說洛氏一時間陷入了迷茫中。
可以說坐困昭城!
洛蘇給洛氏注入了新的信念,擴大諸夏、維系王朝、振作家族,三者一同為之。
擴大諸夏這個不用多說,那是洛蘇要做的事,那是統一后做的事情。
洛玄夜現在就是要維系王朝,他選擇了唐王朝,就要為之而努力,最后則是振作家族,讓家族無比的煊赫,那就需要和王朝的統治者搞好關系,拿到更高的爵位和官職,這能夠增加家族底蘊。
前日的老祖宗來信中,洛玄夜已經知道了,自己妻子封官后,家族得到的底蘊,比殺死楊廣還要多。
這不是因為這件事比殺楊廣更重要,而是因為洛氏,或者說自己和李唐的關系已經綁定在一起,雖然這種綁定還很淺,但已經足以讓底蘊的增長翻倍。
如果洛氏和李唐完全沒關系,李秀寧開女子參政先河這件事,氣運點增加絕對不會超過五千。
從這兩件事中,洛蘇就確定自己和王朝綁定的選擇完全沒有錯。
洛氏的底蘊將會快速增加,直到就像是邦周那樣,每年都有大筆固定進項。
所以洛玄夜做事,只要守住最后的道德底線即可,在之上的皆可為之。
天子是這世上最尊貴的人。
這是洛蘇時常教導他們的,皇帝已經被徹底踐踏,那天子就不能再被踐踏。
至于為什么天子是最尊貴的人?
因為素王上皇是天!
洛玄夜恭謹的對待天子,就是在恭謹的對待素王上皇,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將使磨難歷練他,在兩軍相持不過幾天后,李世民竟然直接病倒了,兩軍相持,主帥病倒,簡直是晴天霹靂。
洛玄夜隨行自然是帶著醫者的,但只能說生命安全沒有問題,短時間內是難以恢復健康的。
在剛剛病倒后,李世民就感覺不妙,再次向諸將重申了不準出戰的命令,在眾人離開后,他忍著病痛和洛玄夜說道:“青陽,這里交給你了。”
洛玄夜知道李世民交給自己的任務不是擋住薛舉,而是鎮住各行軍總管。
洛玄夜沉吟了一下問道:“秦王,這些老臣不一定會聽從我的。
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我能怎么做?”
洛玄夜問的不是他能怎么做,而是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李世民沉默了一瞬,躺在病榻上,閉上了眼睛道:“他們都是老臣和長輩,我們不能殺他們,否則到了父皇那里沒法交待。”
洛玄夜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他轉身往外走,李世民嘶啞道:“青陽,你覺得劉文靜和殷開山不會聽從我的命令嗎?”
洛玄夜停下腳步,轉身望向李世民認真道:“如果此戰的主帥是太子,他生病后,下達命令,但我卻尋覓到良機,我也不會聽從。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不是君王呢。
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洛玄夜離開,李世民再次陷入沉睡中,臉上帶著不安。
洛玄夜離開帳中,當即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他在帳中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劉文靜和殷開山從晉陽起兵的時候,就是跟隨著李淵,而后劉文靜在李建成麾下做事。
這兩個人是如今十大行軍總管中資歷最高的元勛,劉文靜手里有兩塊免死的文書,殷開山也有免死的文書,這就是二人的身份地位象征。
洛玄夜大步流星的行到帳中,走到帳外就已經聽到帳中的爭執,當即面上就有些不太好看,他揉了揉臉走進帳中,他一走進,頓時帳中便是一靜。
“周國公,秦王殿下身體如何?”
