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時辰后,室內。
北宮千秋一襲墨色的長袍,優雅地倚靠在美人榻上,散落下的過腿青絲潑墨一般地灑在軟榻之上,眉宇間好似帶著仍然倦懶的神態,驚鴻一瞥的鳳眸之中,霧氣悉數散盡。
此刻,單手執著一卷書,悠閑地研讀著。
在他的臥房,有一層小型的書架,若是閑暇時間的清晨,他會習慣性地抽出一本翻看。
他看書速度很快,沒到三四天,那小書架的書就會全部翻新,邊角整整齊齊,他已倒背如流。
楚姣杏正調著香,今天的香,帶著陽光的暖意,猶如玫瑰的芬芳。
北宮千秋瞄了一眼院外老實吃樹葉的阿玄,又將書翻了一頁:“小驢子,過來。”
聽到這稱呼,楚姣杏瞬間爆筋,她假笑一聲,慢慢走了過來:“是,老板……”
北宮千秋嚴肅道:“你切記,在世子府之外,不可在有外人的場所與阿玄對話。”
楚姣杏輕輕挑眉,阿玄說的話只有她和北宮千秋知道,她在外面別人肯定覺得她自言自語腦子壞了,從而敗壞他齊世子的光輝形象吧。
楚姣杏點了點頭,凝重道:“我懂。”
“你能懂才怪。”北宮千秋用書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頭,繼續道,“干活去,別偷懶。”
楚姣杏捂著頭,輕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突然她又出現在門邊,對北宮千秋伸出舌頭擺了個鬼臉,才跑了出去。
北宮千秋搖了搖頭,輕聲一嘆,這小丫頭,大難臨頭,卻不自知,著實可惜……
院中。
地上的落葉一片不剩,想不到阿玄竟有如此神速。
“阿玄,你真快……”楚姣杏感嘆道。
楚姣棠也愣住了:“阿玄,你好厲害。”
“不能說我快,要說我迅猛。”阿玄驕傲地抬著頭,這話要是給別人聽到了,他還怎么撩小母龜了?
楚姣杏滿臉無語。
“阿玄,來吃點新鮮的吧。”楚姣棠把它帶到梨樹下,摸了摸它的頭。
看著它在樹邊啃著新鮮的藤蔓,楚姣杏湊了上去,看了一下便道:“這個不準吃!”
楚姣棠疑惑道:“這不是雜草么?”
“雜草?!看著葉子形狀……應該是紅薯吧?”
“紅薯是何物?”楚姣棠一臉茫然地看著她,“我只知道這藤稍不注意便可綿延一大片,十分令人頭疼,大家都不喜歡。”
想不到這個時代的人這么浪費!
楚姣杏搖了搖頭,忽然愣住,等等,這個時代沒有紅薯?
一條發財大計在楚姣杏的腦海中慢慢浮現,她輕輕勾起了唇角,道:“這植物我們好好養著,我自有我的道理。”
七日后。
趙府。
晨光透過窗格灑在少女精致姣好的臉上。
少女閉著眼,嬌弱的聲音有些彷徨,道:“老爺,好了沒有?”
“小心肝,再等等嘛!”趙員外拿著眉黛輕輕為她描著罥煙眉,滿臉寵溺,“我還從來沒有為女人畫眉過呢。”
又過了一會兒,眉黛放在桌上,楚姣梨緩緩睜開眼,看著銅鏡中裝束華麗的自己,笑道:“老爺畫得真好看。”
“小心肝,我要送你一個禮物。”趙員外神秘道。
楚姣梨溫柔地挑著眉,柔聲道:“什么禮物呀?”
語落,趙員外朝屋外道:“來人,呈上來!”
門被推開,一位小廝端著一個蓋著布的托盤。
“你自己打開看看。”
楚姣梨輕輕挑眉:“老爺好神秘呀。”
說罷,她走上前,將布摘下,頓時滿臉透著驚訝。
一支精致漂亮的銀釵,上面是朵朵栩栩如生的梨花,素雅美麗。
想罷,她眼底滿是笑意,苦日子可算熬過了。
聞言,趙員外也笑了,摟過她道:“以后小心肝需要什么,就跟我說,我什么都會給你的。”
“老爺,這真是送給我的嗎?”楚姣梨受寵若驚道。
楚姣梨輕輕勾起唇角,嬌柔道:“好。”
項漣漪怔住,她堂堂候府千金,居然要去伺候一只龜?自從
項漣漪看了一眼屋外聊天偷懶的兩姐妹,蹙著眉道:“世子,楚姣杏把院子搞得烏煙瘴氣,已經有七日沒有碰過掃把了,遍地都是雜草,她還謊稱那是她種的菜,恕漣漪直言,就算真的不是雜草,在世子府中種她的菜,未免太過分了些,還有楚姣杏養的那龜,養個小寵物也就罷了,居然養那么大只的,得吃掉我們府上多少糧食……簡直過分,真把這里當家了……”
項漣漪端著茶盞徐步走進門:“世子,用茶。”
“放著。”北宮千秋側首看著書。
齊世子府,流光苑。
這個趙員外吃軟不吃硬,只要她乖乖聽話,討好服從,以她的姿色,俘獲他的心是輕而易舉。
北宮千秋翻了一頁書,悠哉道:“日后你便料理阿玄的起居,包括吃食和洗澡。”
楚姣梨看了看鏡中那精致的發釵,不禁笑了,這可是第一次有人送她禮物。
“當然了,小心肝。”趙員外將楚姣梨扶到梳妝鏡前坐下,拿起梨花釵,親自幫她戴上。
靠在趙員外的懷中,道:“老爺,奴家好喜歡,奴家可真幸福。”
“能。”項漣漪冷靜應下。
項漣漪眼睛瞪大,小紅,是她安排給楚姣杏送飯菜的人,不久之前已被拖去杖斃。
楚姣杏來到府上后,她的地位便急劇下降,現如今居然淪落成這樣!
她跪了下來,額間沁出冷汗:“世子,漣漪知錯了,求世子不要趕漣漪走……”
楚姣杏無語地看著它:“去,你坐上去這棵樹的老命都不保了。”
“反正他又不給我們工資,你大姐姐我很快就要賺大錢了!”楚姣杏看著滿地的紅薯葉,得意地笑著。
楚姣杏剛剛在梨樹下做好了一個秋千,此刻正坐在上面,楚姣棠在她身后推。
“大姐姐,我們不干活也就罷了,還在這里玩兒,真的不會有事么……”
院中。
北宮千秋睨了一眼,語氣冷漠:“能做嗎?”
一旁賣力吃樹葉的阿玄,看著正在享受的兩人,心理極其不平衡:“我也要玩。”
聞言,項漣漪眼眶帶淚,喉間哽咽:“我……”
北宮千秋瞥了一眼她,道:“我從未強求過你留下,做得到,留,做不到,走。”
北宮千秋輕輕閉上雙眸:“不要以為我不知,小紅是你的人。”