洛玄夜冷著臉道:“秦王已經休息,醫者說需要好好休息,不必太過于擔心。”
邊說邊拄著劍坐在帳中道:“秦王的命令,想必諸位都知曉,諸軍的營寨互相勾連,就在這里和薛舉耗著,我軍吃一分糧,他們就要吃三分,絕不是我軍的對手。
等秦王恢復,我們再反擊。”
洛玄夜的話得到了幾人的認同。
這幾人自然是李世民的人,另外幾人也沒有說話,正常人自然不會直接猖狂的就要違反李世民的命令,那實在是沒有必要。
洛玄夜皺皺眉頭,看著眾人散去,返回自己所駐守的營寨。
一走出去,殷開山和劉文靜二人便笑起來,“周國公唯秦王馬首是瞻,這攻破薛舉的功勞合該我們二人所得啊。”
“數百年來,宗室掛名領軍,重臣大將實際指揮,本就是一直以來的慣例,我和太子一同掌軍時,一應軍事都由我做主。
秦王想要表現是正常的,但軍事上,他還太年輕了,即便有過幾場勝利,但這樣的大戰,他沒有經驗啊。”
洛玄夜自然不曾聽到這番對話,略思索了一下,望著掛在木架上的盔甲,馬槊、箭矢,四個靈兵守在他的帳外,他的戰馬夜在帳外休息,他解下靴子,直接合衣而眠。
五萬大軍的營寨綿延的距離很長,洛玄夜的營寨位于城池南部,蒙蒙亮時,突然有極大的喧嘩聲響起,洛玄夜被從睡夢中驚醒。
“敵襲?”
“不對!”
洛玄夜立刻就反應過來,靈兵沒有反應,說明沒有遭遇攻擊,那這是怎么回事?
他穿上靴子急匆匆的奔出軍營,然后便見到自己的副將急匆匆而來,驚慌道:“將軍,行軍總管劉文靜和殷開山率領大軍在城前淺水原列陣,要和西秦決一雌雄!”
洛玄夜聞言臉上瞬間一黑,這劉文靜和殷開山果然違抗命令。
劉文靜和殷開山不一定會戰敗,或者他們二人真的能把薛舉干翻,就如同項羽正面干翻秦朝精銳大軍一樣,這世上以弱勝強、以少勝多的事例太多了,所以他們二人做出這種選擇也無可厚非。
但洛玄夜知道,這種舉動,就是沒把秦王李世民放在眼里。
當這個舉動被做出來的時候,李世民就一定落不了好。
如果劉文靜和殷開山勝了,李世民先前的軍令就是笑話,軍事威望會下降,之后想要掌控軍權就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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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劉文靜和殷開山敗了,李世民同樣跑不了,一個領導責任就夠李世民吃掛落的,他是行軍元帥,只要大軍戰敗,肯定是有他的責任的。
“給我披甲!備馬!”
洛玄夜心念電轉立刻就知道自己不能在營中坐視。
依照秦王的脾氣,他寧愿唐軍得勝自己威望受損,也不愿意見到唐軍受到損傷。
西秦薛舉實力很強,僅僅隴西騎兵就有一萬多,而唐軍中的騎兵只有不足四千。
當初打關中以及河東的時候,唐軍都是騎兵占優的一方,現在這種騎兵劣勢讓唐軍很是被動。
薛舉出身河東薛氏,長年在涼州和隴右生活,弓馬嫻熟,隴西騎兵幾乎是現在天下最強的騎兵之一。
靈兵們快速的給洛玄夜披甲,甲胄發展到現在,尤其是將領的甲胄,已經沒法一個人穿戴,一層層的甲胄穿戴好后,洛玄夜將頭盔戴在頭上,靈兵又將他扶上馬,他手中馬槊揮舞一下,沖著軍中中下層軍官吼道:“傳本公命令,步卒駐守營中,騎兵隨本公出擊。”
洛玄夜和長孫無忌是李世民最信任的兩個人,一文一武,唐軍的騎兵雖然不多,但洛玄夜麾下卻有一千人。
他率領著一千騎兵出營后,立刻就往淺水原而去,淺水原背靠著涇水。
戰爭向來都是一觸即發,殷開山和劉文靜出戰后,唐軍其他總管在懵愣中,同樣出戰。
洛玄夜并沒有直接進入戰場,騎兵的作用在于繞到背后或者側面,然后沖擊進入敵陣,如果時機合適,能夠一戰就將敵軍打炸。
只能說英雄所見略同,薛舉也是這么想的。
劉文靜和殷開山一開戰,他就依仗著騎兵多的優勢,在正面纏住唐軍,而后自己率領著騎兵繞到了唐軍身后。
這一幕恰好被登高眺望戰場的洛玄夜見到,那漫天的塵土,除了騎兵疾馳而過絕不做第二可能!
洛玄夜只覺目眥欲裂,他和薛舉交過手,薛舉雖然不如他,但絕對稱得上一句勇武,這樣的人率領著數千騎兵繞后,會是什么結果?
他簡直不敢想!
“兩頭蠢豬!
竟然會這么輕易的被繞到后軍!”
洛玄夜現在所能做的,唯有盡可能的讓唐軍的損失減少,當薛舉繞到唐軍身后的那一刻,這一仗就注定失敗。
當洛玄夜率領著騎兵沖過來的時候,所面對是已經開始潰敗的唐軍!
薛舉只一次沖鋒就將唐軍沖的大散,但凡是上前的行軍總管,就瞬間就被淹沒在潮流中。
潰兵就如同攜帶著大量泥沙沖下的黃河般,有摧毀一切的氣勢,洛玄夜在大軍中逆行,身邊的騎兵也在受損。
他身上的甲胄之上到處都是箭矢,有的箭矢插進了他的甲胄縫隙中,但他揮舞馬槊的手未曾停下來,即便是胯下的坐騎已經受傷失血倒下,他依舊頑強的步戰。
他當然不是試圖一個人去阻擋那洶涌的潰兵,他只是要暫時截斷潰潮,救出那些行軍總管以及盡可能多的唐軍。
在遠遠望見薛舉沖來后,洛玄夜毫不猶豫的撤退,其余總管同樣逃之夭夭。
李世民在病痛中醒來,見到洛玄夜渾身是箭,立刻就知道情形不妙,洛玄夜將箭矢全部拔下,直接說道:“秦王,劉文靜和殷開山擅自出戰,我軍敗績,死傷十之二三。
劉文靜和殷開山部,大多已經陣亡,其余總管軍隊麾下士卒大多撤退。
我們現在要撤軍嗎?”
洛玄夜將劉文靜和殷開山是如何被薛舉繞后擊敗,講給李世民聽。
僅僅聽洛玄夜講述情況,李世民就能感受到戰事是多么慘烈,又能感覺到,洛玄夜又是如何努力的挽回敗勢。
他招招手,洛玄夜上前俯身在李世民身前。
李世民的眼中沒有一絲的挫敗,他有些無力的握住洛玄夜的手,低聲道:“青陽,我軍還能用的人有多少?”
洛玄夜憑借感覺說道:“從長安出來的五萬大軍,劉文靜和殷開山部有一萬,我軍可用著,大約能有三萬多將近四萬人。”
三萬多人,不足四萬人。
李世民聞言陷入了沉思,稍后才堅決道:“不能這么輕易撤退,薛舉騎兵眾多,如果我們在大敗后撤退,那損失將會是動搖國本的。
青陽,我軍的陣型如何?”
他帶著希冀的眼神望著洛玄夜,希望能再聽到一個好消息,洛玄夜沒有讓他失望,“我的營寨中士卒都很穩,給我一點時間,我能讓軍隊重新整裝。
但秦王,我們的糧草損失了許多,我們的士氣很是低落,再往后的每一天,對我們而言,都將是折磨,以及不可預知的未來。”
李世民長長出了一口氣,他緊緊握著洛玄夜的臂膀,“青陽,最多再有幾日,我的身體一定能好。
你堅持住,替大唐堅持住,替我堅持住。
我不想帶著敗績回到長安,既然還有機會再戰,我不想放棄。
糧草很關鍵,但如何使用糧草同樣很關鍵,我會贏得最后的勝利。”
如果沒有洛玄夜,唐軍將會大敗,李世民會選擇直接離開這里,返回長安,再等待機會。
但現在既然還有一戰的實力,李世民就不想放棄,“青陽。
我在大戰前夕生病,我的部下不聽從我的意見,我的敵人很是強大。
這是上天賜予我的磨難,我不能逃避。
如果我能克服這些,以后還有什么能夠擊垮我呢?
我堅信我的戰術沒有問題,我堅信我可以取得最后的勝利。
現在只需要忍耐。
忍耐身體上的病痛,忍耐糧草的消耗,忍耐士卒的傷亡,忍耐可能到來的失敗。
不忍受這些,勝利將和我們永遠沒有關系。
青陽。
你明白嗎?”
洛玄夜滿是血污的臉,沉凝的點點頭,“秦王,我明白,我會守好營寨,絕不讓薛舉攻進來。”
說話間,有幾人匆忙走進,劉文靜和殷開山都在其中,二人一進帳中,就直接跪在地上,口稱有罪。
李世民只是望了兩人一眼,緩緩說道:“伱們都是父皇的臣子,該要如何責罰,是回到長安后,父皇的決定。
本王不愿意撤軍,要在這里和薛舉再戰,若是兩位愿意聽從命令,本王愿意再交給你們一支兵馬,如果兩位依舊有自己的想法,那便返回長安吧。”
劉文靜和殷開山對視一眼,齊聲道:“愿聽從秦王差遣!”
李世民神情略放松了一些,低沉著聲音道:“本王不日即可痊愈,諸將守在營寨中,聽從周國公的指揮,和薛舉拖著,此番就要將薛舉耗死在這淺水原!”
聽到李世民將軍政暫時委任洛玄夜,如今也沒人再不服氣,尤其是劉弘基等行軍總管,剛才是洛玄夜帶人截斷了秦軍,否則他們都要被俘虜。
眾人齊聲道:“謹遵秦王令!”
經歷過一場慘烈的失敗后,唐軍內部終于能夠團結一致,待眾將都各自回營寨后,李世民笑著說道:“青陽是不是好奇為什么這么輕易的讓劉文靜和殷開山戴罪立功。
這二人都是老臣,即便是回到長安,也最多就是解職為民,而且一定會很快起復,我在這里處罰他們沒有意義。
大軍剛剛經歷了慘敗,但士卒并不知道為什么會敗,這種情況下,就不要輕易的處理,以免引得軍中動蕩。
任何時候,團結人心都是最重要的,我唐軍先前應該人心不齊而敗,現在就要因為人心齊而得勝。”
洛玄夜似懂非懂道:“我不明白這些,但聽著很有道理,劉文靜和殷開山,還是要臉的人。”
李世民笑著說道:“是啊,他們都是體面的人,所以我才用這樣的方法。
青陽,在我身體康復之前,就交給你了。”
薛舉在淺水原大破唐軍,志得意滿,經過這一戰,他認為自己已經試探出了唐軍的深淺,這個來勢洶洶的勢力,不過如此,就和自己曾經擊敗過的其他勢力,沒有本質的區別。
他依仗著剛剛戰勝唐軍的大勢,繼續發起攻擊,又斬殺了許多來不及撤走的唐軍,但在洛玄夜率軍前來后,就寸步不前。
洛玄夜他是知道的,那眉心的圣痕表明了身份,李淵的女婿,大唐周國公洛玄夜,如今唯一出仕的洛氏嫡系,武力值極高。
但這是大軍作戰!
薛舉猛攻唐軍大營,洛玄夜不為所動,牢牢守著大營不出戰。
唐軍現在雖然士氣低落,但實力還在,守著營寨完全沒有任何的問題。
薛舉率領大軍猛攻,卻沒有任何的進展,只能悻悻退去。
唐軍就這樣時不時騷擾一番,卻不進攻,就是告訴薛舉沒走,就是在這里耗著。
薛舉出兵過幾次,但是唐軍完全不為所動,根本就沒有出戰的意思。
這是一段很難熬的日子,薛舉一開始還自信滿滿,唐軍的糧草被他截獲了不少,他相信自己會是那個勝利者。
但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薛舉開始暴躁,他有些不自信了,他不明白唐軍為什么這么能耗,難道唐軍又有新的糧草送來了?
但實際上是,沒有!
李世民已經恢復了健康,唐軍中的糧草也不多了,現在已經每天變成一頓,李世民在等,在熬,他相信薛舉這樣性格暴躁的武夫是忍不住。
李世民賭對了,或許也不算是很對。
上天總是會青睞那些更加堅強的人,李世民因為生病而受到了莫大的損失,但是他挺過來了。
現在輪到薛舉了。
他竟然也病倒了!
在這個時代,武將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在陣前生病,只能說是天命如此。
而且薛舉的運氣很明顯就沒有李世民這么好,他一病不起,完全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
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薛舉死了!
李世民有些愣神,他還準備和薛舉一決高下,卻沒想到命運竟然會給他這樣一個饋贈。
這就是上天給予他的獎勵嗎?
李世民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臨了。
讓士卒們吃飽飯,和倉促被擁立的薛仁果來一場決戰,他將會奪回失去的一切。
代表大唐!
代表那些死在淺水原的將士!
在涇水南岸,無數的尸體橫陳著,煞氣直沖云霄,無數唐軍向前,李世民親自向前沖陣。
先前大敗一場,袍澤死于此,如今得勝,士卒們戰意旺盛,黝黑的面容,大吼著。
咚咚咚。
唐軍戰鼓響徹,重重落在每個人心間。
幾乎所有唐軍士卒都在看著那一道身影,秦王李世民!
他手持弓箭,身先士卒,沖在所有人的最前,唐軍能這么快就恢復士氣,能這么快就擁有凝聚力,和每每沖鋒陷陣的李世民有莫大的關系。
這是他與生俱來的東西,他能夠凝聚人心,用自己的真誠和勇敢,仁義和智慧,他在戰陣中,他就是一面旗幟。
唐軍怒吼之間,齊步向前,刀兵揮舞之間,血肉紛飛,西秦軍隊不斷死去。
洛玄夜伴在李世民身邊,他手中的馬槊宛如閃電一般刺出又收回。
他感受著胯下戰馬的律動,戰場上不斷刮來的風,風將涇水吹來,一陣濕潤,混雜著血腥的味道,進入了他的肺腑中。
人在死前臉上的恐懼、戾氣。
唐軍士卒臉上的興奮!
“殺!”
唐軍這精銳的數百騎,從西秦軍中橫插而過,打穿了整個軍隊,在軍隊之后,李世民將唐軍的旗幟升起來,又轉身逼進,西秦軍一見,亡魂大冒,瞬間失去了戰心,四散而逃。
西秦將領一見形勢不妙,當即就要撤退,李世民立刻下令,“追!”
這一追就是數個時辰,殺的西秦軍人仰馬翻,唐軍士卒也已經精疲力盡,諸行軍總管都來勸李世民,“秦王,士卒們已經很是疲憊,已經不能再追了,前面就是城池,我軍只有三千輕騎,沒有攻城器械。”
李世民卻說道:“我們忍了兩個月的時間,現在西秦軍中無糧,城中更是沒有糧食。
西秦軍的士卒根本就不可能逃進城中,他們都是隴西人,在我軍的銜尾追殺下,都往家鄉逃回去。
現在城中空虛,我們只要兵臨城下,城中就可能會投降,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停下。
繼續前進,告訴士卒們,進城之后,子女為我大唐所有,金銀布帛,全部賞賜給將士們!”
李世民慷慨的將城中財物全部分出去,精疲力竭的大唐士卒,瞬間感覺從身體中涌現出一股力量。
李世民率領著三千輕騎奔赴涇州城下,他的雙臂已經很是沉重,但還是強硬的舉起強弓射下一個個敵人,洛玄夜更是披甲孤身一人在敵陣中左沖右突,宛如戰神。
薛舉的兒子薛仁果還想要頑抗,但是守城的將士見到西秦大勢已去,又和薛仁果一向不和,當即就開城投降。
見到這一幕,李世民放聲大笑,笑聲中滿是快意。
這一場歷時三個月的戰爭,最后還是自己笑到了最后,如此的一波三折,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在那艱難的兩個月中,李世民也曾經自我懷疑,但最終他堅持了下來,他堅信薛舉一定是先耗盡存糧的那個人。
最后他的堅持取得了效果,還有了額外的收獲,薛舉竟然死了,這給了他絕佳的機會。
如果當初直接撤軍的話,又如何能收獲今日的勝果呢?
如果當初沒能守住營寨,又怎么能讓敵軍自亂呢?
如果在得勝后不敢追擊,不迅猛的攻擊,又怎么會有這么大的戰果呢?
在這一戰中,李世民明白什么叫做忍耐,什么叫做機會只留給勇敢的人,兵法中的不動如山、迅疾如火,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陽照下來,照在李世民以及胯下的神駿白蹄烏身上,他身上的鮮血仿佛是勛章,洛玄夜率領著十幾個騎兵,走在李世民身邊,時刻注意著周圍。
只要在戰場上,他就一刻都不會放松警惕。
玄夜與文皇善,晉陽大業以來,伴帝左右,每戰奮先,帝嘗慨曰:“朕身歷百戰,青陽每伴朕側,夙夜達旦,縱兵鋒抵鄂,朕亦可安眠。
朕在軍中時,每命青陽取將,青陽輒躍馬入萬軍,取首而還。
敬德、叔寶、知節,朕之肱骨愛將,尤不能及青陽。”
諸將以為然,無不忿者,玄夜恩寵,由此可觀。——《唐書·周郡王玄夜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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